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我愿意

“阿娇，今日与彻儿玩得高兴吗？”刘嫖痛快消费了一下午，心情大好。

“胶东王是个有趣之人！”提起刘彻，陈娇眼眸明亮，脸上带着笑容，明媚可爱。

觉得女儿这么叫过于生疏，刘嫖告诉她：“日后你就喊他阿彻。来跟我说说，今日你二人聊了什么？”

陈娇不想撒谎，犹豫了一下，低声说道：“我诚实告诉他，我并非是他的救命恩人……”

闻言，刘嫖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不见，沉着脸斥道：“你为何要告诉他实话！”

看到母亲发怒，陈娇拉着她的手解释道：“他坦诚待我，我也该坦诚面对他……”

刘嫖无语，呼了口气，问道：“他知道后是什么反应？”

“他没有生气，而且笑了……”陈娇将刘彻的那番话告诉刘嫖。

听完之后，刘嫖怒容散去，勾起嘴角，笑着言道：“这孩子不但有智慧，最难得可贵的是待人真诚。明日我就入宫见陛下，为他母子说说好话。”

“母亲要帮忙？”陈娇还记得上回进宫，王娡与刘彻说的话。

刘嫖颔首。眼睛漫不经心地看着女儿漂亮的小脸蛋。这婚事还是得订下。刘彻这么好的孩子，必须得早早抓住。

这两天，刘彻待在宫中没出去。

大雪纷飞，院子里白雪皑皑。

刘彻穿着一身黑衣拿着一根木棍在雪地上勾画。

喜儿不在，彩儿用皮簦为刘彻遮挡飘雪。

赵铁匠就站在刘彻的身旁，在刘彻画好坩埚的大小面积后，他记录下来。

随后刘彻用木棍在雪地上画出烧火台的大小。赵铁匠以自己的步数为尺算好之后，记录下面积大小。

折腾了一刻钟，可算是弄完了。

刘彻回屋，擦了擦手，站在燎炉旁与赵铁匠说话：“你回去之后立马请人按照我画的图改造炼铁屋。”

赵铁匠连忙点头，将手里的这份帛布图收好。

刘彻对赵全做了个手势。赵全拿出两箱钱，递给赵铁匠，特地警告道：“所用材料与工费，可要记清楚了。”

明白对方的意思，赵铁匠低着头回答道：“小人不敢欺瞒！定会将钱都用在正事上……”

刘彻挥手，让赵全送走赵铁铺。

宋虎从外面跑回来，站在主屋门口，向刘彻禀告：“殿下，梁王等人入宫了！”

“你带上彩儿去林嬷嬷那里看看她今日做了什么膳食，端一份过来，我亲自送去父皇那里。”刘彻要去凑热闹。

很快，宋虎与彩儿一同提着保温箱回到昆德殿。

刘彻带着他们前往宣室殿见景帝。

景帝一个人静坐在宣室殿，眼眸深邃复杂地凝视着这份奏疏，手指漫不经心地摩挲着竹简。

“陛下，胶东王来了。”

景帝回神，面色淡淡地言道：“让他进来吧。”

刘彻带着宋虎他们走进来，向景帝行礼：“儿子祝父皇新岁安康！”

景帝露出浅笑，将奏疏卷起来，放在一旁，起身问他：“今日做了什么膳食？”

“儿子带来了一只酱鸡给父皇品尝。”刘彻抬起手。宋虎打开保温箱，将菜端过来，放到食案上。

景帝示意刘彻一同入席坐下。

在景帝吃酱鸡的时候，刘彻出声问道：“父皇，听闻梁王叔父与诸位兄长都回来了。为何不见人？”

嘴里还嚼着东西，景帝觉得香味淡了一些。咽下去后，他擦了擦嘴唇，语气平静地回应道：“都去长乐宫了。你若是图热闹，就到那边看看。”

刘彻摇头，跟景帝说道：“我还是喜欢陪在父皇身边。父皇，未央宫只有我与三个弟弟，实在是太冷清了。能不能让那些王侯将子女送入京陪我等一同读书学习？就像民间的学堂一样，这多热闹！”

景帝诧异，挑眉看向儿子，缓缓言道：“此事若是朕提出来，那些王侯定会以为朕是在拿捏其。”

这倒是个好主意。以子女性命作为要挟，那些王侯定会老实一些。但是这是个得罪人的事情。若是大臣在朝堂上提出来，可能会像晁错一样，被有心人利用作为谋反的借口。如果这件事是由一个封王的皇子提出，肯定没有这么大的影响。倘若有窦太后愿意配合，那些王侯更没有理由拒绝了！

“父皇的意思是让我当众提出此事？我说了之后，父皇会顺着我的话答应此事吗？”刘彻询问景帝。

景帝拍了拍身旁的软垫，让儿子凑近。

刘彻挪了挪屁股凑过去，景帝低头凑到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儿子明白了。父皇，此事若是能成，记得给儿子赏赐！”

景帝点了点刘彻的头，笑着颔首：“好！只要你办成此事，朕定有重赏！”

刘彻离开宣室殿，前往长乐宫。

长信殿里一片欢声笑语。梁王将窦太后逗得眉开眼笑。

里边的人太多了，刘彻进来都没有引起窦太后与梁王的关注。

刘荣正在跟自己同父同母的弟弟聊天，程姬所出的三个皇子凑在一起说笑，贾夫人生的那两个皇子同坐在一起讲话。只有唐姬所出的长沙王刘发，孤单的坐在角落里。就连梁王后与梁王世子的座位都排在刘发前面。

刘彻往前走，向窦太后行礼：“孙儿祝皇祖母身体安康，长乐无忧！许久未见梁王叔父，侄子祝叔父安康如意！”

窦太后脸上挂着笑意，对刘彻说道：“彻儿来了，快坐。”

梁王打量着刘彻，温和一笑，询问道：“听闻彻儿掉落明渠，身子养好了吗？”

刘彻直接在刘发身旁坐下，被梁王关心，笑着回应道：“多谢梁王叔父关心。侄子身子已经恢复。梁王叔父远在封地，未曾想还知道宫中发生的事情。”

梁王脸上的笑意顿了一下，继续笑着说：“我在封地生活，自然不知晓宫中发生的事情。也是今日入宫后，听宫人所说。”

刘彻点了点头，心中却怀疑原主落水一事可能与梁王有关。

转头，刘彻与身旁的刘发说话：“好久不见，六兄这一年过得可好？”

刘发有些紧张，低声回答道：“在封地过得很好，只是、只是挂念母妃……”

刘发的生母唐姬，本是贾夫人身边的宫女。因为贾夫人当初不愿意伺候景帝，就让唐姬过去伺候。当晚景帝醉醺醺的，还以为自己宠幸的人是贾夫人，醒来之后才知道自己宠幸的是一个宫女。景帝当时太过恼怒，过后刻意选择忘记此事。但是唐姬却怀上了皇嗣，生下了皇六子刘发。

先前栗姬手握后宫管理权，在她的管理下，唐姬过得并不好。因为不受宠，哪怕被欺负了，唐姬也不敢找景帝告状。或许是知道生母过得不易，刘发早早懂事。哪怕封王之后，去了封地生活，心中依然挂念着生母。每年刘发都会亲自挑选出最好的六谷，带来长安送给唐姬。每次离开长安，他都会带走一些长安的泥土回封地。听说每当思念故土之时，就会盯着从长安带来的泥土发呆。

哪怕刘发如此孝顺，可依然不受景帝宠爱，封地长沙也是个贫瘠之地。也不知道景帝是刻意忽视这个儿子，还是根本不在意这个儿子。

刘彻告诉他：“现在后宫由我母妃与贾姨母管理，唐姨母过得比之前好。”

刘发惊讶，心里高兴起来，感激地说：“多谢……”

窦太后不知道跟梁王聊了什么，话题突然转到刘彻身上。

“这些菜都是彻儿命人准备的。”

梁王诧异地看向刘彻，出声问道：“彻儿何时学会下厨？”

刘彻仿佛没听到此话，专注的跟刘发说话。

刘发提醒他：“十弟，梁王叔父在同你说话。”

刘彻这才抬头看向窦太后与梁王，疑惑地问道：“梁王叔父说什么？”

“听母后说，这些菜肴都是你命人做的。味道不错。你何时学会下厨？”梁王含笑说话，一派谦谦君子的模样。

刘彻正准备出声回应，刘嫖带着儿女走进来。

她笑盈盈地说道：“母后！听说阿弟来了。想着此处定是热闹，故而我将三个孩子也带进了宫里。”

陈娇一进来就看到刘彻，朝他眨了眨眼睛，笑得很甜。

刘彻对陈娇粲然一笑，指着身后的空位说道：“坐这边吧。”

“许久未见，阿姊美貌如旧！”梁王笑着夸赞刘嫖。

刘嫖让自己的两个儿子坐到梁王后与梁王世子后面，她与女儿坐在刘彻后边。

入座后，刘嫖抬手摸着自己的脸，回应梁王：“阿弟就是会说笑，韶华已去，美貌不再。我知道自己现在什么模样。”

陈娇立马言道：“母亲在阿娇眼中，永远是最美的人！”

窦太后被陈娇逗笑了，点头说道：“阿娇这张嘴，还是这么会说话。”

刘嫖趁机将话题引到女儿身上，笑意深深地看着刘彻，当众问道：“我家阿娇就是这个性子，彻儿觉得阿娇如何？”

刘彻顺着对方的话，趁机言道：“前两日与阿娇阿姊在宫外游玩，她说羡慕我能够学习大道理。皇祖母，能不能让阿娇阿姊留在长安，进宫同我一起读书学习？未央宫只有我与三个弟弟，实在是过于冷清。若是能够让王侯子女入宫与我等一同读书学习，宫中定会热闹起来！如此也能增加亲人之间的感情！”

此话一出，原本说笑的人都停止了交谈，纷纷转头盯着刘彻。

刘嫖也被刘彻的这番话弄懵了。她只不过想当众提出联姻的事情，逼刘彻在众人面前答应此事。谁知道这孩子搞个骚操作！这个操作还不是一般的骚！是个大骚！

窦太后跟梁王脸上的笑容都淡了。

尤其是梁王，心中怀疑此事是景帝让刘彻提出来的。

窦太后若有所思。若是能将王侯子女留在宫里读书，的确能够增加这些孩子的感情，而且对于稳定大局有利。子女在长安，那些王侯定不敢随意谋反。

此时的窦太后心里想的跟梁王一样，都觉得这是景帝的意思。是景帝让刘彻过来提这件事的。她有些不悦，不满意景帝没有事先跟她商量这件事。

沉默了一下，窦太后露出慈祥的笑容，开口问陈娇：“阿娇想进宫读书？”

陈娇的手忽然被刘嫖捏了一下，她抬头看向母亲。

刘嫖脸上挂着笑容，但是看女儿的眼神却充满警告之意。

刘彻看出她们母女之间的互动，出声跟陈娇说：“阿娇，你可愿意留在长安，进宫读书学习？到时候，我让父皇在未央宫办个学堂。与各位王侯的子女一同读书学习。课后，我等可以一起玩耍。春日，出城踏青。夏日，泛舟摘莲。秋日，爬山登高。冬日，一同玩雪。热热闹闹，这多好啊！”

陈娇被刘彻的话诱惑到了，不知不觉点了点头。轻声说：“我愿意……”

刘嫖掐了一把女儿的手，痛感让陈娇面色变了一下。

刘彻描绘的事情，的确很美好。再加上陈娇本人已经表态，窦太后便顺着这两人的话说道：“彻儿的这个想法倒是不错。阿娇若是愿意，那就留在长安吧！到时候让陛下在宫中办个学堂，请诸位王侯的子女入京一同学习。”

梁王暗暗握起了拳头。正要开反复这件事，窦太后转头跟他说：“武儿，你将子女留在长安。如此，我也能时常见到你的孩子了。让这些孩子在同一屋檐下好好相处，增加兄弟姊妹的感情。对大汉有利。你可明白？”

梁王当然懂得窦太后的意思，心中气恼景帝的这番操作，面上却笑着点头，答应了这件事。

作者有话要说：景帝：这个锅，朕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