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说吧!我向你保证,假如你告诉我,我这辈子都会守口如瓶。”溪亭对谭以声保证道。
谭以声犹豫不决。
溪亭看央求不成,决定再加码:“我明天中午给你带一份便当,我们家厨子做菜可好吃了,他的凤尾虾球做得尤其好,外面的皮脆脆的,里面的虾肉鲜鲜的……”
谭以声一听,有点受不了了。他最近又在节食,嘴里都快淡出鸟来了,但是经纪人非常严格,一口荤的都不让他多吃。
“好吧,”他屈服于美食的诱惑下,“其实也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新闻……剧组里好多人都看见过,有一次宁导的袜子穿错了,两只颜色不一样。”
“他有强迫症,发现了之后浑身难受,马上想要换掉,就让他老婆把袜子送到片场来。”
溪亭撇了撇嘴,小声道:“男人真是事多,为什么不干脆就近买一双呢?”
“那你有所不知,那是导演最喜欢的袜子,专门在国外定做的,上面是他最喜欢的名模辛迪克劳馥的图样。”
“…………”
如此真是令人匪夷所思,溪亭只听说过定制西装一类,像严殊的西装就是每年定期去国外量身定做的,但定制袜子还是第一次听说。
再说了,喜欢一个人,就要把这个人的图案穿在脚上吗?听起来不像是喜爱,倒像是对美女的羞辱……
“总之,后来导演的老婆还是把袜子给导演送来了。”谭以声继续道,“但是不巧的是,他们夫妻俩那时候正在吵架。”
“为了报复宁导演,他老婆把袜子挂在了导演经常乘凉的那棵树上,挂得特别高,也不知道是怎么挂上去的,我们猜是用衣叉。”
“后来呢?导演把袜子拿下来了吗?”
“没有。”谭以声老实道,“导演本来想爬树上去,结果爬到一半,看到天空中俯冲下一只鸟,把他的那只‘辛迪克劳馥’叼走了。”
溪亭无语凝噎。这样的故事结尾,有那么一点欧亨利的味道了,她觉得如果把这个情节扩充成一则短剧,未必没有市场。
……和谭以声八卦了半天剧组的二三事,真是意犹未尽。说到最后,谭以声这个大喇叭精又忘记了自己要保守秘密的初心,几乎把自己听来的趣闻一股脑跟她说了,越说越兴奋,跟竹筒倒豆子一样。
“今天谢谢你跟我说这么多,”溪亭笑着看他,“我不会跟任何人说的,你放心吧。”
她其实是有些清冷的长相,但一笑起来,侧脸线条尤为细腻柔和,有如春日的山岚一般。
谭以声说得口干舌燥,此刻怔怔看她,感觉自己也在这股春日的气息里沉醉了。
“不、不用道谢的,”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忽然鼓足气道,“最近影视城这边开了一家很好的餐馆,晚上咱们要不一起去试试吧?”
溪亭奇怪道:“你不是正在节食吗?”到时候就她一个人大快朵颐,恐怕不太好吧。
“……”谭以声讪讪地笑了一下:倒忘了这茬。
“哟,在说什么呢?”廖一醒晃晃悠悠走过来,似笑非笑道,“怎么听到有人说要请吃饭?”
他看向谭以声,谭以声倒是非常懂礼貌,叫了他一声“哥”。
廖一醒“嗨”了一声,摆手说“当不起”,又转头问溪亭:“晚饭怎么安排?”
还没等溪亭接话,谭以声主动道:“是我想邀请溪亭吃饭,最近影视城新开的一家餐厅。哥,你要是有空,和我们一起吧,我请客。”
这话说得敞亮,男孩子也挺体面。廖一醒脸上笑了笑,内心警铃大作。
哎呀,这苗头不对啊!
溪亭长得漂亮,只要眼睛没瞎,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了;何况她还有趣。
一个漂亮且有趣的女孩子,总是不乏人追的。
就是……不知道严殊知道这事儿作何感想。
溪亭接这剧组的活儿还是他牵的线,万一在他地盘上,让溪亭被个毛头小子哄骗走了,到时候严殊真要追究起来,不会牵连上他吧?
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他得去看着。
电光石火间,廖一醒这机敏的脑袋瓜已然转了好几圈,他笑眯眯道:“好啊,那咱们三个人一起,看来今晚有口福咯。”
他又转向溪亭:“这回沾你的光,晚上也好给你庆祝一下,以后星途都顺顺利利的。”
然而溪亭犹在纠结谭以声晚上吃什么,自以为体贴道:“那我们晚上一人叫一份蔬菜沙拉就行了。”少吃点没事,晚上回家她还可以开小灶。
廖一醒:“……”
他的笑都快挂不住了:不是说好的吃大餐吗?就吃这种东西?
谭以声也颇感无奈,表示大家敞开肚皮吃,他会和经纪人沟通好的,务必使宾主尽兴。
趁他去给经纪人打电话的当口,廖一醒偷偷摸摸凑近溪亭,冲她挤眉弄眼。
溪亭感到莫名其妙,看了他好几眼:“眼皮抽筋了?”
“……”廖一醒提醒道,“小溪啊,你可长点心吧。我看这小子动机不纯。”
溪亭笑了笑,仍是柔声柔气的:“怎么会?他见谁都脸红的。”
廖一醒心想未必,看他见方翩翩就挺正常,也没说要请人家吃饭。
这男人啊,越主动,越积极,思维越有大问题!
“再说了哥,这不是还有你吗?”溪亭又道。
这话听得廖一醒一下子舒服了。他刚想再和溪亭提点几句,便看到溪亭拿出手机,开始打电话。
廖一醒随意瞄了眼,联系人:严殊。
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接起。他听到一声利落的“喂”,不由缩了缩脖子,仿佛从电话那头透过来的冷气凝成实体,劈在了他后脖颈上。
这么多年了,严殊说话还是这么有风格,一个字一坨冰碴子。
溪亭跟他报备,说晚上不在家里吃饭。严殊沉默少顷,问了她在哪儿吃,跟谁吃,最后道:“把电话给廖一醒。”
溪亭听话照做,廖一醒茫然地指了指自己,无声道:找我?
看到溪亭点头,他的茫然就逐渐扭转成了惊恐。
电话却不能不接,廖一醒硬着头皮,像接过一枚炸弹一样,把手机拿了过去,贴在耳侧。
严殊的声音比刚才更低几度,溪亭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只看到廖一醒作答简短,基本只是应和,间或提到谭以声的名字。然而他越听,脸色越青白,像被鬼魂附体。
等到电话再传到自己手里的时候,溪亭仔细地听,又觉得严殊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严殊,语气正常,语速正常。搞不懂为什么廖一醒跟见了鬼一样。
电话挂断后,溪亭按捺不住,好奇地问:“刚才严殊跟你说什么了呀?”
“……没什么,”好一会儿,廖一醒才神思不属道,“就说让你早点回去,不要喝酒。”
这些也只是平常的嘱咐罢了,溪亭便没有再问,轻轻应道:“我本来也不喝酒的。”
她说这句的声音格外小,睫毛垂下来,颤颤的像只蝴蝶,神色似有娇羞,又隐隐高兴着。廖一醒脑海中灵光一闪,再去细看她,又是平常脸色了,那丝灵光也就被他忽略,疑心是自己看错。
“不是我说,严殊管你也管得太严格了,”廖一醒一声长叹,“他真的不是你的老父亲吗?”
溪亭嗔怪地看了他一眼,这一眼不知道为什么格外多情,搞得廖一醒心脏一跳,差点也跟谭以声那毛头小子似的失了魂。
“你别这么看我啊,”廖一醒捂住胸膛,心有余悸,“我有多少条命都不够你那哥哥削的。”
谭以声正好也结束了电话,听到他们的交谈,好奇地问了一嘴:“什么哥哥?”
溪亭不好意思似的摸了下颈侧,偏头低声道:“是我的哥哥。”
她平时叫廖一醒叫“哥”,叫得格外干脆。但刚才那句“哥哥”,长耳朵的人都能听出区别。
甜的,乖的,还拉丝的。
谭以声说不清心里什么滋味,开口隐隐漏出了羡慕:“原来是哥哥,让他放心吧,等吃完我早点送你回去好了。”
廖一醒冷眼看这小子春心萌动那样,压都压不住。
哼,哥哥。你知道是她什么哥哥?
要想跟严殊攀这层大舅子的关系,也不怕他当场把头给你拧了。
知道刚才严殊跟他说了什么吗?
廖一醒回想刚刚和严殊的通话,别的倒没什么,只是问了这饭局是谁攒的。
廖一醒据实相告。严殊的语调轻而慢,重复了一遍:“……谭以声。”像是一声喟叹。
“知道了,劳烦你照顾。”严殊连拜托人都有如在发号施令,“谢谢你。”
坦白说,廖一醒当时还有点受宠若惊。事后回想起来颇为唾弃自己:该不是被pua了吧,简直了,给个好脸都让自己这么高兴。
在电话递出去之前,严殊最后道:“如果谭以声做出任何不当的举动,”他用词十分委婉,“请你联系我,我来处理。”
他说“处理”两个字的时候,就像是处理什么小动物一样。
廖一醒从他平淡的口吻中,嗅出了一丝见血封喉的腥气。
作者有话要说:现在是法治社会啦,我们严殊哥哥是好公民呀,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