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生日
余笙的胳膊很长,两人之间明明留有很大的空间,乔锦瑟仿佛还是能感受到余笙呼吸的频率。雪松的气息像温水一般包裹着她,渗透着她,悄无声息。
演示一遍后,乔锦瑟左手已经可以完整弹出伴奏织体。
余笙起身来到乔锦瑟右边坐下,将双手放在腿上,“准备好了吗?”
乔锦瑟点点头,二人双手一同触击键盘。余笙弹着旋律,她负责伴奏,仿佛是合作多年的伙伴,十分默契。音符缓缓流淌在房间里,如倾诉者娓娓道来。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不知名的种子生根发芽。
二人保持着弹奏的姿势,余音久久不散,片刻之后,乔锦瑟意犹未尽道:“我真的学会弹琴了,看来我是有天赋的。”
余笙微不可查“嗯”了一声,走到留声机前,将唱针从唱片上拨下。
“这个是?”乔锦瑟问。刚刚她看唱片没有转动,以为只是装饰。
“其实是个录音设备。”余笙将唱片取下来,又换了一张上去。
整个房间处处暗藏着复古的装饰,乔锦瑟难以想象余笙会喜欢这种风格。她原以为余笙那种冷淡性子,应该是个极简主义。
“能将录音发给我吗?”乔锦瑟开口问道。
余笙靠在柜子上,手反撑在桌面,“对钢琴感兴趣,要转来钢琴系?”
乔锦瑟摇摇头,小声道:“想留作纪念。”
声音太小,余笙没有听清,“什么?”
“没什么,不方便就算了。”乔锦瑟立马否认,她似乎总是下意识在余笙面前口是心非。
音乐室的门这时被敲响了,余爷爷在门外道:“乔丫头,小宝,下来吃饭了。”
晚饭很丰盛,色香味俱全,看的出来王阿姨精心准备过。
余爷爷今晚似乎特别开心,喝了几杯酒,“乔丫头,以后你就常来,顺便叫上小宝一起。”
“爷爷,您能叫我大名吗?”余笙抗议道。
乔锦瑟眼角挂着笑,她觉得余笙似乎是个矛盾体,外表看起来冷漠,像是从灵魂深处透露出来的苍老,但有时候也像小孩一样活泼。
余爷爷笑道:“好,同学在这,小宝害羞了。”
余笙不敢怒也不欲争论,默默吃着饭,他吃相极为优雅,像是受过专业的训练。
“在爷爷家,你可以随意点。转系的事,你妈管不着。”余爷爷心疼孙子,从小到大他从来不做出格的事情,有时候他也觉得他这个孙子被压制的太狠,像个没有人情味的机器。
提到父母,余笙脸色微变,气氛一下子沉静下来。
见状,一旁的王阿姨岔开话题:“锦瑟啊,你尝尝这道虾仁怎么样,我一早去买的新鲜的,那虾呀,还活蹦乱跳的。”
余爷爷附和道:“对对对,你们平时学习辛苦,多吃一点。”说罢,又自饮自斟,眼里满是无奈。
晚饭过后,余笙开车送乔锦瑟回学校。
红色敞篷跑车飞驰在公路上,秋季的晚风在耳边呼啸。
“那个余笙,你慢点。”乔锦瑟坐在副驾驶的位置,双手握紧安全带,转头对男人道。
晚上吃的太饱,乔锦瑟胃里食物翻滚着。
余笙慢慢减缓速度:“你晕车?”
乔锦瑟头晕目眩,忍着恶心:“还好。”跑车加速度太快,她不习惯跑车。
速度降下来,乔锦瑟才觉得没那么难受后,才开口问道:“余笙,你为什么喜欢跑车?”
车上放着古典音乐。
“因为刺激。”余笙回头看了乔锦瑟一眼。
这样他才觉得自己活着。
到了学校后,余笙将车停在校门口,从车里拿出几颗糖递给乔锦瑟。
青柠味的糖果,酸酸甜甜,含在嘴里还有爆炸的口感,乔锦瑟眯着眼。
余笙依靠在车门上,白衣少年和红色的跑车带来极强的视觉冲击,像月亮坠落到玫瑰园。
乔锦瑟想余笙骨子里其实是被束缚的自由,如有一日,也会冲破牢笼。
“对了,余笙你会转回钢琴系吗?”乔锦瑟嘴里含着糖,腮帮鼓着一个包,想到上次余母和余笙对峙的场景,再加上下午余爷爷提道这事,她不禁有些好奇。
余笙清冷的眉宇动了动,“你好像很喜欢多管闲事?”
“你...”乔锦瑟有些气,怪不得没有朋友,这性子真是奇怪。
“好了,进去吧,寝室马上要熄灯了。”余笙手指转着车钥匙,一边打开车门。
男人目光注视着前方,一脚油门,“轰“”的一声,跑车飞驰出去。
“你路上开车小心一点。”乔锦瑟对着车的尾灯大喊道。
余笙从后视镜中看着小姑娘,他嘴上噙着笑,挥了挥手。
乔锦瑟走到寝室门口时,意外碰到了一段时间未见的何淼依,和上次比起来,何淼依精神了许多,但还是留着齐肩直发。
何淼依叫住了她:“你和余笙在谈恋爱?”
乔锦瑟和她并不熟悉,仅限于听说过对方的名字和所在的专业,她觉得没有必要解释。
“我看到你从他车上下来了。”何淼依质问着,“你叫乔锦瑟吧,我知道。”
乔锦瑟看了一眼何淼依,“你调查我那应该清楚情况,还有麻烦你以后不要再跟着我了。”她不想过多纠缠。
“你以为余笙喜欢你吗?或许你有听说过赵斯琪这个名字。”何淼依轻笑一声,“流行音乐系的系花,她回来了。”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乔锦瑟顿时觉得很烦躁。
她第一听到这个名字,还和余笙有关系。不过她没有接触过流行音乐系,这个系开设的晚,并且在天音新校区。
“劝你不要喜欢上余笙。”何淼依不屑道,语气里满是嘲讽,“你真应该看看赵斯琪的样子。”
乔锦瑟不再理她,迅速上楼。
回到寝室后,因为刚刚何淼依的一些话,她莫名感到有些失落,她打开微信界面,没有和预想中的那样,余笙给她发来消息,询问她有没有到寝室。
一直等到熄灯,微信界面还是干干净净。
乔锦瑟不确定余笙是什么态度,好像从始至终都是她在患得患失。
“小瑟瑟,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啊。”杨甜甜躺在床上问道。
“哦,今天有些事情在外耽搁了。”乔锦瑟边说边打开电脑。
杨甜甜正在和方淮聊着天,脸上是藏不住的甜蜜,“这周末我生日,我叫了几个朋友还有方淮的几个朋友一起出来玩玩,小瑟瑟我不管你有没有事情,你一定要来参加。”
“当然。”乔锦瑟敏锐捕捉到“方淮的朋友”几个关键字,试探道,“方淮的朋友,都是钢琴系的吧,一个都不认识会不会有点尴尬?”
杨甜甜顿了顿,思考了几秒,“说的有道理,不过都是一个学校的,很快就会熟悉了。他们都比较好相处,我跟你说啊,那个余笙我估计不会去。”
“为什么?”乔锦瑟装作不经意的样子。
“虽说他是方淮的发小,但从没听说他参加过什么社交活动,从来都是独来独往。我都怀疑他是不是当代大学生。”
杨甜甜又补充道,“诶,小瑟瑟,你说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没有朋友的人吗?
乔锦瑟没有回答,她浏览起学校官网。何淼依的话像是一块石头堵在她心中,她情不自禁在搜索栏里输入了流行音乐系。
网页跳转到流行音乐系的主页,界面中间一个女生吸引了她的注意,照片下面赫然显示着学生名字——赵斯琪。
作为优秀学生代表,2015年初到伯克利音乐学院交换为期10个月的时间。
这个女生很美,若说何淼依是那种极具攻击性的美,那么赵斯琪就是明媚大气的精致。
乔锦瑟滑动鼠标点击姓名,网页调转到赵斯琪的视频,她一身湖蓝色的礼服在舞台上唱着歌,嗓音空灵,干净清澈,非常具有辨识度。
“小瑟瑟你在看什么。”杨甜甜冷不丁问道。
乔锦瑟吓得慌乱关闭了页面,但蓝色的身影一直刻在她的脑海,她是余笙喜欢的人吗?
那确实很优秀。
几天一晃而过,周日乔锦瑟跟着杨甜甜早早来到KTV。
方淮去取蛋糕了,他的朋友说在路上稍后就到,人不多就三个。
乔锦瑟帮杨甜甜布置着房间,她将代表数字的气球粘贴在背景墙上。
从沙发上下来时,一个不小心,脚踩空了,眼看要撞到桌角时,一双手扶住了她。
“没事吧。”宋涵一问道,眼里尽是急切。
乔锦瑟站起来道了声谢,“学长,没想到今天你也在。”
杨甜甜没有和乔锦瑟说。
宋涵一解释道:“你们新生刚入学的时候,不都填过一张信息登记表吗?甜甜的生日比较好记,所以我前两天就问了她。”
“学长,你真的记得我们班每个人生日啊。”杨甜甜摆弄着花束,“莫不是单独记了我的。”
宋涵一有些不好意思,他偷偷看了乔锦瑟一眼,见乔锦瑟并没有看向他这边,他温和道,“大概吧,我记性比较好。”
“诶,对了,甜甜这是给你的生日礼物。”宋涵一将东西递给杨甜甜。
杨甜甜欣喜道:“谢谢学长。”她正准备拆开礼物,想了想又放下,“那个,小瑟瑟,你帮我招待一下学长。我去外面看看他们几个怎么还没到。”
乔锦瑟点点头。
杨甜甜走后,乔锦瑟接着布置起房间,她把每个细节都检查了一遍,确认无误后才放心。
宋涵一走到她跟前将一个小盒子递给她。
“学长,这是?”乔锦瑟不解地看着宋涵一。
“给你的,打开看看,喜不喜欢?”宋涵一看着盒子期待道。
“今天是甜甜的生日,我的生日还要好久....”看着宋涵一的目光,乔锦瑟突然明白了些什么,她有了一个猜测。
宋涵一说道:“上次我看你发的动态说,你的古筝甲片坏了,正好逛街时碰巧遇到,觉得很合适就买下来。”
盒子里躺着两幅琥珀色的甲片,乔锦瑟认识这个牌子,价格很昂贵。
她将盒子推回去:“学长,这个太贵重了,我不能...”
宋涵一双手握着盒子,从外人角度看就像是两个人的手握在一起。
这时房间门从外面打开,“小瑟瑟,学长,你们看谁来了!”杨甜甜喊道。
一道白色的身影赫然出现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