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赴宴
清晨拂晓,沈府
西苑的梨花已经盛开,一簇簇挂满枝头,微风轻柔拂过,隐隐约约,飘飘忽忽,如梦一般朦胧,花瓣如月华纤薄柔软,散落在泥土之上,空气中还遗留着淡淡花香。
告假的沈念慈可算是过上了几日的舒心日子,每日不睡到日上三竿,定是不会动。
今日却稀奇得很,一大早就蹦了起来。
紫堇熟练地给沈念慈梳着发髻,乌发保养得极好,像黑色的瀑布从头顶倾泻而下,柔软顺畅,泛着绸缎的光泽,丝丝玉兰花香从发丝中点点弥散开来。
紫堇疑惑地询问道:“姑娘今日怎地不睡懒觉了。”
一提到着,沈念慈忍不住打了个哈切,懒声道:“今日睡不得,睡不得呀。今日要去宋府参宴,说是给宋时砚接风洗尘。说来也奇怪,这种宴一般不都是一回来便会办的,怎地拖到这时。”
紫堇道:“想来是有什么事情给拖着了吧。”
沈念慈不语,呆呆地望着铜镜之中紫堇灵巧地双手,缕缕秀发被盘成了少女的单螺髻,淡黄色的雕花镂空银簪点缀着,丝丝流苏挂在雕花上,一副纯真少女模样。
可她的思绪却繁琐,全然不似少女的天真烂漫。
此次赴宴她可不是去游玩的。她是要去想方设法护住太子的性命,只要不让幕后凶手得逞,太子不在宋家中毒身亡,便不会像前世一般。
太子丧命,宋家全家入狱。
可她却不知道太子因何中毒,一切事情一点头绪都没有。唯一一点,她觉得,太子中毒和梁执今定然脱不了干系。
紫堇将沈念慈鬓间的碎发梳成乖顺的模样,收了手,笑道:“好了,姑娘。”
沈念慈这才抽回思绪。
宋府
宋家世代书香传家,勤俭廉洁,简单檀木牌匾悬挂于大门之上,宋府两字笔理遒劲有力,磅礴气势,反而一下子将这恢宏的气势给提了上来。
此时,三五成群的人结伴而来,宋时砚便随着父母在门口迎着,以提现礼数。
“时砚,这是你张伯伯家的女儿,彩铃比你年岁要小一些,你该唤她一声彩铃妹妹。”
宋夫人拉着一个娇俏少女,小小一个,跟糯米团子似的,害羞地蹲在父母身后,眼睛却时不时瞟着高挑的少年郎。
可宋时砚的心思全然不在这上面,鼻腔随意“嗯”的一声,应和一下宋夫人。
这下可好,宋夫人不满意了,偷摸摸地拍了拍宋时砚的胳膊,可劲地使眼色。
宋时砚没办法,自己母亲可是个最磨人的性子,还会跟父亲告状,自己可得罪不起,于是勉为其难地笑了笑,道:“彩铃妹妹好。”
张彩铃看着眼前这少年郎紧皱的眉头,勉强耷拉起来的嘴角,眼睛珠子更是一点光彩都没有,只觉得这人笑得真难看,白白浪费了这一张好皮囊。
就在张彩玲嫌弃之际,一声突兀的“姩姩”打破了她的思绪。
方才还紧皱着眉头的少年郎,此时眉开眼笑,滋着个大牙傻傻乐呵着,一下子就有了少年意气风发的模样。一个箭步长腿直接跨过两节阶梯,冲到前面去。
这个转变,让在场众人都有些措不及防,路边的狗看了都要咂嘴几声。
沈念慈瞧着冲上前来的宋时砚,心思却全在太子那茬子事上,问道:“太子表哥来了吗?”
听到这,宋时砚不满地轻哼一声,道:“姩姩,今日是我的接风宴,你来了怎地一声祝贺都没有,张嘴便是别人。”
沈念慈不客气地白了眼他,手起刀落直接狠狠地锤了锤他的胳膊,道:“怎地,这才回京几日,翅膀硬了,长了熊心豹子胆了,居然敢挑你姑奶奶的茬!”
一声轻咳打断了两人。
宋夫人不怀好意地看着沈念慈,眼珠子圆咕噜上下打量着,于是乎笑意更浓道:“这位便是沈兄的女儿,念慈吧。”
沈念慈一来,宋时砚便冲上来,将她的视线完完全全给挡光了,她都没有注意到宋夫人在,这下好了,当面教训她儿子。
沈念慈只好硬着头皮上前,笑道:“宋夫人安好。”
“哎呀,别叫夫人,生分了,你唤我一声伯母就好。”宋夫人笑眯眯的,有着江南女子的柔情蜜意,看起来怪和蔼极了,上前拉起沈念慈的手。
两人乍一看,还以为是闺中密友。
这一拉把沈念安弄得不知所措,只得甜甜地回了一句:“伯母好。”
这一声“伯母”是唤得宋夫人脸上的笑意更甚,连忙朝宋时砚招手道:“好好好!时砚,母亲还要招待客人,你领着念慈进去吧。”
沈念慈一刻也不敢忘记了自己的使命,于是推脱道:“伯母,我还要等表兄,便不麻烦宋时砚啦。你让他领着别人进去吧。”
此话一出,宋夫人却慌了,连忙变了主意,笑道:“那怎么行,时砚,你陪着念慈在门口等着哈,母亲领着你彩铃妹妹进去了。”
转瞬间,宋夫人便领着一行人进去了,原本闹哄哄的,一下子冷清了下来。
宋时砚瞧着沈念慈注意力全然不在自己身上,自己好歹还是今日的主角,瘪了瘪嘴巴,不满地问道:“你等太子干什么?”
还没等沈念慈回答,太子便从一辆简单低调的马车上缓步下来。
沈念慈提着裙裾便冲了过去,一反常态地凑上前去,用着甜滋滋的嗓音道:“表兄,近日可安好?”
这声音听着太子一个激灵,一抬头便看见凑在自己面前的沈念慈,笑得甜甜的。
太子忍不住往后退几步和沈念慈拉开距离,可沈念慈却不依不饶。太子退一步,她就上前一步。
局面僵持不下,太子首先败下阵来,忍不住开口道:“姩姩,有事吗?”
沈念慈自问自答道:“有事?没事,没事啊!”
听了这话,太子的脸色却丝毫没有好转,反而更加难看,太阳穴的青筋突突地,眼皮也在不停的跳,“岁穗每次这般同我讲话的时候,就准没有好事情发生。你如今这般,很像她。”
俗话说得好,事出反常必有妖。
沈念慈和太子拉开距离,沉思了一会,才道:“我怎么会跟梁岁穗小丫头一样,表兄放心,我都是为了你好。”
太子敷衍地笑了笑,趁沈念慈一个不注意连忙开溜。
本以为进了宴席便好了,谁知道,他前脚刚跨进,沈念慈后脚便跟了进来,还有一个小跟屁虫宋时砚。
“姩姩,那是男宴区!”
宋时砚这咋咋呼呼的嗓音一下子吸引了在场所有男子的注意力。
一群男人窝里,突然闯进来一个娇滴滴的女娘子,而且还如此貌美如花。这不,窃窃私语的声音是此起彼伏。
可沈念慈头铁呀,还真就脸不红心不跳的,眼波流转间,还将这宴席之上的男子给打量了一圈。
这不,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呀。
沈念慈一下子便看见了坐在角落处的梁执今。他今日一身乳白色,袖口处简单搭配了淡绿色的竹叶,颇有点谦谦公子的模样。
一个人落座在角落处,沉默寡言,孤僻的模样,一点都不起眼。也是,干坏事,那肯定是得先把自己给藏好嘛。
众人瞧着闯进来的女娘子不仅不知羞,还堂而皇之地打量着,于是有人笑道:“这是哪家的小女娘呀,这般大胆。”
这人话音还未落下,太子便将沈念慈护在身后,道:“表妹。”
两个字,看似轻如鸿毛实则重如泰山。能跟皇家攀上亲戚的,屈指可数。能被太子称为表妹护着的,更是凤毛麟角,全盛京恐怕也就只有沈家那位。
于是乎众人纷纷敛了神色,也不敢再多说一句话,只是偷偷侧目瞧着。
太子转过身来,无奈地朝沈念慈道:“姩姩,你该出去了。”
沈念慈也没有办法了,看来只能用出杀手锏了。
人生在世的,也只能这般豁出去了。
“表兄,你知道嘛。我昨日做了个噩梦,梦见表兄突遭风来横祸,一不下心…”话还没说完,沈念慈便从哽咽转为哭腔,掩着面,不知真假。
众人听这话,纷纷倒吸一口冷气。这小娘子挺猛的,居然当太子面说这。
宋时砚瞧着沈念慈,只觉得如梗在咽,嘴巴都快抿成一条直线,表情如同吃了苍蝇一般恶心。
他发现沈念慈自从来了盛京,是越来越容易掉金豆子了,只好轻轻地戳了戳沈念慈的肩膀,试探性地唤了声“姩姩”。
太子更是手足无措,注意完全不在沈念慈说的话上,而是在她抽泣的声音上,慌忙安慰道:“梦和现实都是相反的,你看我这不还是好好的嘛。”
沈念慈得了梯子就往上爬,“所以,表兄,你便让我待在你身边一会嘛,这样子我也好安心一会。”
见太子不回应,沈念慈又试探性地拉了拉太子的衣角。可怜巴巴地望着,眼角还残留着泪珠,眼尾的薄红还未褪去,看着就像一条可怜的小狗。
太子瞧着眼前可怜巴巴的沈念慈,不知为何总感觉后背凉丝丝的,只得长叹一声,道:“好啦,你就跟在我身边,别乱跑啦。”
“好的!”
得了令的沈念慈那伤心劲一下子就没了。
作者有话要说:宋夫人:原来这傻小子喜欢这般的。
太子:事出反常必有妖。
梁执今:看我用眼睛把太子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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