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Versailles Vintage Red

Versailles Vintage Red 09

短发女孩叫章萤。

高三六班政史地生,跟崔无恙同班,她是认识宋惊晚的,因为在光荣榜还有校园论坛都见过,但两人没交集从没说过话。章萤的性格偏向文静腼腆,甚至羸弱,被牵着手,说谢谢你,声音很轻很细。

宋惊晚带她下了楼,自己仍有心事的样子,二人在底层台阶望向崔无恙带着朋友消失在Z形楼梯口的背影,章萤听见她问:“第一次吗?”

“嗯,算是。”

女孩有意地闪烁其词,“崔无恙觉得我偷了她东西,叫我去杂物间说清楚......她就是这样的,霸道、脾气古怪、坏学生,老师都不愿意管,我以后尽量避着她好了。”

章萤的身上、手腕貌似都没受伤,宋惊晚告诉她如若有下次就来找我,尽管这话听上去挺逞英雄也挺中二。

或许正常人的思维都偏好锄强扶弱,尤其在特定的背景条件下,惯性思维总会优先歪向明显弱势的一方,再出色的判断力都一样。章萤理所当然地交换到了联系方式,同宋惊晚挥手告别,望着少女远去的背影,她的手放在口袋里,用力地捏着那枚价值不菲的银色耳坠,如获珍宝般,再轻轻松开。

回到家,宋惊晚脱力地卸下书包。

哥哥今晚有聚会,发信息叮嘱她自己解决晚饭,宋惊晚累得很,她有预感是生理期快到了,所以晚饭特地多加了杯冰水,就是这么乱来。

她是无所谓的,只想让这种例假将至的生理性疲惫走得快些,因为要打起精神一个人做很多事。坐在偌大的餐厅,独自注视着电视机里的热闹,吃完再洗掉碗筷,日子周而复始。

写完周末作业已是深夜,宋惊晚习惯独自在家时开起所有的灯,卧室、厨房、阳台,到处都是明亮的,就像这个家除了她也还有别人。洗漱前女孩去瞅了眼花栗鼠的笼子,小家伙缩在窝里睡得正香,这些天倒是不出去乱窜,宋惊晚给它添好粮、加好水,又蹲着看了许久。

星空孤寂,窗外浅蓝色的月光犹如女巫魔法,总使人不由自主回想起从前。宋惊晚的床头柜里放着个匣子,里面是副银色的玫瑰耳坠,但她好久没戴了,匣子下面压着一张明信片,笔墨如新,落款签名秀气。

她拿出来看。

耳坠是十三岁生日时崔无恙送的,她说自己挣的钱全折这上头去了,宋惊晚你要是敢丢了扔了我绝不饶你。彼时女孩眉眼弯弯,脸庞还略有圆钝,郑重其事地将匣子交给她,“生日快乐小狐狸,十三岁、二十三岁、三十三岁,我都会一直陪在你身边,做你最好的朋友。”

世上的分别大多缄默理由。

就像她们——

不也毫无原由地就走散了么。

梦里童年碎片残缺,美好又伴随苦痛,酸酸涩涩地抓挠她身,一觉醒来竟到了晌午,宋惊晚趿着拖鞋去冰箱扒拉吐司和果酱垫肚子,忽然想起什么,先跑到了电子秤边,在看到满意的数字后才回去继续。

宋桥晒完被子回家,“醒了?午饭带你去外面吃好不好。”

不要。

宋惊晚果断拒绝:“我平常周末不出门的,与其去外面人挤人的排队还不如叫外卖。”

“你的生活真无趣,”宋桥说:“我在你这个年纪早就去泡吧、K歌、处对象,女朋友换得比商场门面服装还勤。”

“很值得炫耀么?所以我是第一你是倒一。”女孩毫不留情地揭穿,“去过几次,后来戒了,除了能认识低质量男性以及被他们骚扰,半点意思没有。所以你现在跟我说这些,不怕妈骂你?”

宋桥有些顾忌母亲,怔了怔:“天高皇帝远的她暂时管不到......你去不去吃?后天我就走了。”

“送别宴?”

宋惊晚想了想。

“那行。”

推荐的餐厅离昆梧不远,兄妹俩决定步行去,路上宋桥问了宋惊晚关于学习方面的事,诸如压力大不大、摸底考几分、下回考试什么时候,说是能回去给咱妈报备。“妈希望你考景大,”他说:“按你现在的成绩肯定没问题吧。”

宋惊晚摸了摸耳钉,“不知道,但是实话讲我每逢重要考试心态就容易出问题......”

她没说完,宋桥大笑着打断:“怎么会?那你不还考上了崇中。心态这玩意就是唬人的,随便调节调节没什么关过不了。”

宋惊晚不说话。

“一中的水平跟你们差不多吧。”走着走着居然到了荔城一中附近,宋桥望着校门旁气派的草书牌匾,连连称叹。

荔城一中今天貌似在举行比赛,少男少女们穿着私服三三两两地走出来,有人手里攥着草稿纸仍在不停演算,宋惊晚终于后知后觉地想起今天的市数学竞赛考场就设在一中,宋桥这时也看见了校内挂的横幅,“数学竞赛?你们崇中参加吗。”

“嗯。”她含糊盖过,“选了谌降去。”

刚说完,便看到他走出来。

谌降的私服穿搭向来有品,他知道自己这个年纪适合穿什么,不会故意穿的成熟,更多时候宋惊晚见到他,要么潮牌的连帽卫衣或纯色的宽松T恤,松弛慵懒的同时更有清爽的少年感。他背着单肩包正跟身边的男生谈论,琥珀色的瞳仁,眸光淡淡的,宋惊晚盯着他有些挪不开眼。

跟他聊天的男生并不眼熟,大概是谌降在一中的朋友,二人往前走,恰好没注意到宋惊晚,女孩松了口气,紧接着听见宋桥扯开嗓子喊:“诶?晚晚你的邻居吗?他是不是那个谌降。”

好了,他们转头。

现在宋惊晚是想无视也不行,被宋桥拽着走过去,谌降的目光慢腾腾落到她身上,隐约带着笑意,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叫了声哥哥好,挺乖,给宋惊晚腻得眉毛抽搐了下,宋桥问你们去吃饭啊?

得到肯定回答后,他热情地发出邀请:“那一起吃吧,我和晚晚也要去下馆子。”

“他不吃。”

“好啊。”

两道声音交错响起,宋惊晚抿了抿唇,睖着谌降那副伪乖的模样,他在她哥面前就这么装?

宋桥带几人到附近颇受好评的炒菜馆,痛快地包下了全部开销。宋惊晚坐在谌降对面,兴致索索地勾画菜单,她胃口小,想吃的东西不多,勾了碗素面和辣子鸡就说先去趟卫生间。服务员照例过来询问忌口,宋桥说都没有,对方颔首表示了解,正欲离开。

“麻烦素面和辣子鸡别放葱、香菜,她不吃。”谌降不紧不慢地补充,语气稀松平常的仿佛在交代自己的忌口,没觉得多奇怪。

饭桌陷入沉默,宋桥表情讪讪,内心却翻涌起惊涛骇浪,他现下的心理活动非常复杂,尴尬、无地自容,还有些不知所谓的小激动。

三个人各自在干自己的事,直到宋桥出去接电话,戴眼镜的少年火速退出消消乐界面,迫不及待地拱了拱谌降手肘,“怎么个事?那女生是你谁啊。”

“邻居、同桌。”他顿了顿,散漫地扬唇,“还有死敌。”

不像啊。

男生问:“你俩有过节?......她抢了你相好!?”

谌降说你是傻叉么。

他笑嘻嘻地扶镜框,“不是没可能啊,她漂亮的超有特点,叫什么名字?”

“宋惊晚。”

谌降每次念起她的名字时总带给人某种不一样的感觉,就像原本死板的文字活了过来,有了形有了魂,熔铸了情感色彩。

远远望见少女从卫生间出来,却逗留在店内喷泉假山的置景旁观赏金鱼,拖拖拉拉的摆明不太想回来。素面上了桌,清汤寡水没半点腥味,朋友还在瞧宋惊晚,转眼看见谌降搅弄着筷子,从自己碗里夹了三两片牛肉,藏进她的素面里,掖实,笑:“不是,你俩相处模式真的很有意思。”

“还好吧,”他也混不吝地笑,“她最近想减肥,我就不大乐意让她如愿。”

不长的过道,宋惊晚趿着步子慢吞吞地晃悠过来。朋友耸了耸肩,“这次数竞你说在跟另一个人争名额,就是宋惊晚吧?能和你不相上下,我佩服她。”

走到一半女孩又被调料区吸引过去,谌降吃面吃得慢条斯理,“嗯,也不是第一次争了,说实话我读初中的时候当惯了全校第一,后来考进崇中,是她第一次让我有了危机感。理科很厉害,思维也活跃,好胜、不服输、热衷对撞,像永远打不倒的小兽......拿过好几次第一和金奖,不过,还是没我厉害。”

男生斜眼:“你这是炫耀她吗?”

“她不需要我炫耀。”

这话很顶,从谌降口中说出来更顶也更暧昧。男生叹气:“不懂,我和你们学神有壁,不过你们都是不服输的性格,成为对手倒也正常,我还挺期待十一月的五校联考你和她谁赢谁败,想得再长远一些,明年的全省高考状元,你俩要不要争一争?”

谌降答当然。

“欸,可惜她好像确实讨厌你,都不愿意坐你对面吃饭,”朋友看着宋惊晚仍在调料区忙忙碌碌挑选水果的后影,“要么纯纯厌恶跟你同屏出现,要么害羞、不好意思和你同桌吃饭,前面的可能性更大,我说你除了成绩压她是不是还干了什么事惹得人跟你杠上了?”

是有。

谌降想了想,无奈地撇下唇角,“没办法,我和她第一次碰面就挺不美好的。”

作者有话要说:谌降,幸好你老婆吃你的颜ovo

凡尔赛复古红玫瑰花语:你值得我炫耀,是偏爱也是例外。(来源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