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南阳打落了欧阳情手中的酒盏!
欧阳情瞬息脸色大变,肃然的神色被阴鸷取代,而南阳扬首看着他,淡淡一笑,好徒儿,为师会慢慢报仇的。
“再换一盏酒。”扶桑显得很平静,将南阳放在龙椅上,徐徐一笑。
顾椋立即端来两盏酒,一杯递给欧阳情,一杯递给女帝。
顾椋递来的酒,扶桑很放心,先欧阳情一步饮了,欧阳情无奈,扬首饮下杯中酒。
在他要转身回去的时候,扶桑唤住他:“听闻你来自江湖?”
“回陛下,臣出自江湖明教。”
扶桑顿了顿,有些不可思议,“可是口口相传的魔教?”
“回陛下,正是。”欧阳情谦卑道。
扶桑颔首,“魔教如今是谁掌管?”
南阳眼皮子一跳,好奇地看向逆徒欧阳情。欧阳情不敢直视陛下,垂首回话:“如今是臣五师妹。”
欧阳情口中的五师妹是林媚。媚者,魅惑也。林媚风情万种,靠着自己的身体迷惑了不少江湖人士,更是喜欢在床.笫上杀人。
和她睡一晚,能不能见到第二日的阳光,还是个未知数。
扶桑不知江湖事,听了回答后也没有太多的反应,只令欧阳情退下。
她身侧的南阳咬着自己的手指,眼中一片清幽。
宴席过半,暨阳侯起身来敬酒。暨阳侯未着官袍,一身澜袍衬得他文静儒雅,南阳看了他一眼,撇撇嘴。
长得有些难看!
扶桑笑了,“暨阳侯替朕挡刀,朕感激,今日设宴感谢,也希望暨阳侯早日得见意中人。”
暨阳侯脸红了,双手托着酒盏,“臣谢陛下。”
这回扶桑没有喝他的酒,摸摸南阳的手,“朕醉了,都散了吧。”
暨阳侯落寞地回到座位上。
南阳牵着女帝的手,蹦蹦跳跳地走出大殿,走出来,空气清新,她猛地吸了一口气,看着浮云:待本座长大,定叫你们血债血偿。
扶桑回首看着巍峨的殿宇,心里也藏着事,重活一世,但愿诸事顺遂。她低眸看着身旁的南阳,眸子里涌出疑惑,这辈子的南阳与前世不同,性子活泼不少,对她也更为亲近。
小孩子的举止言谈不会作假,南阳心底里排斥欧阳情,才会替她推掉他的酒。
看似蛮横不讲理,可心里为她好。
周岁稚子骗不得人,南阳是在意她的。
扶桑微微一笑,笑意沧桑,这时,南阳拽着她的胳膊往回走,“阿娘、吃肉。”
“又吃肉啊,南阳不觉得肚子撑吗?”扶桑被逗笑了,回过神来去揉揉南阳小肚子。
南阳哪里让她如愿,极力推开她的手,一大一小,打作一团。南阳怕痒,扶桑一个劲地揉她肚子,揉了几下,南阳张口要咬她,扶桑毕竟是习武之人,迅速地捂住她的手。
“小东西,咬人呢。”扶桑嗔怪一句。
南阳趁着机会跑了,一路小跑,乳娘追都追不上。
扶桑恢复常色,顾椋趁机说道:“明教前教主是重尊重明,性子暴戾,杀了不少江湖人士。曾有五个徒弟,前不久,重明离奇死了,明教众人或死或走,远不如重明在的时候。欧阳情便是重明的三徒弟。”
“那重明其他三个徒弟呢?”扶桑好奇道,或许可以从明教着手。
江湖与朝廷势不两立,可谁又能抵挡得住权势的诱惑。
“听闻重明练就了一个功夫,可保青春。她的大弟子今年都有五十岁了,善长医术,在民间开了药铺,救济百姓。二弟子武功极高,来去无踪影。四弟子是一个姑娘,练了重明的功夫,外貌如同十五六岁刚及笄的少女,也是不知去处的。唯有五徒弟执掌明教,陛下要找他们吗?”
“找到这位现任教主,告诉她,她若杀了欧阳情和襄王,朕给让明教成为江湖至尊。”扶桑止步脚步,凝视虚空半晌。
灼热的日光,落在巍峨的殿宇上,洒满了宫廷个何处,也在人间每一步镀上一层金箔。
回到紫宸殿,南阳坐在角落里抱着雪白的瓷瓶,乳娘吓得不行,忙要夺过来。
白瓷是德窑上供的,整座京城找不出第二只,这是吉祥之物。
南阳却是不肯,将瓷瓶放在自己身前两步远,抬了抬手臂,试图用自己的掌力摧毁白瓷。
她试了很多次,瓷瓶都是完好无损的,她有些丧气了,看来还是得从头练起。
乳娘趁着她分神的时候将瓷瓶夺走了,悄悄放回原位上,南阳也不要了,看了左右一眼,好奇道:“红昭呢?”
“她去领衣裳了,今日立夏,宫里给她们小宫人发夏衫。”乳娘说道,说完后她就感觉自己话多了,小殿下如何听懂她的话呢。
事实上,南阳听懂了,今日立夏,她死于春分这日,没想到重生都已有几月时间了。
她蓦地笑了,看着自己的短腿短手,心渐渐地硬了下去,这辈子,注定是不平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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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桑出宫去了,一走便是三月,南阳个子拔高不少,由红昭领着在院子里玩。
红昭刚拿了秋衣,穿上身很合适,站在南阳面前显摆一通,南阳戳戳她的腰,“胖了。”
红昭脸色一红,“最近吃多了,今晚少吃些。”
南阳嫌弃道:“一月前你也是这么说的,可你那天晚上吃了三碗饭,撑到去走路。”
她一次性说了很多话,红昭也习惯了,小殿下天赋过人,比同龄人聪慧许多,就是牙齿长得慢了些。
乳娘这时走来,“陛下回来了,令小殿下去见她呢。”
南阳来了兴趣,小女帝终于回来了,她立即朝着乳娘张开手臂,“去、去见陛下。”
扶桑无权,举步维艰,这些时日彻底将政权交给襄王,自己到外边游山玩水去了。她也不明白扶桑脑子里想的什么玩意,若再由着襄王掌握朝政,将来想要夺回就会很难了。
红昭亦步亦趋地跟着乳娘,时不时地看着周遭。
走到紫宸殿外的时候,乳娘将南阳放下,南阳没有走进去,而是嗅了嗅,问红昭:“你有没有闻到什么香气?”
红昭摇首,“没有啊。”
南阳脸色变了,不对,是林媚身上的九日香。
九日香香气不散,可维持九日,这种香味对男人也极有诱惑性,男人闻了都会多看林媚一眼。
当日林媚曾将九日香献给她,说是对男人有征服性。
笑话,她对男人不感兴趣。男人又冷又硬,哪里有小姑娘香香软软。她拒绝了九日香,林媚却迷恋上了。
迈过门槛,果见一女子身穿杏色长裙,肩骨微露,笑意媚人,浑身上下都散着媚态。
扶桑笑着同南阳招手,“快来。”
南阳不情不愿地走过去,扶桑一把抱起她放在自己的膝盖上,摸摸她的脸颊:“近日可乖?”
南阳点点头,下座的林媚瞧了一眼,嘻嘻笑道:“陛下这么小竟有了这么大的孩子,也是奇怪。”
“林教主退下吧。”扶桑脸色冷了。
林媚翘起二郎腿,裙摆给风吹得摇曳,若隐若现一双修长的长腿,她笑道:“小殿下天赋过人,不如您送给本座做弟子,待她学了本座的本事,陛下也多了一臂力。”
这一瞬间,南阳炸毛,撸起袖口就要暴揍对方,逆徒,你要反天了!
没想到,扶桑拒绝了,面色绽开温柔明媚的笑容:“朕只此一女,不会让她入江湖门第。”
此时此刻,她心平气和地拒绝,心绪几乎没有任何波动,只维持脸上的笑容。
南阳适合做一个纨绔无所事事的公主,不需其他本事。
前世的事情太过残酷,每每想起,便是鲜血淋漓的痛。
林媚很失望,可这里毕竟是宫廷,并非江湖,也非明教,她只好抛弃自己的想法,慢悠悠道:“既然陛下召本座,本座也送您一样东西。”
扶桑静静地等,南阳哼了一声,送什么送,借花献佛罢了。
看着自己面前的‘佛’,她低低说了一声:“坏人。”
扶桑扬唇浅笑,悄悄摸摸她的脑袋,“坏人虽坏,可朕喜欢。”
南阳忍不住了,小女帝这是破罐子破摔,同林媚掺和在一起,再是单纯也会变得奇奇怪怪。
林媚取出一只匣子,匣子本身是黑色的,透着一股玄奥。
“这是我大师兄新研制出来的药,只此一物。此药可让陛下一辈子不会生病、受伤,安康一生。”
扶桑心动了,看着漆黑的匣子,眼中闪过迷惑,“教主在异想天开吗?”
林媚嗤笑:“将此药与陛下的血融合,给另一人喝上,日后,您受伤,他疼。您生病,他难受。您所有的不适,都会在他的身上呈现。”
扶桑沉默,林媚扬首大笑,“不瞒陛下,本座为这物花费不少心思,您若不收,本座便自己用了。”
这样的礼物让人太过震撼,扶桑心动了,她低眸看了一眼身侧的南阳。南阳扬首对她咧嘴一笑,双手缠上她的胳膊,甜甜地唤阿娘。
南阳毕竟不是真的稚子,她曾是让江湖人闻风丧胆的魔教教主重尊,光是女帝这么挣扎的一眼,她恍然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