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CP3 一个小奖励

“夜笙!去把渔网收了!”

“哦!”

穿着短裤短袖的男孩光着脚踩到米白色的沙滩上,细沙溅起,躲在沙子里的寄居蟹跑了,海浪缓缓地将一堆砂砾冲上岸,发出唰唰的声音,男孩跑了几步,被一个贝壳硌到了脚,他停下来,将脚下的贝壳捡起,吹干净上面的沙子,装进了口袋里。

“夜笙!快点!要涨潮了!”

“知…知道了!母亲!”

他一边应着,一边跑,呼吸声呈数倍放大在他的耳边,越靠近海水,咸湿味就越重,一步不停地踏进海里,泛着泡沫的暗绿色海水淹过男孩的小腿,他很快抓到渔网的支点,小小的个子往上一跳,随着溅起的水而起的还有一张密孔的渔网,一网的海鱼就这样被他拽出了海面。

海浪渐渐喧嚣,他拽着渔网上岸,亮银色的鱼儿在过曝的日光下渐渐翻起白眼,男孩抓了其中几条还没自己手指长的小鱼,用两只手捧着,小跑到海边,蹲**将他们重新放回海里,鱼儿一个挺身就消失在了海水中。

他正准备回去时,忽然发现,自己脚下的海水在慢慢变红,海浪时高时低,他的小腿上,很快留下一圈淡色的血迹。

“夜笙!!!”

“你愣着干什么?!”

“傻孩子!你愣着干什么!?”

“要涨潮了!”

“要涨潮了!”

“快回来!要涨潮了!!”

涨潮了涨潮了!男孩猛地望向海面,红色的海水漫了开来,他正要往回退。

忽然,血水里伸出了一只手,抓住了他的小腿!

“啊!”

宴归云猛地睁开了眼睛,天花板的白炽灯就像梦里的日头一样过曝,他慌乱地用手挡住自己的眼睛。

“怎么了?!云云?!”

在外面与医生交谈的喻疏野立即冲进了主卧,宴归云已经捂着脸哭得浑身发抖。

“我在这儿!别怕!”

喻疏野握上他颤抖的双手,将他从床上扶起,搂进怀里:

“是不是做噩梦了?”

“灯太亮了?我把灯关小一点。”

他刚要起身,归云立即抓住他的领子:“你不要走,我怕!我害怕!”

喻疏野只得停了手上的动作,转头示意门口的林植帮忙将主卧的灯调成暖光。

“做噩梦了是不是?”他慢慢地释放信息素,拍着他的后背:“别怕,那只是梦。”

话语安慰的作用很小,但信息素能帮助宴归云调整呼吸,他缓了好一会儿,才断断续续地说:“我…我梦到我在海边…”

喻疏野精神一震:“在海边?”

“我听到有人在喊我,是个女人,她喊我。”

“她喊你什么?”

“夜什么…我记不清了。”

喻疏野脸色发白,他下意识地捂住云云的耳朵:“记不清就不想了不想了,只是梦,不能当真。”

“可是海里漂了一个人,他流血了,他流了好多血,我怕我怕…”

“…怕什么?”

“我怕他会死,他流了好多血,我怕他会死!”

他从喻疏野怀里抬起头,顶着哭红的一双眼,无措地问:“真的是梦吗?为什么我现在好像还能闻到海的腥味,跟真的发生过一样…”

“是你的幻觉,云云,那只是你的幻觉。”喻疏野摸上他的额头,温度已经退了一些,稍稍放心:“你发烧了知不知道?烧到39度,吓坏我了。”

“我又发烧了吗?”小少爷的脸更苦了些,因为他看到林医生也来了:“林医生又来给我打针吗?”

“已经打过了,知道你怕,趁你睡着就打了。”林植和蔼可亲地用手指比了个“胜利”的手势:“两针。”

“……”

宴小少爷觉得自己还该感激医生的贴心了。

“我有点饿了。”他说。

喻疏野却像是在发愣一样,没做回应。

“我饿了!喻疏野!”

“啊?”喻上将这才回过神,听他说饿了,脸上有了丝喜色:“我让人把熬好的粥端上来。”

“我不想喝粥,我想喝牛奶。”

十分钟后,小少爷坐在被子里,捧着一杯温热的牛奶一口一口慢慢喝着。

他没想过自己出院的第一天就能被风吹到高烧。

林植在他喝牛奶的间隙,撕了一块退烧贴按在他额头上了,小少爷故意夸张地后仰了一下,把自己和林医生都给逗乐了。

喻疏野看他在病中还笑得没心没肺的样子,也不知是心疼多一些还是心酸多一些。

这一夜,上将府主卧的灯是暖色的。

到了早上,宴归云的烧就完全退了,他昨天睡了得有12个小时,现在一大早就精神奕奕,要不是腿上不方便,他都有种去晨跑的冲动。

“我昨晚出了汗,身上有点黏黏的。”他当着自家alpha的面拉开自己的睡衣,低下头往胸口闻了闻后如是说,喻疏野看得喉结上下滚动了两遭:“那我抱你去洗澡?”

宴归云立即道:“好!”

这是一个相当成功的暗示,现在毕竟不是在病房里,出了医院他就不是病人的身份了,当然,当然也就没法理直气壮地要求某人抱自己去洗泡泡浴了!那只能弯弯绕绕地暗示他了!

洗澡水是仆人放好的,但泡泡是喻疏野亲自打起来的。

宴小少爷一大早就泡在了水果味的泡泡中,终于没有再闻到海水的腥咸了,他这才敢确定,那只是噩梦遗留的幻觉。

他舒服地享受了一会儿,睁开眼,发现某人又在给自己的双腿做按摩。

喻疏野布满枪茧的这双手比起医生的手要粗糙些,他在医院被病痛折磨得掉眼泪时,是这双粗糙的手给他抹掉泪水,还那样温柔地抚摸着他的后背,陪他度过了苏醒后最为艰难的一段时光。

宴归云喜欢喻疏野的抚摸,任何地方都可以,除了双腿。

“没有用的,喻疏野。”他戳破了眼前阻碍他视线的一个大泡泡,像是戳破了喻疏野自欺欺人的某个想法:“我没有感觉。我感觉不到你的手按在我的腿上。”

喻疏野的动作没有停:“林医生说,泡在温水里,再经常这样按一按,有助于血液循环。”

“等新药研制出来,治愈的概率就大上一倍。”

宴归云就问:“真的能治好吗?”

“当然能。”他说得无比坚定。

宴归云看着他微微出汗的侧脸,想起哥哥与他说过的,他的alpha是这个国家的准继承人,是陆军的统领者,上过战场杀过人,军中没人不怕他,王室中除了对他心悦诚服的那一党外,其他人都视他为洪水猛兽。

别人眼里的“洪水猛兽”,现在却这样温柔细致地替自己按摩。

“喻疏野,你…你别按了。”他伸出手拉住alpha的胳膊:“你过来一些。”

喻疏野以为他哪里难受,停了手上的动作靠过去。

宴归云用另一只手扶着浴缸的边缘,微微用力,撑起了上半身,仰头在喻疏野的下巴亲了一下。

喻上将:“!!!”

小少爷又松了力气,默默地沉入泡泡里,耳朵在浴室的暖灯下也红得格外显眼,他垂着眼睫毛,试图掩盖自己眼中的某种波涛:“就是看你辛苦,想奖励你一下。”

他的声音很小,喻疏野却听得清清楚楚。

这三个月来,因为信息素依赖症,搂搂抱抱是常有的事,但云云可从来没有主动亲过他。

如果原先的亲昵只是病症驱使,那这个亲吻,则是带了宴归云真正的感情的。

“我其实,其实不太记得我们之间的事了。”

他和喻疏野之间隔着许多五颜六色的大泡泡,这样看着,像是在与梦里人说话。

“但是,我能感觉到你是真的对我好,也是真的很爱那个有完整记忆的我。”

“我有点怕,怕我一直想不起你我之间的事情,这样会辜负你对我的好。”

喻疏野安安静静地听他说完了,才抬起手,戳破了隔在他们中间的泡泡:“你搞错重点了,傻云云。”

“我爱的是你这个人,跟你有没有记忆没有关系。”

说着,他微微起身,用双手撑着浴缸的边缘,是一种将Omega锁在自己怀里的姿势。

浴室里的氛围早已被两人的信息素搅得格外暧昧,喻疏野俯身吻住了宴小少爷的唇。

"……"

宴归云睁大了眼睛,还能感觉到对方用舌头进行的试探。

他昏了头,主动松开了因为紧张而紧咬的牙关,由着对方的温热柔软慢慢入侵。

这一记深吻结束,某人是一脸得逞与满足,

小少爷却是羞得不行,他下意识拍了一下水,没料到把泡泡都溅到喻疏野脸上了:“啊!对不起对不起!”

他慌乱地要给他擦拭,但因为腰部以下都使不上力,一个着急,力气没用上,还险些滑进水里,喻疏野眼疾手快地将他捞起——就像一年半以前,夜笙将自己从海里捞起时一样。

“没事吧?”

小少爷难为情地摇摇头,头一回觉出腿用不上力的不方便来。

喻疏野替他擦着脸上溅到的水,一时间错了神,当真以为这是在一年半以前,脱口而出一句:“笙笙…”

“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