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青梅竹马?

姜知雪觉得自己和谢屿星是真的有点熟了。

小路阿姨这段时间好像很忙,经常摆脱徐书怡或者司机张叔接姜知雪的时候,顺带接一下谢屿星。

入冬之后,天气越来越冷。

这个周末,徐书怡一大清早就出门,叫了小路阿姨来家里做饭。姜知雪在客厅里写作业,一抬头就看到系着一条歪歪扭扭的围巾的谢屿星。

“哎,你怎么来了。”

她挪开一张椅子,谢屿星把书包放到上面,拿了作业本出来:“来写作业。”

姜知雪打量他一阵,他穿了件灰色的起了球的大衣,围巾应该是手工织的,桔红色,随意地打了个结。

“开空调了,你把围巾摘了吧。”姜知雪侧头看了一眼,空调打的二十八度,房间里暖洋洋的。

谢屿星来了,姜知雪怎么可能好好写作业。本来就在跳舞的数学题这下直接被她抛之脑后,她从包里翻出图画本。

“你看这个怎么样,你上次说粉色,我就画了件粉色的裙子。”

蔷薇粉色的大裙摆小礼裙,胸口处是一个黑色绸缎蝴蝶结,用大小不一的珍珠串成肩带,外纱上撒满了碎钻。

“怎么样,”姜知雪把下巴搁在本子上,期待地看着谢屿星,“还是做成鱼尾裙好?二十岁穿这个会不会有点幼稚。”

谢屿星想了一下,看着那条华丽的裙子,脑海里浮现出配套的首饰的雏形。

他摇摇头:“不幼稚,这个粉色挺好看的。”

姜知雪得到满意的答案,心满意足地把图画本收到一边,重新翻开数学作业。

苦着个脸。

她别的科目都学得还行,唯独数学从小不开窍,估计以后也不会开窍了。明明每个字都认识,组合在一起变成题目,她感觉自己在看天书。

临近年关,期末考试近在眼前。

谢屿星在写别的科目的作业,写着写着老能听见姜知雪的叹气声,他的笔尖顿了又顿。

抬起头,看到一张苦大仇深的脸。

忍不了了。

“你哪个题目不会做?”

姜知雪猛抬头,灰暗的眼睛里泛起光,把作业本翻过去,用笔尖戳了戳一道大题,可怜兮兮地说:“这个。”

谢屿星扫了一眼题目,是道圆锥曲线的大题。片刻,他收回视线:“你图画错了。”

姜知雪把作业本翻过来看了一会儿,恍然大悟:“啊,好像真是。”

她遇到写不出来的题目,有时候会有些烦躁。谢屿星坐在对面时,若有若无的洗衣粉清香飘过来,平和地抚去她情绪的褶皱。

姜知雪趴在桌上,认真地看着谢屿星:“我雇你陪我写作业行不行?”

谢屿星:?

他笔尖一歪,划了条线出来。

“自己的作业自己写。”

“嘿,”姜知雪不乐意了,“我又没叫你帮我写作业,叫你陪我写作业。”

谢屿星撑着下巴,笑了:“接下来的作业就是寒假作业,你真的会认真写寒假作业吗?”

姜知雪无话可说:“不会。你真会说话,一针见血,我反驳不了你。”

两个人一边写作业,时不时像这样聊几句天。姜知雪找到乐子,乐此不疲地把不会写的题目一股脑堆给谢屿星。

谢屿星无语:“谁说的没叫我帮你写作业。”

姜知雪纠正他:“是点拨。”

开门的声音传过来,咔哒一声,窸窸窣窣的说话声也随之而来,打断了他们的对话。姜知雪和谢屿星一起看过去——

是徐书怡和姜承烨,后面还跟着几个人,安静的屋子里一下子热闹起来。

“老程,老久不见,儿子都这么大了。”

“你们女儿也读高中了吧?”

姜承烨在门口换了拖鞋,抬头看到和姜知雪坐在一起的谢屿星。其实上次生日会他们见过,不过他不记得了。

他问徐书怡:“那是谁?”

徐书怡回答他:“路秋语的儿子啊,你忘了。”

姜承烨“哦”了一声,往后招呼:“简沐,傻站在门口干什么,快进来,你和知雪好多年没见了吧?”

一个戴着金边眼睛的少年走进来,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他系着一条棕色的格子围巾,一个一个打招呼:“叔叔阿姨好,打扰你们了。”

和坐在客厅的姜知雪打招呼:“小雪,好久不见。”

姜知雪礼貌地打了个招呼。程简沐?她有点印象,小时候他们住在一个小区里,两家人来往频繁。后来程家搬走,联系也就慢慢淡了。

她的印象是她小时候跟程简沐打架,那小孩被她打哭了,她被徐书怡骂哭了。

不是什么很好的回忆。

姜知雪把视线转回来,接着翻下一道题给谢屿星看:“这个呢,哎呀,老是你教我不太好,你有没有什么不会的?”

徐书怡走过来,把姜知雪拎起来:“你还坐着干什么,过来和叔叔阿姨打招呼。”

“我不是打过招呼了嘛。”姜知雪挣扎开,扒着桌子,“我不走,你们聊。你们聊的我听不懂。“

徐书怡皱皱眉,压低声音数落她:“你能不能有礼貌点,快过来。”

连拖带拽被按到沙发上,姜知雪不满地鼓着嘴,窝在沙发里,时不时看一眼谢屿星的方向——他低着头,认真地写作业。

烤栗子好像很喜欢他,又跳到了他腿上去,趴在上面晒太阳。

姜知雪朝烤栗子吐吐舌头:白眼狼!

她走着神呢,忽然听见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徐书怡拍了拍她的背:“你这小孩,想什么呢?程阿姨叫你。”

姜知雪回过神,干巴巴地笑了一声:“程阿姨好。”

程阿姨穿着一件焦糖色的高领针织衫,脖子里挂着的珠宝吊坠看起来就价值不菲。她温和地笑笑:“小雪出落得越来越漂亮了。”

徐书怡掩唇轻笑:“还是任性得很。”

程阿姨亲昵地把姜知雪揽过去,她身上有一股很甜腻的香水味,姜知雪皱皱鼻子,天知道她多想回谢屿星身边写作业。

就算是写数学作业也行。

“小雪,你还记得简沐吗?你们小时候玩得可好了。”

姜知雪懒懒地抬起眼帘,看着那个坐在沙发对面的少年,很快收回视线:“…记得。”

徐书怡咯咯地笑起来:“怎么可能忘记呀,程姐,你记不记得我们那会儿还说要给他俩定娃娃亲?”

姜知雪皱眉,打断徐书怡:“妈,你们的玩笑话就别说了。”

徐书怡一愣,不满地看过去:“我们说话你插什么嘴。”

这时候姜承烨换完了西装,从二楼上下来,到茶几边扫视一圈:“没倒茶吗,小路?”

路秋语在厨房忙着备菜,就把谢屿星喊了过去。姜知雪撇撇嘴,原来谢屿星又是被喊来打下手的。

几个人接着客套,姜知雪如坐针毡,如鲠在喉,时不时还要被徐书怡拎起来加入他们的客套。

谢屿星那边泡好了茶,用托盘端着玻璃杯走过来。他弯腰把托盘放到茶几上,垂着眼帘说:“还是烫的,等稍微凉一凉再喝。”

姜承烨完全没注意听他说了什么,拿起杯子就喝。

再想阻拦已经来不及了,姜承烨一口热茶全吐了出来,玻璃杯没拿稳,连带着杯子里的茶水也洒到了谢屿星的衣服上。

“这么烫?弄不像叫你妈过来。”

姜承烨厉声说,他皱着眉头从沙发上站起来,徐书怡赶紧抽了两张纸巾给他擦嘴,顺带若有若无地瞪了谢屿星一眼。

有客人在,她也不方便说什么。

姜知雪当机立断一把把整包纸巾拿过去塞给谢屿星,转头对他们说:“他都说了是烫的,你自己不好好听人家说话。”

她的语气里有微微的愠意,把在场的所有人说得一愣,气氛一度微妙又尴尬。

路秋语一边用围裙擦手,一边从厨房里走出来,就看见这一幕,也不敢上来说话。

谢屿星低头看着姜知雪,忽然觉得她这会儿很像一只呲牙咧嘴的兔子,蓬松的头发跟炸了毛一样。

他有点想笑,他其实不是很在乎这个。但是姜知雪好像很在乎,于是他小声和她说:“没事,你别急。”

“我没急,”姜知雪语气里居然还有点委屈,“他们不讲理啊。”

最后是程阿姨打破安静,她干笑一声,说:“没事没事,那个小孩,你要不要去换身衣服?”

谢屿星的毛衣湿透了一片,滴滴答答的往下淌水。这么冷的天气里,没一会儿就变得冰凉冰凉的。

谢屿星放缓了声音,说:“我要回家换衣服,姜知雪,你先松开我。”

姜知雪才发现她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拽着谢屿星的袖子,她咬了咬下唇:“好。那你一会儿还回来吗?”

“回来。”

谢屿星没有犹豫。

姜知雪松开了他,回到沙发里。

门被咯哒一声带上。

程阿姨盯着那扇门看了一会儿,转过脸来问徐书怡:“那小孩是谁啊?”

因为刚才姜知雪的表现让她有些难堪,徐书怡还在气头上,冷冷淡淡地注视着姜知雪,一边回答:“哦,是我们家阿姨的儿子。”

程阿姨点点头,压低了声音接着说:“他多大年纪,怎么戴耳钉,不上学吗?”

“他上学,”姜知雪抬起眼帘,出声打断她,“成绩很好。”

程简沐眼看气氛又不对,赶紧打圆场:“好了好了,别聊这个了。”

程阿姨闭了嘴,为了活跃气氛,她又乐呵呵地笑起来:“那我们刚才聊到哪里,是不是说到小雪和小沐小时候的事情了?”

徐书怡看了看温和礼貌地微笑着坐在一边,谈话也很稳妥的程简沐,气顿时消了大半:“是啊,你们家简沐小时候就神气,现在越来越稳重,好福气啊。”

夸完人家,徐书怡像往常一样,还得再把自己家孩子贬低一番:“你看我们知雪,这么大了还像个小孩子似的,家务活一窍不通,还任性,看以后要结婚了谁敢要她。”

姜知雪窝在沙发角落里不说话,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了了,她一言不发地站起身。

在一道道视线的注视里,她连鞋子都来不及换,穿着拖鞋打开门,一头扎进寒风里。

“我不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