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江泽,看路
半夜不睡觉,出门给人当司机,爸爸妈妈都感动哭了,给宁江泽买最爱吃的大嘴巴子。宁盛同志一定会买一送一附赠限定语音——加油,没出息的兔崽子!
温景宴发来的定位是三院,宁江泽二十五分钟的车程,到医院门口打着双闪等了两分钟才看见长腿大美男提着一个深蓝色的袋子快步走来。
宁江泽站在车边,懒散又不怎么耐烦地拉开副驾驶的车门,皮笑肉不笑道:“少爷请上车。”
他阴阳怪气的,温景宴往他手上的手机扫了眼,笑着说:“刚是不是写小作文骂我呢?”
“……”温景宴再晚出来两分钟,宁江泽激情并茂的小作文就发过去了。
被人戳穿了有点心虚,他不认:“你放屁。”
“是吗?”温景宴说,“可能是我刚才看错了。”
“?什么看错了?”
温景宴:“你一直在输入中。”
“。”宁江泽真想抽多嘴问这一句的自己两巴掌。
副驾驶大大开着,说话间,温景宴脚步一转走向后座。宁江泽一看就不干了,上次还让他坐前面去,现在轮到他当司机,自己倒舒舒服服跑后面去。
“你坐哪儿呢?”
宁江泽微挑了挑眉,拿着手机的手往副驾驶示意,“这儿才是你的位置。”
温景宴想笑,打开后座的车门将手中的袋子放了进去:“我放东西。”
大半夜餐厅大多都暂停营业了,大排档、烧烤、火锅宁江泽倒是想吃,就是怕饭是今晚二十点吃的,人是明早七点让雄哥捏死的。
宁江泽以为温景宴有想去的店,开车驶出一段路,正想问身边坐着的人去哪儿吃,对方却比他还先问出口。
“我们去哪儿吃?”温景宴忽地问道。
这事提得太晚了,又急,宁江泽没有事先安排好。
经过路口等红绿灯的时候,他拿手机查了查,给温景宴几个选项:“有日料、泰餐店和私房菜,有想吃的吗?”
指示灯跳到绿灯,温景宴想了下,说:“想吃烧烤。”
路边烧烤摊昼伏夜出,宁江泽带他去了和雄哥经常点外卖的那家烧烤店。
烧烤店店面很小,室内只放得下三张方形桌。他俩坐在露天坝,宁江泽接过菜单给自己勾了瓶椰汁,紧接着转手递给温景宴。
“我还以为医生都不吃这些呢。”
“医生也是人,我个人不太讲究这些。”温景宴垂着眼,一行行问宁江泽这个吃不吃,那个要不要。
得到好几个“不要不要”的回答,温景宴抬眼看向他,“鱿鱼须呢?也不要?”
节目录制在即,宁江泽不想顶着肿得像馒头得脸上镜:“你点你的,不用管我。”
温景宴问:“你不喜欢吃烧烤?”
“没,”宁江泽说,“我减肥。”
温景宴拿笔在菜单上随意勾了几栏,说:“你又不胖。”
没人不喜欢听这种话,宁江泽心里美滋滋,面上绷着嘴角说:“那我要一串牛肉串吧。”
“一串?”
“是啊,你歧视只吃一串的啊?”宁江泽挑事儿道。
温景宴笑了一会儿,摇头说:“不敢。”
点好单,老板的老婆过来拿。
老板娘大致看了看,建议道:“要不要再加点?你们两个这么瘦,脸上都没什么肉,要多吃点。”
“不用,不够一会儿再加。”温景宴说。
老板娘拿着笔往菜单上勾,说:“鸡翅卖得快,一会儿就没了,我帮你俩再加两串吧。”
温景宴对谁都温和,强买强卖到他头上了还不发脾气。宁江泽皱了皱眉,朝老板娘伸手:“菜单给我看看。”
菜单递到手上,他才觉得人家这波操作是有点道理的。整页菜单,温景宴只点了牛肉和掌中宝,然后没了,饮料都没点。
宁江泽托着下巴的手挡住了嘴,他兀自沉默。
怀疑自己被看不起了。
这么点都不够他塞牙缝,姓温的是觉得他穷得叮当响,底裤都破两洞了吗?
宁江泽气笑了,能看上眼的荤素菜各点了一份。
老板娘说给他们送一把鱿鱼须,先把两瓶椰奶拿过来放桌上以后便继续忙活去了。
椰奶的盖子不好打开,和啤酒瓶相同,老板娘忘给他们拿启瓶器。
温景宴正要起身到店里拿一个,宁江泽伸手拿过来在桌沿猛磕一下。
“呲——”
瓶身内的气体陡然冲出!
瓶盖铛铛两声落在地上,骨碌滚到邻桌聊得火热的男人脚边。
大红色的长吸管随意插进瓶口,宁江泽放回温景宴面前,微抬下巴:“坐着。”
他两下拍开瓶盖,感受到温景宴的目光,臭屁地冲人扬了扬眉毛,“厉害吧?”
温景宴原本是想找老板退掉一部分菜,顺带拿开瓶器。他看了宁江泽两秒,笑着喝了口椰奶,捧场道:“厉害。”
点那么多东西,他们没吃完,很多东西都好好的没动。提出来吃宵夜的人是个小鸟胃,宁江泽一边嫌弃一边帮着吃了两口。
他再点了些荤菜让老板烤了,和剩下的一起没动过地打包带走。
送温景宴回家的时候车里一股浓浓的烧烤味。风从副驾驶的窗户拂来,孜然的气味吹散些许,宁江泽似乎闻到了温景宴身上不明显的冷香。
他转头看了对方一眼,温景宴闭着眼睛,路边照射进来的灯光打在他的脸上,眼窝和鼻梁在光影下更显深邃。
冷峻而又漂亮。
温景宴不笑的时候看上去很严肃,和他说话都得提前打几个版本的腹稿,闭上眼睛看不见他眼里总含着的笑意,更是冷冰冰。
“江泽。”
闭着眼睛的人突然开口,宁江泽方向盘差点没握住。他以为对方说梦话,又转头瞥温景宴一眼。
这时,温景宴转过头,两人视线相撞。
对方眼神困倦的看着他,说:“看路。”
宁江泽偷看被正主逮正着,心猛然一紧。他从“你怎么知道我在看你”“你不是在睡觉吗”以及“你少管”的腹稿中,选了一个——
“……好。”
凌晨两点半不睡觉准没好事。
谈舒文第一次恨自己和宁江泽住得近。他熬夜修改审稿领导明天要用的新闻发言稿,才躺床上没两分钟,宁江泽的电话便打来,问想不想和他共度春宵。
“……”
“宁哥,”静了几秒,谈舒文下床去开门,说,“你这样,我害怕。”
宁江泽提着烧烤站他家门口:“怕什么,开门。”
十分钟后,谈舒文坐在岛台吃烧烤,给自己开了罐冰啤,骂宁江泽:“活爹。”
“爹对你不好?”
“没想到你还真好意思问。”谈舒文给他也开了罐酒,目光在宁江泽脸上停留了片刻,说:“你是不是有事儿?感觉挺亢奋。”
宁江泽拒绝谈舒文的挺神醒脑菠萝啤,视线从手机上挪开看他一眼,敷衍道:“没几天就要开工,兴奋。”
谈舒文了然地点点头:“那我理解你大半夜这些神经兮兮的行为了。”
“毕竟糊穿地心这么久,好不容易露个面,兴奋一点也正常。”
穿开裆裤玩到大的朋友,就没谈舒文不敢说的。宁江泽高三没和他一起考到言大,在原城大学学的影视编导。
各自忙碌的时候两人很少联系,然而他们的关系只深不浅,彼此都是对方最好的朋友。
不过在今晚破裂了。
糊穿地心宁江泽自尊心碎一地:“你这么说话让爹很伤心。”
谈舒文悠然自在地撸串,看着宁江泽即将夺门而出的背影,扬声说:“就在这儿睡呗,还回去呢?”
某人头也不回,朝他比了个国际友好手势。
进家门就把外套脱了扔洗衣机里,宁江泽扯住灰色圆领卫衣和白色内搭的后领,一起往前拽下来一起丢进去。
一身烧烤味,快腌入味了。
手搭在黑色牛仔裤腰间时顿了一下,宁江泽撩起眼皮看向洗衣房那扇开着的大窗——对面楼恰好也有人在晾衣服。
女生:“……”
宁江泽:“……”
远远对视的那瞬间,宁江泽脑袋炸了,心里万马奔腾,尘埃遍地起,既混乱又尴尬得想死。
但他面上不着声色,淡定得一批。
宁江泽板着一张脸,自然按下洗衣机的程序键,若无其事地出了洗衣房。
尴尬的情绪久久环绕着,宁江泽丢脸丢到恨不得把墙捶个凹凹。直到去浴室洗完澡,那股忍不住背着行囊换个星球生活的冲动才散了点。
拿遥控器将洗衣间的纱窗拉严,他才进去晾内裤。换下来的裤子扔进脏衣篓,等会儿再洗。
收拾得差不多,打算躺床上玩会儿手机的时候,手机不见了。
“……?”
操。
宁江泽把家都翻遍了都没找到,他站在客厅回忆片刻,怀疑落谈舒文那儿了。
折腾到四点,终于放弃找手机,宁江泽躺平了。
谈舒文一会儿还要上班,他忍着没去扰人清梦。一晚也不知道在忙什么,刚躺下天就亮了。
翌日,谈舒文哈欠连天,赖床半小时,最后花三分钟火速洗漱完,准备去单位吃顿早饭。他一开门,和家门口站着的人打了个照面。
顿时全身的血液直往头上冲,一口气提到顶了出不去,人差点吓没了。他是真服了这祖宗,经这一吓,寿命直接短三年。
宁江泽眼下乌青,手臂环胸靠着墙,淡淡地瞥向他:“早。”
谈舒文惊吓劲儿没缓过来,他往宁江泽身后看了看,没有其他人和摄影机之类的,道:“过了一晚上,你终究还是疯了么?”
宁江泽懒得和他计较,比回自己家都自觉,绕开谈舒文进门:“我来拿我的手机。”
“?”谈舒文站门口看人换鞋,反应过来道,“你昨晚那顿烧烤是不是就搁现在等我呢?不带这么敲诈勒索的哈。手机你昨晚揣兜里带走了,我这儿怎么可能有。”
宁江泽单手扶着鞋柜,大脑宕机半分钟后,在谈舒文一脸“你是不是有毛病”的目光中回了自己家。
“我走了。”宁江泽说。
谈舒文:“……”
昨晚找手机的时候没想起来摸摸外套兜,后来经这事打岔,他连晾衣服都忘了,躺着躺着就睡死过去。
手机被摧残得开不了机,浸泡清洗三次,不报废也难。宁江泽把电话卡取出来,思忖片刻,打开电脑给雄哥发消息说明情况。
「雄哥:那快去买部新的,我正好要跟你说这事。导演组实地考察完回来了,不过郑放安那边好像临时有什么突发情况,这会儿已经赶去邻市。」
为了加快进度,雄哥说下午两点节目组那边会安排人到家里安摄像头取素材,差不多也是算拍摄。
宁江泽不上心,到现在还不知道他的搭档是谁。
「1:搭档定了?」
「雄哥:资料发你微信上让你看的那个。」
宁江泽没看,前天发过来的时候他掠过一眼,直接忽略。
「雄哥:你是不是又没看我消息?」
「雄哥:……行了,歇歇,别翻聊天记录了。那边出了点情况,这人退出了。」
与爱同行主要宣传医生义诊和落后地区的视力障碍人群,让大众关注到这一群体,使更多人投身于公益。
同时正面宣扬国内医疗体系。
明星只是增加节目看点,综艺第一期主拍搭档间地磨合,后期便要动身前往不月州,投入公益活动中。
搭档也不是全部用的演员,宁江泽听雄哥说,郑放安的搭档好像是此次合作医院的医生。
替补宁江泽搭档的人还在洽谈中,所以他这边得往后推迟两天录制。
导演昨晚也给他打过微信视频,未接提醒下,有两条简单解释这一系列问题的消息。
宁江泽对此倒没什么,这档节目的热度不低,请的嘉宾中他是没作品没名气的十八线。
不清楚节目组为什么选中他,宁江泽本来就在犹豫要不要去,之后知道要与郑放安共事,更是抵触。
所以推迟对他来说不痛不痒,不算什么。
时间忽地又闲余起来,宁江泽在家等洗衣机的衣服洗好,放进烘干机之后才拿上车钥匙出门吃早饭,顺带买手机。
上车冷不防瞥见后座的深蓝色袋子,宁江泽霎时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