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Maltese Blue

Maltese Blue 03

宋惊晚被他的笑晃了下心神。

用通俗的语言形容,就是短暂地陷了进去,但很快便清醒,然后因为那句睡相差跟他发难,“变/态,谁让你看。”

直到早自习结束,又上了两堂语文课,宋惊晚都没跟谌降再搭过一句话,后排静悄悄的,真有些不习惯。趁课间,前桌男生偷偷地扭头打量他们,女生冷冷清清地撑着太阳穴,薄白的眼皮垂敛,在玩藏桌肚里的手机,鸟事不管;另一个大爷似的坐姿,什么也不干,仅仅精准地攫住他偷看的视线,吓得人一激灵。

前排男生转身,忍不住和同桌嘀咕:“咱后面两位是不是.......”他想说吵架,可仔细一思忖不对,他俩不是天天都吵吗?搞这么和平还是头一次,难道“........是不是和好了?”

同桌立刻用某种看白痴的眼神,“和好?你刷题刷傻了。”

话音才落,许冕走过来借笔记,顺带问个地理题,宋惊晚很爽快地给他,说了自从罚站回来前排他们听到的第一句话。

她讲起题来会很投入,话也多,其实蛮适合当老师的,不过宋惊晚自己没那个志向,她时常叛逆,脾气犟起来牛都拉不住,热爱自由,不服管教,心比天高,是朵逆风生长的野玫瑰。真提到未来想做什么嘛,没有,她就想成为她自己。

许冕半蹲在女孩座位旁,听得认真,从谌降的角度看过去,两个人脑袋都快凑上了,而且他感觉宋惊晚对着许冕起码讲了三天的词,她好像跟自己一天都没说过这么多话,真有耐心,不渴么。

谌降面无表情地拿出地理练习册,几通乱翻,越翻越不爽。他不爽的点在于宋惊晚凭什么对除了他以外的男生都很有耐心的样子,而不是许冕跟她瞧上去关系不错.......好吧这点也不爽。

另外,他不会的题也太没技术含量了,宋惊晚你不是最烦笨的人么?还讲那么久,你不是最惜字如金么?少年开始小肚鸡肠起来,想到两人一早上都没说话,他莫名郁闷,直接将作业本推到宋惊晚的课桌上,打断交流,“这题我不会。”

他本意是让她也教教自己,但在宋惊晚耳朵里男生的语气不仅欠揍而且欠揍,有种颐气指使的感觉,她给推了回去,微笑:“哦,菜就多练。”

谌降:???

女孩继续讲题,等讲完了才轻飘飘瞟他一眼。

学生们都下楼准备跑操,教室里稀稀拉拉只剩了几个人,她呢顶多留给他两分钟。少年脊背微弓,稍稍低头,瞳仁漆黑剔着亮,侧视她。

“因为白凌昼那句话生气?”

“没有。”

“他瞎编的。”

“哦。”

“都是我在欺负你。”

“哦。”

宋惊晚抱着手臂,嘴角小幅度动了动,“等等,说都是你在欺负我又有点奇怪......不对我干嘛纠结这个,我们明明是互相欺负......嗯这样听着舒服多了。”

时间到。宋惊晚利落地起身,摘了腕骨的银链,也不回应有没有消气,下楼做操去了。

崇中的大课间安排为每周一三五跑步、二四做操,做的早操不是舞动青春,而是被大家吐槽土潮土潮的兔子舞,基本动作就是抬手和高抬腿、踢腿。宋惊晚作为何良波的重点观察对象,不单单因为她屡次违反校规,包括却不限于打耳骨钉、随心情穿校服,前一个何良波忍了,毕竟打都打了他总不能给缝回去,要不是成绩挺好,他高低天天请她家长喝茶,综上所述,何良波认为这样的野路子肯定也不会好好跳操,但宋惊晚不是不好好跳,她是四肢不协调。

人特地被安排在队伍最末尾,省的出洋相。宋惊晚就天天摸鱼,只要跳的不是太烂太过分,何良波都睁只眼闭只眼。她旁边是男生队伍,谌降在斜前方不远,音乐响起的时候,何良波的眼刀立马飙过来,宋惊晚装模作样地抬手抬腿,他才移开。

司令台领舞的学妹跳得是朝气蓬勃,而宋惊晚则像康复复健,她边跳边瞅别人,和倒数第一爱找倒数第二互相慰藉的心态一样,她也在找那个差得和自己旗鼓相当的人,没找着,目光却锁定在了斜前方——谌降那边。

倒并非因为他跳得不好,从动作的标准度而言,谌降甚至也能站到司令台去充当模板,吸引注意的关键在于他的身材比例,男生太高了,宋惊晚自己一米七三,但跟他比还是差得多,所以她粗略估计谌降起码185以上,最有可能188+。

个子高腿就长,造成了谌降做抬腿以及踢腿动作时,非常拘束,他生怕踹到前面男生的屁股,跳得有些......提心吊胆,莫名戳中了宋惊晚的笑点。

于是,她又一次即将成为通报批评的对象。

被抓进办公室教育前,宋惊晚仍在笑,笑得肩膀发抖,被何良波认定是故意不端正态度,她是看着谌降笑倒的,大家都有目共睹,何良波在想这会不会是他俩新一轮的引战方式。

引没引战不知道。

整个高三五班只知道,谌降从操场回来,自闭了半小时。

中午,宋惊晚该吃吃该喝喝。

她从食堂买了饭团,陪夏芝芝回宿舍,因为女生们会利用午休去宿舍洗头、洗衣服,毕竟高三的时间全靠挤出来的,有的人还练就了五分钟洗头吹头的本事。宿舍里回来的人挺多,夏芝芝扒完饭就急吼吼拎着热水瓶去接水,宋惊晚没床位,便坐在她的床上。

虽然宋惊晚走读,但寝室的女生都跟她熟,不存在排挤。陈熠和蒋元灿两个人在擦头发,聊天:“诶,我同桌不是姚诗毓嘛,昨天换完座位她找老何哭爹喊娘地要求换位置,家长都搬出来了老何才好不容易同意,结果刚刚我去她们寝听到姚诗毓在给妈妈打电话,哭着说又不想换了,开着扬声器呢,她妈问为什么,你不是讨厌陈熠吗?正好被我听见,尴尬死。”

“我跟她就四目相对啊,然后姚诗毓赶紧找补说没有没有,没有讨厌我,现在作天作地让妈妈去和老何讲别换位置了,可是上午才换好,新同桌估计屁股还没坐热呢。”

蒋元灿摇了摇头,“挑同桌像挑女婿似的,不满意就搬家长解决,背后蛐蛐你都被你听见了还要跟你做同桌?我是没那个脸。”

“她嫌我成绩平平,坐在一起没帮助。喂!座位依照排名来分,能是同桌说明我俩成绩半斤八两,她还挑剔上了,有本事自己考个第一去跟晚晚、谌降他们当同桌啊......她但凡牛到能把这两人拆散,我以后考试都不拜孔子改拜她!”

拆散。

怎么用在当下的语境有点怪呢?

宋惊晚抓了抓耳朵。

陈熠觉得说的没什么不对,“马上就是一轮复习,九月还有月考又会换位置,搞不懂她干嘛弄那么多幺蛾子。算了聊点开心的,论坛的置顶帖看了没?九班转进个复读的体育生,专门跑长跑的,人还挺帅,我们体育课不是跟九班一起上嘛,到时候围观围观。”

无人可以抵挡帅哥和好奇心的诱惑。蒋元灿已经按捺不住地掏出枕头底下的手机,点进论坛考古去了,俩小女生头碰头,望着莹白的屏幕嘿嘿嘿傻笑,突然她滑屏的手一顿,念道:“广播站居然又招新了,就招一个人......这妹妹看上去好嫩好乖,高一的吧。”

听到广播站三个字,宋惊晚犯了PTSD,快步走到二人面前,“招新?我怎么不知道?为什么没通知?已经招完了?那站长呢,那个捡漏怪还不退休?”

蒋元灿被连串的问题打得头晕眼花。

“捡漏怪....啊呸!谌降应该还在吧。为什么不发通知......这种事估计都是站长全权操作。”

好,特别好,真就让她连门都进不了一点儿腥味都闻不到呗。

搭档主持,谁稀罕?

我才不稀罕。

刚好寝室外边有高二的学妹找宋惊晚,今天午自习轮到学生会检查高三的仪容仪表。

宋惊晚领着浩浩荡荡的一水儿队伍,挨个班挨个班地进去检查。

她扎着高马尾,校服理得板板正正,手里拿着计分板走在最前面,眼神飒也冷艳,耳钉泛着银光,酷到不行,有种干翻全世界的逼感,气压低,总归是有谁又要遭殃。女孩靠在教室前门往里面扫一圈的时候,没人敢抬头对视,她呢查完就走绝不停留,起码前四个班是这样。

轮到高三五班。

学妹以为还是扫两眼便好,后脚都准备迈去六班了被宋惊晚叫回来,她领着他们走了进去,学妹环顾一圈,踮脚轻声道:“学姐,大家的仪容仪表都蛮合格的。”

是么?

宋惊晚指了指后排,学妹顺着望过去,发现她指的是个男生,就是谌降。她走到他课桌前,看见男生低头,貌似在全神贯注地盯张稿子——广播站发言稿,更气了,更加决定狠狠找他的茬。“首先,这位同学校服拉链才拉到四分之三的位置,半敞不敞的,天气很热吗还是想效仿花孔雀开屏?流里流气,实在太不守男德,明显有伤风化。”

她绞尽脑汁才絮叨出几句,结果谌降好像没听见,她敲了敲他的桌子,男生才慢悠悠抬起头,目光落在女孩以及后面的大部队,淡定地取下耳塞。

宋惊晚要昏倒了。

少年似乎同样不高兴,但不是因为宋惊晚找茬而是因为别的什么事,看她带了乌泱泱一大帮人堵在自己面前,颇有副官样。谌降捏着耳塞,身体懒洋洋地往后仰,有点搞不清楚状况,“什么意思?学生会主席是要带头来强拆我的课桌么?”

作者有话要说:马耳他蓝玫瑰花语:我的温柔设置了仅你可见。(来源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