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 3 章

开学后,迎来招聘会。

颜瑾开始和简祎一起疯狂投简历。

读研的梦碎了,就业是她唯一的选择。

不仅是服装设计师,连广告模特她都投,只要是她能做、能赚钱的职业,她都想试一试。

春节过后,简祎把存款转到了她的账户。

凭借这些年帮人画稿的经验,简祎成功应聘到NVE做服装设计师,每个月有固定的薪水可拿,她只留着日常开销的费用,其余的全都转给了她。

可不管她们多么努力,连二十万的一半都攥不到。

颜瑾也理解为什么简祎会说男人靠不住。

谈爱的男人不想谈钱,谈钱的男人不愿谈爱。

即使是追求她的富家子弟,但凡她问:“愿意出二十万彩礼娶她吗?愿意以后跟她一起照顾爸妈和弟弟吗?”

都会得到一句:“开什么玩笑。”

很现实。

不仅不愿意,更有甚者,对她的美颜滤镜破碎后,四处谣传她是一个给二十万就能娶到的女人。

简祎因此没少跟这些人掰扯。

通过这件事,算是彻底打碎她对爱情的幻想。

毕业一天天临近,颜瑾和爸妈争吵的次数越来越多。

他们叫她毕业早点回去,早点结婚。但凡她反抗,会被说“不孝”“自私”“白养她了”等等。

面对自己的不情愿和父母的逼迫,颜瑾感觉自己像个走投无路的人,置身阴霾里,整个人都快要被逼疯了。

直到再见禹伊。

她好似窥见了光。

临近毕业,禹伊还有一些东西留在宿舍。

那天她回宿舍收拾行李,一身高定服装,奢牌鞋包,身上散发着迷人的斩男香,像变了个人一样。

她们宿舍,除了凤莹家境优渥以外,其余人都是看中这所学校的免学费政策。

禹伊家境算不上好,如今浑身上下却弥漫着金钱堆砌出来的味道,实在很难不好奇她是如何做到的。

禹伊不吝赐教:“简单,只要你别学简祎那股清高劲,凭你的长相,很容易实现金钱自由。”

颜瑾也是这时才得知,原来校门口那些放水的豪车都是来猎艳的公子哥。

渴才需要喝水。

女人似水,最能解渴。

正常人谁能想到一瓶水竟然有如此下流的含义。

和禹伊聊过以后,每当走到校门口,颜瑾都会下意识观察那些放水的车。

也不止一次看到有打扮艳丽的女生上车。

毕业一天天临近,颜瑾不想回家,把偷埋心底的想法告诉了简祎。

她猜一定会被耻笑。

简祎最不齿的就是走捷径。

一向能言善道的简祎,闻言确实沉默了。

那一晚她们谁都没有睡。

简祎坐在桌前撕撕画画,满满一垃圾桶废稿在言说着她的不平静。

颜瑾同样睡不着,在招聘网站投了一夜简历,她不想失去简祎这个朋友。

等东方天际露了白,颜瑾听到简祎洗漱离开的声音。

她以为简祎以后都不打算再跟她说话了。

等她收拾好打算出门,简祎给她带回了早餐。

她说:“吃饭吧。”

她说:“你说的事我认真考虑过,确实是不错的选择。”

她说:“阿瑾,你胆小,又期待爱情,不适合做这种事。”

她说:“这周末,把你的漂亮裙子借我一条,我去看看这些花钱找乐子的狗男人到底是什么玩意。”

简祎不仅没有唾弃她的想法,还打算替她去。

颜瑾说不出心里有多难受,只能紧紧抱住她。

“怎么又哭了。”

简祎无奈拍着她的后背,“别哭,多大点事,有我呢,不用担心。”

简祎永远让人安心。

明明比她还小几个月,却总是在照顾她。

“你已经帮我够多了,我不能拖累你。”

“嗐!这算什么拖累。”

简祎满不在乎,“我就权当让狗咬了一口,最后谁吃亏还不一定呢!”

她故作轻松。

颜瑾很坚定地拒绝:“真要被狗咬,那也轮不到你,一一,我不能一遇到事就躲到你的身后。”

“躲,我永远保护你。”

简祎说到这里,叹了口气,似赌咒发誓一般,“我以后一定会赚很多钱。”

颜瑾被逗笑:“赚很多钱,然后呢?”

“养你。”

“然后呢?”

“然后?”简祎想了想,“然后再赚更多钱。”

“你还真是没点追求。”颜瑾哭笑不得。

吃过早饭,颜瑾给简祎冲了杯速溶咖啡。

简祎喝完急匆匆上班去了。

她在NVE刚转正,经常加班,要忙的事很多,作为职场新人,很辛苦。

不能害她更辛苦。

颜瑾暗暗发誓。

五月底,六月初,正值春夏交接的季节。

苍翠的草木,经雨水冲刷,绿得亮眼。

这点绿,给了颜瑾很大勇气。

她和这草木一样,正处于一个蓬勃生长的年纪,经历点风吹雨打,又怎知不会获得新生。

从衣橱里找出最漂亮的裙子,颜瑾撑伞向校门口走去。

出门拐弯,坐在一侧的公交车站,又一次仔细观察这些车辆。

尽管观察过很多次,她心里还是很害怕。

每辆车都贴着防偷窥膜,她根本不知道里边的人是老是少,是瘦是胖。

蒙蒙细雨一直在飘着,天气不好,校门口很少见到行人,就连猎艳者都寥寥无几。

午饭时间一到,更是不乏遗憾离开者。

颜瑾拢了拢肩上的外套,耐心等着。

她也不知道在等什么,也不知道能不能等到,总归不敢贸然上前。

又过了会儿,一辆路虎揽胜缓缓开过来。

这是为数不多她认识的车,之前去车展做模特,站台的品牌正是路虎,知道这算是辆不错的车,售价在百万以上。

让她鼓起勇气上车的是那只从天窗伸出来的手。

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手腕上的表也漂亮。通过这只手,不难猜出车里的人很年轻,白皙的皮肤,让她大胆猜测车里的人不会太丑。

颜瑾确认四周无人注意她,收起伞,迈着拘谨的步伐,紧张靠近。

手摸上车门,硬着头皮坐进去。

“您好。”克制着怦然的心跳,颜瑾礼貌打招呼。

目光始终没敢望向旁边的人。

孙枞没想到会这么快有人来,急忙收回搭在方向盘上的腿,坐直身。

看清来人,不敢置信地问:“颜、颜瑾,怎么是你?”

没想到会被人喊出名字,颜瑾吓得花容失色,担忧望去。

她确实不认识眼前这个男人,他怎么会认识她?

不等她将疑惑问出口,身旁的男人又问:“你怎么会上我的车?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他满眼的不敢置信,似乎很熟悉她。

“你怎么会认识我?”颜瑾问出她的疑惑。

孙枞解释:“我是大你两届的学长,肯定认识你。”

这所学校,不认识设计学院双花的人,应该寥寥无几。

颜瑾和简祎被称为男人做梦都想得到的女人。

为什么做梦呢?因为这两个人根本追不到。

一朵高岭之花,浑身散发着冷气,气场骇人。

追她,大多会落个自取其辱的下场。

一朵娇美白花,温婉动人又清纯,一笑看得人心都要化了。

不过同样难追,追她,大多只会得到一句谢谢。

他们私下里没少研究怎么能一亲芳泽,最终也得到个做梦比较容易实现的结论。

孙枞没想到闲得无聊出来玩玩,会碰到颜瑾这朵娇美白花主动送上门。

该不会是他在做梦吧?!

“你掐我一下。”

孙枞怕极了自己在做梦。

倒不是他多想得到颜瑾,他对女人向来不挑。

是他想开个影视公司,家里觉得他不务正业,一直苦于没有资金。

他爸放了话:除非他能拉到任辰的投资,否则别想让他出一分钱。

任辰是谁?

他老同学,也是商界无人不晓的天才投资人。

这些年凡是任辰看上的项目,都会赚得盆满钵满,无一例外,就神了。

是个人都想和任辰攀上关系。

只不过任辰的投资不好拉。

他借着老同学的名义找了他无数次,任辰一点面子不给,害他只能另想他法。

孙枞原本想着男人不都贪财好色。

钱,任辰不缺。

色,任辰总不能不沾吧。

他精心选了许多漂亮的女人送给他,结果任辰就送了他一个字:“脏。”

至今他都没想到把任辰拉下水的办法。

颜瑾的出现,倒是让他看到了希望。

风月场所的女人任辰嫌脏,这尚未走出象牙塔的校花可是干净得很,据他所知,连恋爱都没谈过。

澄净的眼眸,羞红的脸颊,看着就干净。

“快掐我一下。”孙枞催促。

她觉得好看的手,执拗地伸到眼前。

似乎非要她掐一下不可。

这个人确实不丑,棱角清晰,桃花眼多情。

听他自称是学长的那一刻,颜瑾却后悔上车了。

这件事总归是不体面,她不想找认识的人。

红着脸摸上车把手,颜瑾歉意道:“对不起,我可能上错车了。”

这么蹩脚的理由,孙枞怎么会信。

不再怀疑到底是不是在做梦,一把抓住颜瑾的手腕:“我相信你来之前肯定已经弄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缺钱是吧?需要多少,开个价吧。”

真正的目的被戳破,颜瑾羞愧拒绝:“对不起学长,我没想到你会认识我,这件事我不想让别人知道。”

又当又立,大概就是形容她现在的行为。

陌生人她还能做到坦然,熟人真不行,她还是不勇敢,怕被人知道,怕抬不起头。

她双颊红透,小巧白皙的耳根也被红意沾染,昳丽的容貌变得愈发娇美,又纯又欲,好看得摄人心魄。

孙枞眼都看直了,抓着她的手腕不肯松。

对上他直勾勾的眼神,颜瑾慌张低下头。

她似乎被他的目光烫到,纤长的脖子也慢慢透出了红。

办正经事要紧!

孙枞用力掐向自己大腿,靠疼痛唤回神智。

“你别误会,不是我要跟你发生什么,是我一个朋友没时间谈女朋友,你应该知道,男人那……什么太久,对身体不好,我也是想帮帮他,你放心,这件事我绝对不会说出去。”

听了他的解释,颜瑾想要逃跑的心再次动摇。

“学长说得是真的吗?”

“千真万确,这件事我就是死也烂在肚子里,帮我也是帮你自己。”

颜瑾犹豫挣扎片刻,怯生生望向孙枞,为难地说出要求:“我需要二十万。”

“没问题,我现在转你。”

用二十万换任辰上亿的投资,想想就觉得值。

孙枞越看颜瑾越觉得满意。

这么纯欲的美人,谁会不喜欢,他就不信任辰不动心。

约定达成,孙枞在耐心跟她说有关任辰的事。

他反复强调任辰没时间谈女朋友。

颜瑾不由得想到简祎。

她不知道任辰是不是和简祎一样,也把谈恋爱当作是一件浪费时间的事,所以只愿意花费时间工作,不愿意花费时间谈感情。

这么一想,倒觉得亲切。

等孙枞带她去造型师那里,颜瑾又紧张起来。

蓝色的衣裙,很清纯。

布料却少得可怜。

胸口以上,大腿以下,大片皮肤裸露在外,就连遮挡的纱料也只用一根纤细的绳子束着,只要循着扣结处轻轻一扯,她全身就会暴露在空气里。

孙枞说这叫情趣。

这是不是男人喜欢的情趣她不知道,经过这番不伦不类的打扮,她像JI/NV倒是真的。

不过确实。

穿成这样被送进酒店,去讨一个男人欢心,和JI/NV又有何分别。

颜瑾牢记孙枞的嘱托,乖乖等任辰来。

——

任辰对孙枞的纠缠,头疼不已。

孙枞想开的那个破影视公司,看不到任何利润。

至于孙枞所说养一堆漂亮小明星任他挑选。

他没空、更没兴趣。

老同学的交情,加上孙家当初在任氏危难时仗义相助,他想不搭理孙枞也没那么容易。

送礼物给他?

不用猜也知道图什么。

任辰怀揣客套应付的心思前往。

没想到会被孙枞推进酒店套房,更没想到这份礼物又是个女人。

“你就是孙枞送我的礼物?”任辰不由问道。

立在窗前的人被惊扰,背上消瘦的蝴蝶骨轻颤。

给他一种她想长出翅膀和盘桓窗外的海鸥一起振翅齐飞的错觉。

颜瑾想逃又不能逃。

缓慢转身,惊恐交加地望向发声人。

发丝盈动,澄净的眼眸让人眼前一亮。

任辰发现如雾细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

蓝天置于碧海之上,清透无瑕。纯真之姿的她,居于中间,竟毫无违和感。

清凉夏风好似也停了。

空气宁静到隐隐能听到心跳声,闷热感顿生。

她好像和孙枞之前送的女人不一样,望向他的目光里带着怯,鸦睫轻颤,杏眼随着眼睫一起无辜眨动。

防备的样子,活像一只受到惊吓的小兽。

孙枞从哪里骗来个这么清纯的女孩子?

任辰看她这副害怕的模样,顿觉刚才的问话太不绅士。

唇角微翘,浅浅笑道:“可能是我误会了,当我什么没说,雨停了,趁天没黑,早点回家吧。”

他光风霁月,温润的语调轻缓悦耳,关心的话语舒缓了她心里的紧张。

孙枞说任辰有洁癖,喜欢干净的东西,包括女人。

找女人玩的人,竟说喜欢干净。

她以为是有钱人的怪癖。

没想到任辰本人看起来真的很干净。

风度翩翩,卓尔不凡。

芝兰玉树这个词在他身上被具象化了。

他对她好似并不感兴趣。

淡然笑过后,挺拔的身影缓缓背向她,似乎打算离开。

不能让他走。

他走了,她没法跟孙枞交代。

颜瑾压着裙角,小步跑向他,抓住他的衣摆,轻声喊出他的名字:“任辰。”

清甜的声音里透着怯,像她的表情一样,莫名给人一种很脆弱的感觉。

任辰被迫停下脚步:“你想做什么?”

丝绸面料的西装滑腻。

她抓住衣摆的力道,迫使他腹前的扣子自扣眼里滑落,衣领落下肩颈,露出半截臂膀。

颜瑾没想到他的衣服这么滑,更没想到他西装里边只穿了件无袖T恤。

此刻他衣衫不整,看起来确实像她着急对他做什么一样。

无心欣赏他臂膀上性感起伏的肌肉线条,颜瑾慌忙松手,急急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她耳根红透,目光躲闪,细白的手指替他整理着衣服,拂过他皮肤的温度比绸料还要凉,很舒服。

任辰习惯绷紧的神经在她的拨弄下,缓缓舒展。

享受观摩她惊慌失措的样子。

他可以确定她怕他,这礼物当得有点心不甘情不愿。

但很奇怪。

她既害怕他,又不让他走,自相矛盾。

已经很久没有碰到让他感兴趣的事了。

任辰饶有兴致地揽过她的肩膀:“不是故意的?你难道不是想借此让我留下来?”

他衣服材质沁凉,低头问话的气息却温热,颜瑾肩膀轻颤,脸颊红透,心跳完全失去掌控。

她想让他留下来,但她说不出口。

万一他问她留下来干吗?她更没法回答。

她的脸像烧红的烙铁,红得刺眼,不用触碰都能想象出热度。贝齿咬着下唇,露出这么副难以启齿的模样,倒是让他舍不得继续难为她了。

“既然你觉得这个问题如此难答,那我换种问法。”任辰食指勾起她的下巴,对上她闪躲的杏眼,温柔一笑,“是孙枞拜托你来哄我的吗?”

又回到了最初的问题。

不过他换了种不让她难堪的问法。

他没再说送,而是说拜托。

言语温柔,眼底也流露着一汪难以言喻的温柔。

在他亲和力的迷惑下,颜瑾缓缓点头:“是孙枞让我来哄你开心的。”鼓起勇气,用颤抖的双手圈住他紧窄的腰身,祈求又希冀地问,“所以能不能拜托你不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