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故人旧约结新婚(5)
穿着被雨水沾湿的衣服在屋子里坐了一整日,临近下午时谢韵便察觉自己应当是要发热了。现在要发热的感觉更加强烈,她已经能感受到冰冷而厚重的婚服之下,是她滚烫的身体。
她的头也逐渐开始发晕,她一整天都被迫坐在这屋子里听外面的暴雨声。
寒真年纪还不如她大,她并不十分懂婚嫁的习俗,只是为了图个喜庆,所以给她找来了许多红枣、桂圆、百合洒在床上。
又为了让她舒服些,在屋子里燃了玉兰花香。
在晏回南没有回来的时间里,她静静地环顾着这间屋子。因为下雨的缘故,屋子里一整天都很昏暗,陈设简单古朴,只是生活的气息实在是太少。
似乎只是用来睡觉的。
但坐在床上的时候,谢韵不由得内心紧张。她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成为晏回南的妻子,她知道妻子意味着什么,也知道为人妇要做什么……
她若不肯,晏回南会强迫她吧?
如此,她便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一直等到了夜半。却等到司文站在门外对自己说:“夫人,天色已晚,请早些安置吧。将军尚有公务要处理。”
谢韵顿时松了口气,她担心的事情暂时不会发生了。但是这件事就像是一道坎,一直悬在心口,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发作。
也对,晏回南恨透了她,又怎会同她鱼水相欢呢?她白担心一遭。
算了,之后走一步看一步吧。眼下当务之急是想想用什么办法才能让晏回南放了飞镜。
她倒是终于可以换身干燥舒适的衣服了,幸好成婚之后该有的用品没有短了她的。
她已经料到自己今夜会发烧了,所以她让寒真去给自己找些药材来,熬些药喝了之后再睡觉,晚上睡着之后催发寒气自己发出来,明天应当就能好了。
谁知寒真却满面愁容,“将军本就待夫人不好,我就从没听过谁家达官显贵迎娶正妻,是这样一副冷清的场景。这,这简直什么都不是嘛!哪怕是抬个姨娘进来,都要有个轿撵从侧门抬进来的呀!现在将军干脆不回来,往后阖府谁还把夫人放在眼里?只怕是更把夫人当个软柿子,肆意揉捏了。”
寒真越说越生气,越说越替谢韵担忧。她原只是以为晏回南因为太忙才没得空去看受伤的谢韵,可是经过上次那件事之后她才知道,原来其中有着那么深的渊源与纠葛。
谢韵倒是不担心自己会被谁欺负,毕竟她不是好惹的。就算是被欺负了,她也一定会想尽办法报复回去。
她笑着宽慰寒真:“不必担心,你上次也见识过了我的厉害,就算是被欺负了,我也会讨回来的。放心好了。但是你要是再不给我找药材,我一定不是被欺负死,而是病死的。”
寒真听她这么说,赶忙去找药材。她也是近两个月才知道,夫人不仅知书懂礼,还会医术。不论生了什么病,只要找夫人一瞧,她都能给治好。而且跟着夫人,她不仅能学写字,就连药材都已经学会辨认了呢!
她边走边想:夫人如此厉害,一定不会被欺负的。
如此想着,寒真幼小的心灵好受了许多,她现在几乎无条件相信谢韵。更是对之后的日子充满了期待。
谢韵却不如此想,她现在四面楚歌。她不相信晏回南会因为幼年时那点小孩子之间的情分就娶自己,他一定有其他的原因,只是她现在还没想到。
熬煮了药睡着之后,果然夜里她烧得昏昏沉沉。可是因为头太昏沉而一直醒不过来,也分不太清时辰。
只恍惚中感觉身侧多出一道好闻的气味,那味道是雪松一般的冷香,那味道让她由内而外地感到不安。而发热的人更是畏寒,身侧那人带着极重的寒气,谢韵几乎冷得缩成了一团,有一点点寒气她都禁不住剧烈颤抖。
她微睁眼,瞥见外面天色已隐约泛白,似乎是天快亮了。
迷迷糊糊中似乎听到有人在唤她的名字,一直在叫,她的梦中也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她猜测是晏回南,可她无论如何也追不上那人,也醒不过来。
又不知过了许久,她感觉自己没那么冷了,梦中湿冷的雾气尽散,她落入了春天的草地里。温暖明媚,微风拂面,花香飘散。
再醒来时,是退热之后自然转醒。却猛然发现自己正舒服地蜷缩在晏回南的怀中,他的手紧紧地环住她那盈盈一握的腰肢。
她的心口猛得一阵紧张害怕。
他是何时回来的?谢韵在脑海里反复思索,也许昨夜她将醒未醒时,便是晏回南。
只是她从未与人共枕而眠过,更何况眼前是一个男人。她还没来得及适应自己之后的每天都要和这个男人共度。
晏回南此时的呼吸清浅平稳,少了许多之前剑拔弩张的戾气。凑近了看,他的五官深邃,刀刻般的面部轮廓清晰流畅,的确好看得过于出众了。
眼底有着淡淡的乌青,鎏金般的晨光打在他的侧脸上,光线被他高耸的鼻梁折断,带着一种莫名的破碎感。
她竟看得有些入神。他幼年时那般纨绔,却惹得无数京城贵女争相追捧,那是他便有玉树临风之资,现在更甚。
“看这么久。怎么,没见过男人?”
谢韵被这突然的嘲讽吓得一哆嗦,连忙收回目光。
“你放开我。”她嗔怒道,“我见过的男人个个比你好!”
果然!他还是那副恶毒的嘴脸。
晏回南轻嗤一声,毫无留恋甚至有些嫌弃地放开了谢韵。径直掀开薄被下了床。
谢韵气得狠狠瞪回去。
晏回南和她一同用的早膳,因为将军在,所以早膳比之前谢韵吃的都要丰盛许多。
她的口味没变,京城里的食物才是她最喜欢的,反观大梁那些辛辣油腻的食物,她一点吃不来。
谢韵难得吃一顿正常安心的早膳,可晏回南吃得快,吃完又叫她。
“谢韵,知道妻子的本分是什么吗?”
她自然知道,在与楼承定下婚约之后,便有宫中的教习嬷嬷到府上,一条一条地教她应当如何做。
可谢韵学什么都快,偏不爱学这些。她学不来如何伺候男人。
她要学药理,学制造技术,要学的东西太多了。她厌恶将自己变成一个处处要受到限制的女人,妻子。
凭什么他们说了妻子当如何,她便要如何。
即便是将来她做了妻子需要做的那些事,也须得她真心实意要与那人过一辈子日子。一切都须出自她自愿。
她不屑一顾地摇摇头道:“不知。”
但晏回南太熟悉她,熟悉到知道她身上的每一处逆鳞。从前他是顺着她的鳞,现在他却能准确地应对她的逆鳞。
谢韵还在夹菜,却猛得被晏回南一把抱起,他粗鲁地一把将她摔到床上,倾身压上来。
他宽大的身体挡住了全部光线,巨大的压迫感笼罩着谢韵。
只听他幽幽道:“不会无妨,我一条一条教你。”
谢韵气愤地用力推他、踹他,想要挣脱他的束缚,可是晏回南的力气极大,一只手便轻松制住了她两只手。他野蛮而不带一丝怜惜地把她的手压到她头顶,她毫无反手的余地。
“我学不会!你别白费力气了。”谢韵倔强道。
晏回南冷笑,“是吗?我会让你学会的。”
说完他随手拿了一条腰带,三两下便把她的双手绑了起来。而后整理好自己被弄乱的衣衫,真活生生一个斯文败类。他走到门口朗声道:
“司文!去剁一根飞镜的手指送过来。”
司文在门外答:“是!”
这句威胁的威慑力十足,几乎是把谢韵捏在手心里蹂躏都能起效果。
谢韵闻言迅速说:“我学!晏回南,你教我!我能学会。你快让司文回来!”
晏回南却没有说话。
谢韵怕了,她真的怕了。
她歇斯底里地阻止司文:“司文!你回来!司文!”
“晏回南,我求你。我会听话的。”谢韵湿着眼睛哀求自己眼前这个男人,从今往后他就是她的丈夫,她短时间之内都无法逃脱他的掌控了。
直到听到了自己满意的答案,晏回南才慢条斯理地让人去把司文叫回来。
他俯身下来,逼近谢韵,看着谢韵满眼的恐惧与不甘,他心里没有一点满足感,反而隐隐生疼。
他也从没想过,有一天让谢韵如此痛苦伤心害怕的人,就是他自己。
他几乎是绝望又心碎地低头,用力含住谢韵水润柔软的红唇。刚一触碰上,他便如同溺水一般沉沦不可自拔。
他痛苦地亲吻她,报复性地撕咬她,用力与她纠缠。似乎要把谢韵整个人都拆吃入腹。
沉寂多年的火焰,只一瞬便被疯狂点燃。
谢韵的眼泪终于再也止不住,眼泪滑落,滴落在他们交缠的吻里,苦而咸。与此同时,如同小兽痛苦一样的呜咽声,被谢韵悄然吞下。
晏回南抬手擦拭谢韵的眼角,她只是绝望地闭上了双眼。
心里有什么一瞬间碎掉了。
可晏回南见到谢韵哭,心里难平的块垒更多,怒火蔓延到四肢百骸,他更加用力地在她口中肆无忌惮地搅动探索。
一直到谢韵喘不过气来,他才放开谢韵。
谢韵被迫伏在他的胸口剧烈喘息:“晏回南,我恨死你了。”
晏回南就只当是默认了,沉默着把绑着她手的的带子解开了。嗓音略微沙哑,命令她:“过来。”
谢韵再不敢轻易违逆他,她如果违逆他一次,他就会为难飞镜多一分。
只好忍辱负重一般地走过去,如同平常妻子一般服侍晏回南穿衣服,为他整理衣冠。
“谢韵,你和从前一样聪明。”
谢韵没回应他,她也懒得回应他。只想赶紧送走他,自己好落得一点清净。
谁知他临走前,居然留下司文看着她,并吩咐道:“夫人之后每日午后要去祠堂跪满一个时辰,你盯着她。”
谢韵疑惑地问:“为什么?”
晏回南:“有罪之人,不该向死者赎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