第11章 蓄意(修)

职业原因,修羽的作息一直不是很规律,赋闲在家更是每天睡到自然醒,所以早上她很少能见到纪俞渊。

下楼吃早餐看到纪俞渊还坐在餐桌前,稀奇道:“你还没去公司?”

纪俞渊合上手中的报纸,抬眼看她:“今天休息。”

修羽扫视一圈桌子上的早餐,随口道:“有什么事吗?”

“外婆打电话来了,要约季君芷见一面。”

撕可颂面包的手顿住,修羽愣了一下才继续道:“多了解了解也是好事,早去早回。”

虽然纪俞渊点头了,但他似乎并不着急出门,吃完早饭就去书房处理工作。

修羽反倒有些替他着急,拿着剧本缩在客厅的沙发里,时不时的看看书房门,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自从和柯诗雯聊过之后,修羽看的很开。

她也不排斥纪俞渊谈恋爱了,毕竟清心寡欲二十八年了,继续这么下去,说他看破红尘要遁入空门了她都信。

不是都说,男人的生理需求比女人强烈吗?特别是青春期的时候。

纪俞渊是怎么过来的?

修羽的思绪越飘越远,她实在想象不到纪俞渊那张脸坠入情/欲的模样。

那双漆黑、深邃、永远平静无波、仿佛所有事情都尽在掌握的眸子,染上爱欲……

会是什么样的眼神呢?修羽完全没有办法具象化的想象,但只是脑海中一闪而过模糊朦胧的画面,修羽就猛地呼吸一滞。

纪俞渊的声音低醇悦耳,像是品质很好的钢琴音,可以满足声控的所有需求,情动之时,会不会有些暗哑?

压抑却克制不住的轻喘……

甚至于他西装革履之下的肌肉,那强烈裹着男性气质的荷尔蒙……

修羽想到之前一起去泡温泉的时候,纪俞渊衬衫下那紧实的腹肌,修长均匀的长腿。

相比于穿着的保守和性格的沉闷,他的身材甚至极具攻击性。

当时的她似乎并没有特别注意,可为什么回忆会那么清晰?

大概是平日里的纪俞渊太过禁欲,以至于修羽差点忘了他也是一个需求的正常的成年人,更不曾设想过他有一天会真的破戒。

所以当她脑海中出现那些画面的时候,纪俞渊仿佛第一次和色/情、性感这类有些低/俗的字眼扯上关系。

开门声忽然响起,看到纪俞渊的脸时,修羽的心脏猛地撞了下,想象和现实瞬间重合,清冷禁欲和性感色/情完全不同的画面极具冲击感。

修羽倒吸一口凉气,猝不及防的开始咳嗽,眼泪都要咳出来了。

那么大的反应很难不吸引目光,纪俞渊转身倒了杯水,递给修羽之后,轻拍她的后背顺气。

女孩儿的体重很轻,背脊更是薄薄的一片,每声咳嗽像是要被折断一般的震动。

修羽缓过来之后,忙不迭的摆手:“你不用管我,快去相亲吧。”

眼神有些慌的乱瞟,不敢看纪俞渊,刚刚那些出格的想象,是对自家哥哥的亵渎,太大逆不道了。

视线落在纪俞渊自然垂落的手臂,骨节分明的大手捏着刚刚喝完的空水杯,合身的西装袖完美的包裹着手臂,遮挡住他所有的肌肉。

西装就像是一件真实存在的皇帝新衣,只能让人看到优雅端庄的体面,而内里的,令人血脉喷张的肌肉、头脑发热的荷尔蒙,被有条不紊的粉饰。

似乎只有修羽记得,那个被禁锢到窒息的拥抱。

回忆起这些的修羽,仍旧有些窒息,泪眼朦胧的移开视线。

女孩儿被空气呛到的滑稽模样,引得纪俞渊轻笑,视线落到修羽手中的剧本上。

“看到什么了,反应这么大?”

修羽微微喘/息,顺着纪俞渊的视线看过去。

剧本写到,女二沈曼清借着酒劲去找男主告白,正巧碰到男主刚洗完澡,心爱的男人裸着上半身,宽肩窄腰、八块腹肌,酒意上头难免有一些成年人的冲动。

有时候,文字是自带画面的。

修羽猛地合上剧本,原本还不算香艳的剧情,因为她欲盖弥彰的动作,都显得禁忌了几分。

修羽干笑了声,哑着嗓音解释:“只是女二,没有亲密戏。”

纪俞渊意味深长的看着她,点头道:“看到了。”

“……”

修羽又干巴巴的笑了两声:“你不是要约会吗?快去吧。”

纪俞渊蹙眉,抬手捏了下女孩儿脸颊的软肉,纠正道:“不是约会。”

“知道了知道了,快去吧。”

修羽抬手推他,纪俞渊也顺势起身:“乖乖在家等我。”

关门声传来,修羽扯过沙发上的毯子把自己裹了起来。

在纪俞渊面前她一向没什么羞耻心,毕竟她什么样子他都见过,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而且她之前从来没有往肉/体色/欲方面想过,都怪这剧本!

修羽在沙发上仰面长叹的时候,手机震了两下。

她伸手把手机从茶几上捞起来,才看到是全思潼的请假信息,刚准了她的假条,徐姐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电话接通,开门见山:“损毁礼服的人找到了。”

修羽慢吞吞的问:“谁啊?”

“你猜?”

大概心情很好,徐姐难得卖关子,修羽也蹙眉回忆了一下可能和自己有仇的人。

“不会和唐雅心有关吧?”

“她的助理。”

“……”

见修羽说话,徐美英继续道:“楼内的监控被破坏了,是对面楼同楼层走廊上,一个角度特别刁钻的监控拍到的。”

修羽无奈摇头:“我还是高估她了,没想到她这么蠢。”

“她既然敢做就要承担代价,季总说通稿等你进组之后发,对了,你今天记得让潼潼给你拍一个试镜视频。”

“我刚准了潼潼的假。”

“那让思沐去被你拍?”

修羽想到自己有手机支架:“没事,我自己拍吧,拍完发给你。”

挂断电话,修羽长叹了声,她虽然讨厌唐雅心,但也以为她是听到了一些波风捉影的小道消息,所以才会对她有偏见,毕竟义正言辞指责她的时候,看起来还真有些嫉恶如仇。

她还是低估了人的恶意和双标。

不过修羽也不是什么圣母,被欺负到头上还能忍的事她做不出,只是有人替她代劳,她也乐得清闲。

别墅一楼因为整面的落地窗,显得采光极好,修羽把手机架在餐桌上,去酒柜挑了瓶红酒。

试镜要拍的片段,是女二的告白片段。

《心动光年》这个剧本中,女二共有两次告白的剧情,两次都是借着酒劲。

第一次告白在剧本开头,含着羞涩、紧张、期待的心情,却被男主告知自己有喜欢的人了,一盆凉水浇下来,也收了继续告白的心思。

第二次告白在剧本结尾,女二把男主约出来,带着释怀的心情,只是想给自己所有压抑无法宣之于口的感情画上一个句号,释然、放下、离开。

根据导演的要求,试镜的片段是第二次告白。

修羽给自己倒了杯红酒,低头酝酿情绪。

抬头时,眸中已经盈了一层雾蒙蒙的水汽,喝着红酒苦笑:“我要出国了。”

视线对上镜头,修羽莫名闪了下,情绪瞬间消散。

不信邪的又灌了一口酒。

就这么反反复复,红酒都喝了一半,还是总出戏。

修羽醉意朦胧的呢喃:“怎么回事?”

她的脑子已经有些轻飘飘了,不能再喝了,再喝估计就没法拍了。

难道是因为太久没进组,而且也没人给自己搭戏的缘故?

修羽起身想把手机从支架上取下来,给思沐打个电话,让她来给自己搭个戏。

刚走出一步忽然觉得脚下软绵绵的,像是踩在一团棉花上整个人向前摔去。

被酒精麻痹的大脑,来不及给出任何反应,只有心脏本能的提了起来。

千钧一发之际闭上眼睛,却没有疼痛感传来,反而撞进了一个温暖怀抱。

熟悉的奇楠沉香裹上来,修羽的心瞬间定了。

一张大手捏着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对上那双深沉的眸子:“大白天的就在家酗酒?”

男人似乎有些生气,修羽摇了摇头,带着缭绕酒气的声音撒娇:“没有,我在拍试镜视频。”

说着歪头,巧笑倩兮:“你不是在约会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捏着女孩儿下巴的手指,力道重了几分。

“说了不是约会,只是一起吃了顿饭而已。”

“如果喜欢人家,吃完饭之后就会去逛街看电影,而不是直接回来。”

修羽睁着水光潋滟的眼眸:“你不喜欢她吗?”

说完,修羽蹙眉回忆了下:“我记得季君芷温婉端庄,很招人喜欢的。”

纪俞渊垂眸看着怀里的女孩儿,黑色的长发如海藻般随意的散着,脸颊被就酒气熏得微红,眸中闪着迷蒙的水汽,上挑眼角带着微醺后特有的风情,像极了一只不用开口靠美貌就能魅惑众生的人鱼。

偏偏这张勾人的脸上是一派天真的神色,问他为什么不喜欢别的女人?

男人盯着她看了许久,似是有些无奈的轻叹了声:“可能是因为我不喜欢温婉端庄的。”

不喜欢温婉端庄的?

修羽茫然:“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纪俞渊淡笑:“我喜欢好看的。”

“季君芷挺好看的呀?”

“不够好看。”

修羽挣扎出纪俞渊的怀抱,鄙夷道:“庸俗。”

纪俞渊认同点头,嗓音清淡:“确实。”

修羽从一旁的支架上抽出手机,正准备给思沐打电话,就看到纪俞渊姿态随意的坐下,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这个目光,让修羽没来由的想到他看《飞星门》时的神情,当时她还因为纪俞渊看她主演的电视剧感觉尴尬,闹了些不愉快。

修羽盯着餐桌上的剧本看了许久,像是下定了决心,看向纪俞渊:“要不要帮我搭个戏?”

也算是脱敏疗法,毕竟是做演员的,怎么能怕人看呢?

纪俞渊浅笑着:“荣幸之至。”

把手机塞给纪俞渊,修羽跑到一旁泡了杯茶,纪俞渊一向不喝酒,只能以茶代酒。

毕竟有求于人,姿态还是要做足。

把汉玉薄瓷杯放到纪俞渊手边,修羽低头酝酿情绪。

抬头时,给了纪俞渊一个可以开始录制的手势。

或许是因为女二和男主青梅竹马的情谊,正好对上她和纪俞渊。

又或许是上午剧本里女二第一次准备和男主告白,却撞上男主半裸的画面,引起的心绪躁动,和她想象中纪俞渊极限画面时的心绪莫名契合。

总之,修羽注视着男人深邃却平静的眼睛时,那种爱而不得的难过,那种因为你一个眼神心情就如过山车般起伏,而你却无知无觉的委屈,猝不及防的涌了上来。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的?只知道当我意识到喜欢你的时候,这个念头就已经在我心里扎根,像是怎么都除不尽的野草,在每一个想到你的夜晚野蛮生长,我试图遏止过,我真的试图遏止过……”

修羽看着纪俞渊,眼泪想断了线的珍珠,大颗大颗的滚落:“我真正想要的,只有你。”

我真正想要的,只有你。

纪俞渊不断收紧手中的薄瓷杯,好像完全感受不到杯中滚烫的茶水,双眸死死的锁着面前动情的女孩儿。

修羽眼睛水汪汪的盛着雾气,扯着唇角,说着释然、放下的台词。

不是这样的,爱到这种程度的感情,怎么可能放下?

他试过的,根本做不到!

要拥有她,要让她爱他,要让她像他爱她一样爱他。

无论用什么方法,都无所谓。

就算天打雷劈,就算要下地狱,这都不重要,他早就不是什么良善的正常人了。

她只能是他的。

她此生都不会再有第二个选择。

如果要一起去阿鼻地狱,我亲爱的妹妹,我会垫在你身下,替你承受所有酷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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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羽渐渐收了情绪,看到纪俞渊还在录,刚想开口就突然听到“砰——”的一声。

薄瓷茶杯硬生生断在纪俞渊手中,鲜红的血液瞬间浸满手心。

“哥!”

修羽惊呼出声,慌不择路的给他止血。

手心是血淋淋的伤口,手背是被滚烫茶水浇出的红,这么触目惊心的伤口,给修羽一种纪俞渊右手废了的错觉。

与刚刚的哭戏不同,修羽此刻的眼泪怎么都止不住,慌不择路下甚至抽出了腰间的腰带给纪俞渊止血。

白色的绸带染上艳丽的血红,修羽捧着男人的手,哭的哽咽。

相比之下纪俞渊反倒极镇静的给救护车打电话。

修羽起身,哭着断断续续的说:“我送你去医院。”

“你现在的情绪不适合开车。”

纪俞渊用另一只手拉着她坐下,帮女孩儿擦了擦泪痕:“我不疼。”

男人的声音很轻,修羽反而哭的更惨了,她记得这个薄瓷杯是她买的,买的原因就是因为薄的透光,看着好看,没想到竟然能被捏碎。

到医院缝针的时候,修羽的脸上还挂着泪。

索性伤口不大,缝了两针,手背的烧伤,覆了一层薄薄的药膏,修羽小心翼翼捧着男人的大手,轻轻的吹着手背。

“对不起。”

纪俞渊垂着眸子安慰她:“是我的原因,和你无关。”

眼看着女孩儿又要哭,纪俞渊轻声道:“还有些疼,你再吹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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