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菊东篱下，也不过如此了……”司明月感叹。

绮琅：“我可是向瑶君打了包票的，你要是满意，年底的绩效我可就够了。”

“……”

她摸摸篱笆，又摸摸靠在篱笆上的锄头，小鸡啄米点头，“满意，十分满意。”

接着，绮琅又为她介绍了一些事项，大体还是那几句话：不要独自出门、注意安全、有事联系师长。

司明月一一记下。

绮琅又特地去了一趟海崖寝居，为她把存放物带来过来：鲜花珍珠、贝壳玉石、妖蚕丝被、九洲杖和雪。

小狐狸被拎着脖子，一路带到主人面前，四脚刚一落地，撒欢儿就顺着少女的法衣爬上了她的肩膀，灵活得简直不像个犬科动物，而像爬树贼溜的猫科。

司明月扛着小雪团子，笑眯眯地道谢，然后礼貌地和绮琅告别。

绮琅走后，一人一狐一杖留在篱笆墙院内，享受着难得一见的阳光明媚。

化外的太阳一直都是昏昏暗暗的，大家都习以为常，但她还是更喜欢这样明艳的春光。

她窝在院子里的大藤椅里，雪和九洲杖都搁在腿上，听着杖灵叽叽喳喳闹个不停，慢慢生出了一种对于生活的安定感。

这里实在太像人间了。

身上暖洋洋的，生理期还没过去，但自从那天吞入浮霄的妖核后，肚腹里一直有一种暖融的舒适感，原本每个月都会有的胀痛消失了。

至于下面垫的那玩意儿……

那是一根裁成条状的布袋，上面有清洁术符的加持，一条可抵千万条。

虽然有点尴尬，但……似乎挺好用的，至少渗漏、侧漏从来没有。

闲着没事干，她拿出灵讯贝，想看看最近有什么新闻。

蓬莱学宫版块里，杂谈总是最热闹的，里面的帖子也是一条压着一条滚上滚下。

一条最火热的帖子飘红居高不下：【有谁参加搏击赛啊？】

搏击赛，每年在一二阶妖兽之中举办的竞技赛事。

这段时间她忙着学习，又发生了这么多事，差点把它忘了。

再过十天，就是搏击赛的日子了吧？

她点进去，随手往下翻。

【去年的搏击赛我输给了一条大狗子，今年一定要找回场子！】

【我我我，我去年还拿了个名次，今年感觉更强了一点，争取名次靠前一点。】

【我们兔兔其实不是很喜欢打架，但放弃名额就是给全族抹黑，所以还是得参加。】

【算了吧，兔妖后腿的攻击力强得恐怖好吗！不说了，去年被踢的伤又在痛了……】

【我就是干翻了楼主的犬妖，不服来打我呀~汪汪汪！】

【好气哦！我上个月刚突破三阶，失去比赛资格了呜呜呜】

……

她先是一条条的看，然后一片片的看，最后一目十行，一页页地看；后来发现这个帖子总共有113865页。

“……”妖兽的表达欲真旺盛啊。

不过其中有几条引起了她的注意。

【上次我去领清心剂的时候，看到表单上有浮霄的名字，他申请了锁灵符，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你为啥要去领清心剂？师长不是会按数量发放吗？】

【这是重点吗！重点是浮霄啊！浮霄！】

【卧槽，是那个朱雀浮霄吗？咱们学宫还有第二只妖兽叫浮霄吗！！】

【谁敢和他重名啊，他领锁灵符干嘛？我听说他刚被停阶。】

【这两件事没关系，停阶是因为和海龙姬肆辛打架嘛。众所周知，这个时候领锁灵符，当然是为了参加搏击赛啊。】

接下来的好几十页，都是讨论浮霄的。

浮霄在妖兽们之中的热度一直很高。他申请锁灵符的事，也在众人之中引发了高热议。

司药处的湛师长曾经说过，搏击赛是为一二阶的妖兽准备的赛事，保持着一年一次的高频率，这一阶段的搏击赛，是不限制灵力的控制释放的。但超过二阶，想要参加搏击赛，就一定要封锁灵力，用肉身和一二阶的妖兽相抗衡。

这是为了防止二阶以上的学长以灵力欺负学弟学妹。但这样一来，被封了灵力的妖兽又会处于绝对劣势。

每年封锁灵力参加搏击赛的妖兽不是没有，总有一些过于自信或者狂妄自大的学长们下海试水，回回被打到鼻青脸肿教做人……不，被教做妖。

【我还记得浮霄曾经一阶二阶的时候，那些年，不管是陆地妖族还是水族，就没出过头，太耻辱了。】

【不是吧，姬肆辛也打不过？】

【楼上，浮霄进学宫的时候，姬肆辛已经四阶了啊，他们没比过。】

【噢噢噢，原来如此。】

【啊啊啊啊啊有生之年，我也可以揍到浮霄吗！】

【看起来是，而且他最近被停阶，虚弱期要持续一段时间，这时候封灵参加搏击赛，是很亏的。】

【我的尖牙在撕咬，我的利爪在咆哮！】

【我好奇的是，他为什么要参加搏击赛啊？】

下面是众说纷纭。

有的说他和瑶君副师长达成了一项见不得人的私下交易：赢了搏击赛，就解除停阶；

有的说他是为了继承族长之位做准备；

还有的说他是为了获得看顾者资格；

最后一种说法，最为众人嗤之以鼻。

司明月摸着雪柔软洁白的毛茸茸，盯着灵讯贝发呆。

什么叫为了获得看顾者资格？

也许是太多妖兽和她一样疑惑，有人在下面发了回复：

【你们都没看最新的校务通知吗？学宫正在考虑通过搏击赛筛选新的幼崽看顾者啊！】

她急急忙忙退出杂谈，点开校务通知，果然，除了几条关于搏击赛赛事准备的通知，下面就是醒木的一条标题：【看顾者征集筛选通知】

从头看到尾，司明月心情很复杂。

姬肆辛被剥夺了看顾者资格，按道理来说，下一任看顾者，大家默认的是长昭师长。

但长昭是蓬莱学宫的司陆，管的是整个陆地妖族的校务，这就意味着他平时很忙，很多日常琐事都没法照应，所以需要一个兼职的看顾者，配合一起照料幼崽。

这个人选标准，师长们争论了很长时间，最终决定通过搏击赛来筛选。

一二阶妖兽都觉这个方法可行，三阶及以上的妖兽们则觉得不公平。

但抱怨归抱怨，这一期申请领取锁灵符的妖兽格外地多。

毕竟近水楼台先得月，取得看顾者资格，获得幼崽的好感，等到幼崽长大，在繁衍后代的事上，看顾者能比别人有更多先机。

谁强谁上，作为当事人之一的司明月，甚至连被过问的资格都没有。

她是不是该感谢校务的贴心啊？

糟心。

她关掉校务，又回到了热热闹闹的杂谈版块。

一众眼花缭乱的帖子中，有一个小小的、不起眼的帖子，一瞬间被刷上来，又沉了下去：

【你们有没有觉得幼崽很香？】

这么看起来，她仍然是众人议论的话题之一。

点进去看，里面的回复不多，但主打一个光怪陆离，五花八门。

【幼崽不是一直都很香吗？】

【说到香，我想起来我的一个朋友，他就是前几天在图书馆现形的妖兽之一，后来跟我说，的确闻到一股香到恐怖的味道！】

【图书馆那件事吗？我也听说了，真奇怪啊，妖兽们为什么会好好的引发暴走呢？】

【据说那天有人看到了那只幼崽。】

【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一个字都听不懂？】

【嗯？我的回复呢？卧槽槽槽槽那么多字都被吞了吗！！！】

【这几天都没有看到幼崽，寂寞】

很快回复拉到了底，没什么值得特别注意的。她关掉了帖子，它马上消失在了茫茫帖海之中。

关于香气，她有了一个不成形的猜想：是否人类的味道在妖兽看来，都是很香的？

战争史里曾提到过，妖兽喜食人肉。

具体为什么喜欢，答案早已消逝在过于久远的年代里，司明月只能凭借自己的猜想推测。

月华是妖兽的必需品，但同时人类对他们而言，又有着抵御不了的诱.惑。

她又想起了自己的任务——与大妖们签订结界续约。

但是，如果有着绝对实力的强悍妖兽得知了中洲人类的存在，他们会与自己续约吗？还是会伸出利爪，张开血口，露出獠牙，垂涎着结界的破裂？

头疼。

她关掉了灵讯贝，尽量不去想这个似乎无解的问题，抱住雪，往后一躺，在九洲杖呜呜哇哇的无意义聒噪中，闭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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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日子趋于短暂的平淡，她休息了几天，无缝衔接了下一个休假日。

这是搏击赛前的几天休假，为的是调整妖兽的状态；据说搏击赛之后，为了让一二阶的妖兽有充足的修养时间，又是将近一个月的休假。

然后是情热期，几乎也是无缝衔接。

也就是说，一年有小半年都不上课。

……妖兽们的节假日真多啊。

也是，漫长的生命，可不就有底气这么造嘛。

但司明月不允许自己这么懒散，她向绮琅师长请求，把课业资料都搬到了寝居，继续学习妖族文化知识。

直到搏击赛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