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我和你完了

什么叫“是我怕你不想结”?

夏归楚听到这句话时,差点把丁洵给他的智能机扔出去,又在看见曹南宗落泪说想他时,手上青筋一紧,强忍住了。

草,是哪个混蛋说的,爱是克制?夏归楚满腔怨气、委屈和不服气,可看着那张哀恸凄艳的脸,他竟然悟到这句话是真的。

舍不得让曹南宗露出那样的表情,连装着曹南宗的手机,都不忍扔出去。

这个傻子,是多没有信心,才会觉得自己不想和他结婚?自己又给了他什么信号,才让曹南宗那样的云端之人都如此不安?

他们明明走在同一条路上,却背对背各自患得患失,唯有手死死相扣,想要撕开他们,非得脱一层皮不可。

有一肚子话想倾倒给曹南宗,夏归楚恨不得现在就飞到他面前,揪住他衣领,与他唇枪舌剑论个高低,就听丁洵冷不防说:“很生气吧?”

夏归楚吸了吸鼻子,目露狠意,点了点头。

丁洵把他的反应尽收眼底:发抖的手,凸起的青筋,泛红的双眼,一声不吭但仍久久盯着已经结束的直播页面,全他妈都和曹南宗有关。

“他这样不相信你,你就不想做点什么,报复他一下?”丁洵冷笑,养了夏归楚这么多天,看他乖了这么些日子,现在也到了检验成果的时刻了,“归楚,我都不知道你这么好拿捏。难道他开个招待会,对你说点不痛不痒的‘对不起’,你就原谅他了?”

夏归楚赞许道:“你说得对,不能就这么过去,这笔账是要好好算算。”

“喏,现在信号好,用我的电话给他打过去,”丁洵用下巴点了点夏归楚手里的智能机,“就说你对他已经彻底失望,别再来纠缠,就像这些天你对我说的那样。”

夏归楚垂下眼眸,沉默了。

丁洵坐在藤椅上好整以暇,并不催促。

他知道夏归楚这些天这么安分,整日说些什么朋友很少,大学和工作室初创的旧事,聊些对曹南宗的失望,一半是药物作用,一半是这个Alpha审时度势,在向他示好,仿佛真因为假结婚一事,对曹南宗已经彻底心灰意冷,好让这趟“拜访老师”的旅程,看上去没那么像绑架。

可即使到了洛伊村,丁洵也没急着去见何律同,见她做什么呢?之前千里迢迢找她安慰自己的失意,谁知何律同没说夏归楚半个字不好,专指着他骂了几个小时。

丁洵租了栋村里海拔颇高的民居木屋,几乎天天守在夏归楚身边,美其名曰重修师兄弟情谊,偶尔出门,也会叫那个语言不通的司机以送饭为名,监视他。

天真的师弟啊,以为示好拖延时间,就会有人从天而降来救他?可笑。那个娘炮Alpha都丢了总裁的权柄了,还能救谁?

“师兄,”夏归楚跪到丁洵腿边,把脸搁在他膝上,黑眼睛望他,“你还是不相信我吗?”

看豹变作猫,实在有趣,可这趣味也到头了,丁洵心想,夏归楚的演技着实不错,难怪能调出那么多模特的好状态,如果不是今晚这出记者招待会,让他看清夏归楚与曹南宗息息相关的情感波动,再怎么矫饰都无法藏尽,他或许真会上当。

丁洵抬手抚摸夏归楚后脑的软发,另一只手从袖中滑出细细的针管,对准Alpha近在眼前的太阳穴,声音温柔得起鸡皮:“师弟,打电话吧,我想看,不然你就该打针了。”

“今天的份不是打过了?”夏归楚死死盯着丁洵。

易感期早过了,但是所谓的“抑制剂”并没有停过。

丁洵拍拍他的脸,宠溺地说:“加量的。”

趴在他膝头的人眼神顷刻变了,一双凌厉的眼说尽无数脏话,却咬紧唇无法发作,无力发作。丁洵看得沉声一笑,掐着夏归楚的脖子把人从膝上提起,针尖始终离得很近。

“打。”

夏归楚只能拨通曹南宗的电话,语气生硬地喂了一句,对面立刻认出了他的声音,叫他等一下,听筒里传来嘈杂的人声,想来这场直播的余波还在震荡中,几声脚步声后,曹南宗似乎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听筒里响起一声清澈的“宝宝”。

眼眶霎那就红了,委屈堵住喉咙,让夏归楚半晌说不出话来,针尖却又推近了几分,无声的威胁。

“别给我套近乎,你办的什么记者招待会,”夏归楚按了免提,眼神示意丁洵手劲松点,好让他开口放狠话,“烂透了。”

丁洵欣然松开一些,就听对面默然片刻,很认真地反问:“哪烂了?”

“第一,发型谁给你做的,妆谁给你化的,丑死了,这造型师可以直接拖出去发卖了。”夏归楚细数着,竟然也认真起来。

“这样啊,”曹南宗笑道,“是我自己做的造型,你是没瞧见,公关部之前给我准备的更丑。”

夏归楚厉声道:“笑什么笑,我在骂你,不许笑。”

“嗯。”曹南宗不笑了,他的声音听起来依然很稳定,稳定得像月亮,不管月相如何变化,千百年来都是同一只月亮亘古不变,永恒的美。

夏归楚跪在丁洵面前握住手机,抬眸望月,今晚的月光也美,照着这栋木屋二层的露台,像水洗般洁净,不那么像囚禁的监牢,倒像个度假的小窝。如果不是身陷囹圄,他也很想支一把藤椅,坐在上面赏月吹风。

“第二,你和那些记者、网友道什么歉?他们这些人,认识你几分几秒?自己闻着味儿非要涌上来,谁稀罕他们围观报道?你我之间的事,需要他们管东管西、道德审判吗?你压根不欠他们的,”夏归楚骂道,“曹南宗,你欠的人是我。”

听筒里静默片刻,曹南宗说:“是,阿楚,对不起。”

夏归楚不给曹南宗喘息的时间,也不给自己多停顿一秒的余地,因为一旦停下,有些话就说不出口了。

“一句对不起就想打发我?曹南宗,你说结婚就结婚,你说怕我不想结,就弄个假的给我,你说找我拍照,我就得应着,要复合我就得忘记这些,重新开始?我就这么便宜吗,随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在你心里,我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他越说越投入,从前积攒的大大小小的龃龉、不快,忍气吞声,全被掐头去尾,撇去事实的逻辑原委,只剩发泄二字,酣畅淋漓,分不清是做戏还是真情。

眼泪一串串挂下来,像眼下贴了一串珍珠亮片,夏归楚哽咽道:“你连爱我都不肯说……”

“夏归楚,”曹南宗哑声唤他,电波连接的声音也是抖颤的,“我爱你。”

夏归楚一愣,眼泪都叫他堵回去,喉结上下翻滚,慷慨的控诉中道崩砠,心里头软塌塌的,撑不起他妆演的怒火,颇有点骑虎难下的意思。

这还叫他怎么演?

好一会儿,夏归楚才冷起一张脸,骂道:“他妈的爱个屁,早干嘛去了?我告诉你,曹南宗,我和你完了!”

最后收尾的狠话刚撂下,丁洵就伸手帮他挂断电话,幽幽在夏归楚耳边道:“说得好。”

夏归楚刚松了口气,那根针却没有放过他,只是换了个方向,往他手臂上扎来,他目眦欲裂,再也忍不了,膝盖一顶奋力站起,劈手推开针筒,怒道:“你还想怎样!”

铺天盖地的雪松味信息素代替丁洵的回答,将夏归楚压得双膝软颤,几乎要重新跪下去,鼻腔、胸腔全是丁洵的味道,这道从前还挺好闻的气味,此时只令他作呕。

丁洵扣住夏归楚的脖子,迫他抬起头来和自己对视,冷笑道:“师弟,我记得你以前说过,曹南宗在你初次分化的时候救过你?我也救过你,你怎么不对我以身相许?”

此时的夏归楚根本抵抗不了正常Alpha的力量,无论他怎么挣扎,都动摇不了丁洵的钳制,可他脸上没有一丝俱意,还哈地一声笑,眼睛晶亮地瞪着丁洵:“原来师兄是要我以身相许啊?我还以为这几天师兄是想和我培养感情,走心呢。怎么,终于不耐烦了?你要身,那就拿啊,我就当被臭虫咬……”

啪的一声,一个响亮的耳光把夏归楚扇倒在地,本就疲软的身体不堪重负,几度想爬起来都跌回去。

“我真是想不明白,曹南宗一句爱都不肯说,我可以对你说一千遍一万遍,你却把我当臭虫?”丁洵被侮辱得眼眶通红,拎起夏归楚的后颈,把他被扇得通红的脸转过来,重新把针尖怼到他眼前,逼问道,“他到底有什么好,嗯?非要我用强的你才乐意?”

夏归楚冷眼看着昔日的师兄在眼前灰飞烟灭,嘴边扬起嘲讽的弧度:“区区一个凡夫俗子,也敢和月亮争辉?”

说罢他猛地挺身,不管不顾用自己的眼睛去撞那尖锐的针,丁洵大惊失色,下意识后退缩手,要将针筒调转方向,夏归楚赌的就是他残存的一点善意,趁他钳制松动,用尽全力一头猛撞过去——

一个成年Alpha的重量冲过来,不是玩笑的,丁洵被撞得五脏移位,三魂七魄都要出窍,人倒在地上半天没缓过来,针管掉在一边不管了,眼前一阵黑,一阵金星,五彩纷呈。

等到视野再清晰,丁洵摇晃着站起,看见夏归楚艰难地挪到露台栏杆边,不远处是下楼的木梯,可他身上的药效已经发作,全身发抖、虚弱无力的样子,就算能下楼,又能跑多远呢?

这药可花了丁洵不少钱,他这些年不像夏归楚一心创作,在名利场浮浮沉沉,摸到了一些上流人士玩乐的暗门,这药就是经由暗门,好不容易弄来的高级货,圈里很有些爱玩Alpha的权贵,专门研制了这种药来对付夏归楚这种不听话的Alpha。

它不仅能让一个Alpha失去攻击性,配合投放施药人的信息素,还能让Alpha变成Omega那般对施药人的信息素产生依赖性,那才是丁洵真正想要的,身心都属于他。

丁洵朝夏归楚一步步走近,换了副温和的口吻:“归楚,别闹了,累了对不对?我不怪你还喜欢曹南宗,我们从头……”

夏归楚什么也没说,也没有从楼梯逃跑,他只回头对丁洵竖了竖中指,纵身一跃,跳入木屋背面被黑暗笼罩的茫茫丛林,不见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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豹,终究是豹,alpha,始终是alpha。

丁洵:怎么我搞墙纸就不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