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绵延子嗣

容呈不知自己怎么回到养心殿,脑子里一片空白。

当关鸿风说出要那句立他为继后时,满朝大乱,凝重的气氛暗潮汹涌。立男宠为后,简直旷古奇闻。

关鸿风却不顾文武百官制止,依旧立容呈为后,由宣旨官在殿中宣读册立制文。

容呈站在台阶之上,甚至能看清每个人脸上的神态,鄙夷、厌恨、愤怒,犹如要将他生吞活剥。容呈心里憋着一口气不上不下,伸手将朝冠摘下,突然往地上用力一扔,滚了几个圈后落到了墙角。身上的朝服仿佛一副重重的枷锁,令他喘不上气。

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一双手楼上容呈的腰,犹如毒蛇缠身,关鸿风在耳边说∶"你今日真漂亮,这身朝服仿佛为你而做的一样。"

那窒息的感觉铺天盖地压下来,容呈转身,用尽力气推开了关鸿风。

他面红齿白,那双冷淡地眉眼染了点红,妖冶又勾人,只是眼里看他向来不带感情,比看条狗还不如。关鸿风最不喜欢这双眼睛。

容呈懒于掩饰,即便当初为了讨他欢心,那双眼睛骗不了人,时时刻刻都在诉说着对他的厌恶。容呈当真是动了怒,几乎咬着牙说话,"你真是卑鄙无耻,居然用这种下作手段逼我就范!"

不仅是为了关鸿风让潘太医在药里下.药,当初分明答应过他放走予安,可皇帝却言而无信,偷偷派人跟踪了孙亭护送予安的人,还以此威胁他当继后。

关鸿风抬手摸了摸容呈的脸,"只要你听话坐在皇后的位置上,朕不会去为难那奴才。"容呈呼吸微重,冷笑道∶"你骗过我几回了,当真以为我还会信你的话?"关鸿风看着他,"这一回是真的。"

他脸上是难得的认真和深情,容呈心尖颤了颤,又听见关鸿风说∶"若是朕真的要对那狗奴才下手,在绍南王发疯那时便可以告诉他予安的藏身之处,岂不是更省了功夫?"

容呈轻轻吸了几口气,即便他不想相信关鸿风的话,也不得不承认他这回没有背叛自己。可谁又能说得准,这是不是关鸿风为了要挟他才留下来这个把柄。今日这把柄不就派上用场了吗?

"我做这些,只是为了让你当朕的皇后。"关鸿风有些孩子气地说∶"如今你是一国之母,就不能再离开朕了。"容呈眼里满是血丝,"关鸿风,你有想过我愿不愿意么?"

关鸿风笑了起来,夹杂着一丝难以察觉的苦涩∶"朕知道你不情愿,但朕没办法让你做皇帝,也没办法将赤国完好无损送还给你,只能将这个除了皇位以外最尊贵的位置给你。"_

容呈甩开了关鸿风的手,"我不要这些,我要的你给不了,你给我的我也看不上!""关鸿风,你做再多,我也不会原谅你当初对我做过的事,更不会喜欢上你。"

"没关系。"关鸿风轻笑一声,仿佛掺杂了无尽的心酸,他不顾容呈的挣扎,硬是将他抱进怀里,"朕喜欢你已足够了,你只要安心地待在朕的身边,朕以前做的那些错事,以后会慢慢补偿你。"

他这么直白地诉说情意,容呈被关鸿风抱着,胸膛的温度滚烫有力,他只觉得浑身发冷,连那颗心都被大手用力捏住了,和他这个人一样无法挣动。

他从以前就被困在这儿,以前是下贱乐伎,如今是一国之母,其实毫无改变。他由始至终都被困在关鸿风为他打造的牢笼里。第二日一早,关鸿风去上朝了。

容呈瞧着膳桌上的吃食,成了皇后,就连吃的都和以往不同,极尽奢靡。

他没胃口,喝了些粥便撂下汤勺,望着窗外的天出神。以往关鸿风都是辰时回来,这回比以往晚了许多。

不用猜也知道,定是朝臣们为了昨日立后之事闹得不可开交。果然,关鸿风回来时脸黑得像烧过的炭。

一进门,他便挥落了手边的花瓶,瓷片碎了一地,一抬眼,容呈只是坐在远远望着他,眼神冷漠又讥诮。

一股委屈涌了上来,裹着怒意迅速占据了他的胸腔,他大步来到容呈面前坐下,压着火气说∶"那些吃着朝廷俸禄的朝臣,就知道说些让朕不痛快的话,真的恨不得将他们的嘴巴都堵上。"

容呈仿佛没听见似的,一言不发,关鸿风觑着他的脸色,声音低了些,"不过无论他们说什么,朕都不会理会。"容呈斜睨了他一眼,"关鸿风,何必勉强自己,你也不用受这罪。"

分明是讽刺的话,听在关鸿风耳朵里却像是容呈在关心他,在上朝时受的那些气顿时烟消云散,笑道∶"你不用理会,朕都会解决好。"容呈将头转开,不习惯关鸿风的笑容。前几年待在宫里,皇帝从来不会冲他笑。

关鸿风目光落在容呈的脖子上,他身上穿着薄薄的亵衣,衣襟下露出两截漂亮的锁骨,光滑又白嫩,恨不得让人咬上一口。他没忍住,真就低头咬了上去,只听见头顶的人倒吸一口气,他一把抓住容呈挥过来的手,抬头说∶"你还在生朕的气?"

容呈瞪着他,依旧不说话。这事已尘埃落定,说再多也无用。

更何况,他当不当这个皇后,都出不去这个皇宫,既如此,又有什么分别。关鸿风坐近了,把容呈抱进怀里,"朕说了,你若是气,打骂都成,就是别不理朕。"如今他越来越放不下容呈,容呈若一日不搭理他,他便难受得厉害。容呈狠狠比朝堂之事更头疼。

一连几日,御案上的奏折堆得像座小山。

上朝如战场,一番不动刀枪的唇枪舌战,底下却是汹涌血光。

尤其是皇后母家对此事最为激动,竟让一个杀了前皇后的凶手当了继后,闻所未闻。后来关鸿风烦了,索性不上朝,任由那群朝臣们闹去。他躲了懒,日日待在养心殿与容呈在一起,一口一个皇后叫着。每到这时候,容呈一句也不会搭理他,丝毫不给关鸿风好脸色。

他越是亲近,容呈越是抗拒,仿佛前些日子他救了容呈换来的那点温情全都烟消云散了。关鸿风心里空落落的,却不知该怎么办。

他活到这年纪,从来没人告诉他该如何拿到一个人的心,他从小只知道,自己要的东西便要去抢,即便抢不到,毁了也不能便宜别人。

所以他追逐皇位时如此,想要容呈时也是如此。

他不认为自己错了,可容呈对他的排斥无时无刻不在告诉他,他以往做的那些事全是不堪的。那日过后,容呈当了皇后的消息传出去后,不少嫔妃求见关鸿风,都被一一打发了。这些人要说什么,他心里跟明镜似的。

他心意已决,即便是皇太后从陵墓里爬起来,也改变不了他的主意。按宫中以往的规矩,皇后是要住在景仁宫,日日接受嫔妃请安。关鸿风知道容呈不爱这些虚礼,便免了嫔妃拜见,依旧让他住在养心殿。反正他已经够荒唐了,不怕再荒唐一回。

这日,容呈在御花园散心,遇上同样出来散心的汤贵妃。汤贵妃一见到容呈,目光闪过一抹怨恨,眼神像要吃了他。

也不怪她恼恨,上回与容呈见面还是主子与奴才的身份,可如今容呈一跃成了皇后,压了她一大截,还坐上她最想要的那个位置,她如何能不恨。

汤贵妃慢吞吞行了个礼,"参见皇后。"

听到皇后这两个字,容呈只觉得厌烦,心里对关鸿风的埋怨又多了一分。未等容呈让她免礼,汤贵妃自己站直了,笑道∶"皇后怎么一个人出来散心?"容呈淡淡道∶"我不习惯人跟着。"

这话半真半假,这宫里都是皇帝的人,一想到要在关鸿风的监视之下活着,行踪事无巨细禀告,他就厌烦得很。

汤贵妃意味深长地说∶"既当了皇后,身边没个宫人伺候怎么行?"容呈一言不发,点点头,便要离开。

二人擦肩而过时,汤贵妃忽然阴阳怪气道∶"难怪龙伎不愿出宫,原来是因为要坐这皇后的宝座。"容呈停住了脚步。

他不走,不过是因为信不过汤贵妃,就连他也是立后那日才知道关鸿风的心思。

但容呈性子冷淡,向来不在意别人如何想他,也不愿浪费口舌去解释,只当作没听见,转身离开。身后的汤贵妃眼中闪过的一抹杀意,手中帕子揉成了团,被扔到脚下狠狠践踏。这夜,关鸿风回来了。

他上了龙床,与容呈挤在一起,从身后抱着这具柔软的身子。

容呈的力气向来没有他大,每回都挣脱不过,到后来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这身子也被关鸿风玩烂了,何必矫情。

耳边传来关鸿风的声音,"今日朕去上朝,那些朝臣们说,你虽为皇后,却不能绵延子嗣,朕登基至今也无皇子,只怕来日驾崩,这江山无人接手,朕觉得很有道理。"

容呈心里动了动,在黑暗中睁开眼睛,等着关鸿风说下去。

身后的人目光忽明忽暗,沉声道∶"朕打算让潘太医开几副补阳的药,这些日子,朕便去后宫待着,直到她们给朕怀个龙子,你说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