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这就是你做的正事

一路走进来，里边的确又脏又乱。

陈娇目光好奇地打量着坏境。

刘彻一直在询问段欢炼铁的事情，脸上的表情越发嫌弃。

段欢见刘彻表情如此，还以为这位高贵的胶东王不喜欢这个地方。再次劝道：“前面便是炼铁屋，里边的气味不好闻，比这里更脏乱，殿下还是止步于此吧？”

刘彻没理会对方，继续往前走。

一时之间，段欢猜不透刘彻的心思，只能无奈跟上。

走进炼铁屋，室内面积挺大，有不少炼铁炉，很多人正在干活。

从刚才跟段欢的聊天中，刘彻已经了解到现在的炼铁水平。

刘彻绕着一个炼铁炉转了一圈，好看的眉头蹙起来，叹了口气，小脸表情凝重。

炼铁炉太小，就一个鼓风机，能够输送的气体太少了。就这样，怎么能炼出好品质的铁。

弯腰捡起一块煤，刘彻问段欢：“直接将这个加进去燃烧？”

段欢颔首，回答刘彻：“这石炭比柴与炭烧起来温度更高。”

石炭，是这个时代煤的叫法。

刘彻摇头，叹气道：“不能直接将石炭加进去燃烧。”

段欢诧异地问道：“为何？”

“如果你仔细观察，就会发现石炭燃烧之时，会有粉齑落入铁水中。这就会增加杂质，影响铁的质量。”刘彻解释道。

段欢惊讶，特地凑近，认真仔细地观察起来。

陈娇也好奇地走近几步，然后指着炼铁炉说道：“我看到了，是有些粉齑落入了锅里。”

段欢的眼力不如孩子，看了许久才确定这件事是真的。他皱着眉头，认真思索起来，然后虚心的向刘彻请教：“不知殿下可有解决之法？”

刘彻跑去捡起一块煤，带出屋子。然后在院子里寻找合适的泥土，挖了一些黄土后，吩咐人拿来称与麻布，还有舂捣的用具。

宋虎与陈娇还有段欢都来到了刘彻的身旁，看着他折腾。

分别将黄土与煤块舂捣成粉末，刘彻在麻布上戳了几个小洞，筛了几遍黄土，把沙子去除。然后将黄土粉与煤粉放到称上，称出一定的比例之后，把黄土粉与煤粉放在一起，加入水均匀的搅拌，最后捏成一团。

刘彻专注做事的模样，认真可爱又好看，陈娇不知不觉看呆了。

段欢看了许久，忍不住出声询问：“殿下为何要这样做？”

刘彻正在洗手，语气随意地说：“按照我这个做法，多做一些煤饼。晒干之后，你燃烧试试，看看还会不会烧出煤粉。”

秉着试一试的态度，段欢点头。然后询问黄土与煤的使用比例。

“殿下从哪知晓这个方法？”这是段欢好奇的问题。

“我以前的侍从，他的父亲是铁匠。好了，我该回去了。”擦干净手后，刘彻发现衣袖有点脏了。

段欢疑惑地问道：“殿下不是想要一口铁锅吗？不如将要求告诉下官，下官定会让人做出来。”

“不必了，以这里的水平，难以打造出我要的铁锅。”刘彻摇头，对宋虎与陈娇招手，让他们跟着他离开。

段欢：……

他可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刘彻来到这里后，一直都是嫌弃的表情！对方瞧不起他们打造出来的铁器！那分明是看垃圾废品的眼神！

段欢抬着下巴，淡淡地言道：“长安铁市打造出来的铁器，乃大汉最高水平，莫非殿下想要打造一口无坚不摧的铁锅？”

刘彻轻笑一声，告诉他：“那就不是铁锅了，而是钢锅。”

段欢：……

虽然不喜欢刘彻的态度，但他还是虚心请教：“请问殿下，何为钢？”

“就是你所说的无坚不摧材料。”走出前院，刘彻对兵卫做了个手势，让他们出去。

段欢怀疑刘彻在装逼，但是他没有证据反驳。若是这世上当真有无坚不摧的材料，早就震惊天下了。

走出铁市，陈娇好奇地问刘彻：“你想要什么样的铁锅？”

“就是很薄的铁锅，可以炒菜。炒出来的菜，味道极佳！”刘彻回答陈娇。

宋虎询问刘彻：“殿下，是出城吗？还是回宫？”

刘彻没回答宋虎，而是问陈娇：“还逛街吗？”

“你若是逛街，我就陪着你。”陈娇觉得跟刘彻待在一起很有意思。

“我想买个铁铺。”铁市属于朝廷，刘彻不能在铁市折腾。

“做铁锅吗？”陈娇猜出了刘彻的心思。

对陈娇点头，刘彻行动起来，吩咐宋虎：“宋虎，带我去那家做铁锅的铁铺看看。”

宋虎走在前面带路。这边的铁铺有好几家，宋虎告诉刘彻：“这里的铁铺小了些，若是殿下不满意，小奴带殿下到城外看看。城外的铁铺比较多。”

“进去看看。”刘彻走进了一家铁铺。

李铁匠紧张地看着刘彻，知道这个孩子身份尊贵，紧张地问道：“贵人有何吩咐？”

刘彻没有说话，走进去转了一圈，出来后，问道：“你可愿将这铁铺卖给我？”

“卖……”铁匠吓白了脸。认为刘彻想抢走他的铁铺。

背了一路的钱，宋虎累极了。将麻袋放下，告诉铁匠：“这铁铺殿下看上了，你开个价！”

铁匠直接朝刘彻跪下来，可怜地哀求道：“殿下，这铺子是我家传了三代的，若是卖给他人，家中先人定会怨恨我不孝……”

“打扰了。”刘彻点了点头，转身走去下一家铁铺。

李铁匠：……

就这么走了？

到了下一家铁铺，刘彻禀明来意。

得知刘彻的身份，赵铁匠怕拒绝了对方，会得罪人，遭到报复。咬咬牙，同意此事“殿下若是想要这铺子，便归殿下了……”

“这铺子虽然归我，但是你还是这里的管事。只要你好好为我做事，奖赏少不了。”刘彻在炼铁屋里逛了一圈，打算回宫之后就画设计图，改造铁铺的炼铁设备。

赵铁匠惊讶地看向刘彻。

宋虎打开了麻袋，斜眼跟他说：“开个价吧！”

看到这么多钱，赵铁匠相信了刘彻的诚意。只要刘彻不把他赶走，那他跟着这位贵人混还是有前途的！

“谢殿下！”赵铁匠对刘彻行礼，然后跟宋虎谈卖价。

陈娇觉得刘彻可真是能花钱，为了打造一口铁锅，要买下一家铁铺。她轻声问道：“铁锅做好之后，这铁铺怎么办？”

刘彻笑眯眯地说：“当然是卖铁锅了！有了铁锅，许多人都能吃上炒菜！”

陈娇明白了，刘彻搞这么多事情，就是为了吃东西！面色惊讶地问：“炒菜真的有那么好吃？”

“当然！薄铁爆炒出来的菜，味道特别香！”刘彻期待起来。

买下铁铺后，还剩一些钱。刘彻送陈娇回去。临别时，让人将今天买的东西，每样分出一份，送给陈娇。然后告诉对方：“下回我出宫，会派人去接你，一起玩！”

一起玩！

陈娇眉眼笑弯弯的点头，高兴地回应道：“好！一起玩！我等你！”

回到未央宫北门，刘彻看到那个卖豆的男人在那里等着，对宋虎说道：“真是个朴实的人，让他回去吧。”

宋虎跑过去，跟那个男人说了几句话，男人朝刘彻这边弯了弯腰，转身离开。

进入北门后，刘彻让宋虎将剩下的钱分给今日陪他出去的兵卫。

二十个兵卫感激地谢过刘彻。这位胶东王真是个好人！今日出宫，在街上买了不少穷人的东西。对他们这些兵卫也大方给赏。

“殿下今日买了不少东西，卑职愿意帮忙送去殿下的住所。”有位兵卫出声说话。

其他兵卫也有此意，帮着刘彻将东西送去昆德殿。

喜儿看到刘彻今日买了这么多东西，目瞪口呆，想说什么，还是憋住了。毕竟是刘彻的钱，爱怎么花她管得着吗？

“真饿，快传膳！”刘彻回屋后，躺在席间，四肢张开。

林嬷嬷听说刘彻回来了，赶紧将今日做的菜送过去，让刘彻品尝。

大口吃着烤鸡，刘彻满意地说：“不错！”

得了这句话，林嬷嬷心里高兴。

吃饱后，刘彻吩咐喜儿跟彩儿，让她们将东西分好。往各宫送东西。剩下的东西，刘彻让林嬷嬷几人随意挑选喜欢的。

来到书房，刘彻闭着眼睛静坐了许久，思考清楚炼铁设备的设计后，睁开眼睛，拿起笔在帛布上开始画图。

大致设计出炼铁炉的改造图，刘彻重点思考鼓风机的设计。

“十兄！听说你今日出宫了！”

刘彻专注设计，天色不知不觉暗了。刘越他们下课后，收到礼物，兴奋地跑来昆德殿。

刘彻被这声音打断，握着笔的手微微一顿，线条顿时变成了一块墨点。他无奈的换了张帛布，重新描图。

“十兄在写什么？”刘越脱鞋入席，凑到刘彻身旁。

“这是在画的什么？”刘越看不懂刘彻画的内容。

刘彻没有抬头看他，低头稳稳地画图，漫不经心地问道：“那些东西喜欢吗？”

“喜欢！”刘乘年纪小，对这些民间的东西很感兴趣。

刘寄只比他大一岁，也很喜欢这些东西。他羡慕地问道：“十兄今日出宫玩得开心吗？”

“宫外热闹有趣。不过我出宫是有正事要办。也不知今夜父皇会不会过来找我，你几人是留在这里写字，还是回去学习？”刘彻握着笔认真勾线，心不在焉地问他们。

听说景帝可能要过来，刘寄跟刘乘连忙摇头，一人抱着一只布老虎，起身要走。

“我要回去写字。”

“我也回去！”

刘彻停下笔，瞥了眼身旁的刘越，跟他说：“监督他二人写字。”

刘越还不想走，好奇地问刘彻：“十兄出宫办什么事？与这图有关？”

他也想像刘彻一样不用读书学习，出宫游玩。

“我要打造一口铁锅，做出炒菜。”刘彻回答他。

刘越：……

他无语地问道：“这就是你做的正事？”

“国以粮为本，民以食为天。这难道不是天大的事情？”刘彻一本正经地反问对方。

刘越哑口无言，反驳不了刘彻的话。

作者有话要说：段欢：他凭什么瞧不起铁市的炼铁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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