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真的是他吗?

海港与北云的冬天相差极远,分别最大的一点是海港不下雪。

林茶从飞机里出来时甚至觉出了一丝闷热,他还以为是通道舱的缘故,直到走出机场他才发现这里的冬天是真的温暖。

他今晨被严明律扣留围巾时还和他争论,说不戴围巾他脖子能僵得断掉,严明律只是告诉他想多了。现在看来他在生活经验上的确矮了严明律一大截。

实则严明律扣留围巾也有私心,毛织品最能锁住一个人的气味。他得给自己留点林茶的香气。

今晨除了围巾还发生了一件事,林茶刷完牙后被严明律自后突袭了。

严明律人到三十终于开荤,饥得有些过分。昨晚林茶前后给他要了三次,早上他竟然还能再来。林茶被压在洗浴台上进入,再被顶着弄着抱回了床。恼怒是有的,但分别在即还是选择依从,缠得正难舍难分房门却被敲响。

严辛欢一个快奔三的女人,搓了整晚麻将都不显疲态,声音中气十足:“哥!还不起来!小茶不赶飞机吗?”

林茶一个激灵,推了推严明律的肩膀,朝门外使着眼色。但严明律还是深埋在他体内,继续着精耕细作,理都不理他妹妹一声。

林茶只得一边承欢一边提心吊胆地等着严辛欢的第二句,问你们在做什么。但第二句迟迟不来,完事以后出了房门更不见严辛欢其人。她似乎自此销声匿迹,直到林茶临走,才从二楼窗户探出半身,挥着手说小茶,新年再见。

去机场的路上林茶方后知后觉,他已被严明律临时标记,两人的信息素糅杂融合,隔着门缝传出去,一闻就知道里头正办着什么事情。

对着严明律林茶放得开,对着外人,这种事只让他羞得想咣咣撞大墙。

他现在想起来也面红,身处温暖的南方,冬日的艳阳炙晒下来,让体温更加燥热。他脱了外套挂上小臂,关掉飞行模式,给严明律报了个平安。

林茶省钱省习惯了,放平常无论严明律如何威逼利诱,他也不会直接打计程车去海大登记,但他现在出了机场就直接招呼计程车,还麻烦司机帮他把行李搬进了后备箱,活脱脱就是一个娇柔的Omega。

林茶气死严明律了,老色狼,大淫虫,大早上就发情,说了不能做还说没事会轻点,把他现在弄得腰酸背痛。

幸好今天的行程轻松,只有傍晚一场简介会。林茶登记宿位以后就拉上了宿舍窗帘,倒头补眠。

交换分配的都是双人宿舍,两张窄长的单人床贴着墙各自排开,中间一道小走廊。

海港的冬天与北云的唯一共同点是短命的太阳,白昼短到五点半就消亡。林茶被闹钟闹响时天已大昏。他隐隐约约睨见对面也躺着一道黑影。

听见林茶的闹钟响,那道黑影翻了个身。

林茶犹豫了会儿,还是爬起身去按开了吸顶灯光,小小的宿舍间登时亮堂。他这未来三个半星期的室友皱了皱眉,拿手臂挡着眼睛。

林茶正想该如何开口叫他起来,另一声手机闹钟也响动了。林茶松了口气,看着床里那道人影从被褥下伸出了手,按掉了他自己设置的闹铃,然后缓身坐起,显现出了五官。

“你好,”林茶的开场生硬,“要去简介会了。”

那个人转过头。眼尾上吊三白眼,长得有些凶相,但他音色倒还挺温和:“你好。”

林茶扫到他的行李箱正正地立在床尾,还没打开过,心想大概是他来的时候自己正睡得沉,他就不好乒铃乓啷地收拾东西,也跟着自己闷头睡了一场。

林茶心里无端有些歉意,他向他解释:“搭飞机挺累的,倒床上不小心睡到现在。”

“是挺累的,”他也笑了笑,伸着懒腰站起身,“我叫陈航,航程的航。”

“我叫林茶,茶叶的茶。”林茶露出友善的笑意,暗里奇怪他的口音听起来别扭。

陈航回以一笑,问:“茶叶?Is it tea?”

果然是外国华裔。

简介会有大段时间在介绍海大的历史。因为所处城市前身为殖民地,海大的国际化程度十分之高,办一个短期交换计划吸引来的学生也来自不同国家。

陈航在座位里低声和林茶聊着天。他理所当然是个Alpha。临床含A量超标,B很少,优秀的B更少,所以在知道林茶是个Beta以后他表示非常惊讶。

简介会结束后导师拿着名单来划分实验小组,陈航和林茶在不同的组别里,直到晚上回宿才再继续互相认识的环节。

陈航应该是热衷社交的那一挂,但林茶这种偏内向的人和他相处起来也还挺舒服。两人聊天也有静默的间隙,却并没有多尴尬。

十点时林茶需要与严明律通视频,不好在宿舍内做这事,他和陈航找了个去便利店的借口。

如果可以他还是想尽量隐瞒自己有男朋友这件事。年轻人最好恋爱是非,察见身边人有点不对劲就要追究到底。林茶不想予人任何苗头,终归是师生恋。

严明律问他画面怎么那么暗,林茶说在外头呢:“房间里有室友。”

“Alpha?”

“当然啊,小组导师和我说通过线上面试的好像就我一个Beta。”

严明律静了。林茶朝他咧了咧嘴角:“你放心,你昨晚不还咬了我一口吗?”

“咬一口够一个月?”

“那我这里还有你呢。”林茶把视频镜头挪到胸前心口的位置。

他已经这样表示,严明律再质疑什么就显得不信任,虽然他确实不松心。

尤其林茶开始和他分享海港这座城市如何与北云不同,严明律听在耳里,心里想的却是严辛欢的那番话:不怕小年轻到大世界里一看,收不住心?

闲篇聊完林茶和严明律道过晚安,没有急着回房,在宿舍楼下绕了一会儿圈。

海港要到夜晚才有些冬天的意调,寂暗里只有孤独的路灯投下昏黄的光。林茶想起昨夜这个时候他正和严明律做着羞羞的事,搂着他的脖颈喊哥哥轻点……

他小脸一红猛地蹲下身,把头迈进肘弯里,想自己昨晚真是被造得神经错乱了,怎么就听了严明律的话叫他哥哥,这称呼是可以随便出口的吗?

……严明律真的是他吗?

世上哪有这么刚好的事。

而且他们根本不像。林茶还记得哥哥如何一句句鼓励自己要坚强,严明律那开过光的嘴哪会鼓励人,不笑话人就算好的了。

虽然严明律现在对他也会说人话,但林茶还是无法将他与自己的白月光联系起来。

想来想去只把心路想得益发迷乱。

一场做了十年的梦突然就变得触手可及了,那种喜悦就像个巨型气球在眼前胀大胀大,大到林茶不知道它是喜悦了,只看得见它上面沾着的一小块黑斑,叫畏惧,是所有庞大喜悦的附加情绪。他畏惧着接受,甚至不敢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