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 13 章

梁觉修见她一脸单纯样,转着手中的篮球,扯了个痞里痞气的笑容:“老实什么,腹黑起来,崔茜西什么时候被卖了都不知道。”

男人最懂男人。

是以逢夕宁那个时候听完梁觉修的话就明白,许启辰虽然嘴上不说,但或许,在崔茜西喜欢上他之前,班长就已经动了心。

回到现在。

逢夕宁看崔茜西一脸纠结,怕是早就哭过千百八回了,“他要不想,没有人会影响到他。你能不能别一个人瞎琢磨。”

崔茜西扯了纸巾擦眼泪:“是啊。我也想相信他。可是耐不住别人往上赶啊。要是有个像你这样的妖精去贴,哪个男人受得了。”

“我,我,你”逢夕宁当即一口冰冷橙汁喝进去又吐了出来。

“崔茜西,你要不要听听,你到底在讲什么?!”

明明是在倾诉她的事,怎么矛头就指向了自己。

人生就是个回旋镖,镖镖都扎到自己身上是吧。

优雅的擤了擤鼻子,崔茜西恢复正常,拿吸管戳了个椰子喝:“难道不是吗?说吧,问我礼信难进那会儿,你是不是就在打陈裕景的主意了?”

全港最不可能搞定的男人,竟然和自己那不着调的闺蜜扯上了千丝万缕的联系。

崔茜西也很震撼。

逢夕宁摇摇头,大方承认:“更早。”

身比心更诚实,她从来没这么渴望过一个人。但这话她没办法跟崔茜西分享。

“你还说我谈恋爱不告诉你,你看看你,都和陈生共处一室了,才跟我讲这些。”崔茜西开始指责。

“你骂就骂吧,我认。但我一开始并没想到事情会朝这个方向走,这是实话。”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崔茜西脑子也不是完全糊涂,分析起逢夕宁的事情来,八卦和理智齐齐占上风,“那就是他也不是对你完全没感觉?不然怎么纵容你到他头上耀武扬威的。拜托,那可是陈裕景,我爸这个银行行长见了他都要低眉折腰的问候半天。”

逢夕宁想起崔茜西他爸那副辞色俱厉、不笑比笑更和蔼的样子。

上中学那会儿她俩可怕了。严父咳一声,是连逢夕宁回家都要连做噩梦的程度。

这么一个不苟言笑的人,见到陈裕景都要卑躬屈膝,那陈裕景,可真太不是人了。

逢夕宁默了会儿,不知想起了什么,笑着答:“嗯,茜茜,你说的都对。”

窗外阳光在斜斜下沉,夕阳像颗巨大的橙子挂在天边,把整条街来去匆匆的人们影子拖的更长。

“啪”地一声,逢夕宁只觉得自己手放的地方被扇得很痒,男人巴掌虽没带多少力气的落下,但就是让逢夕宁过了把狠瘾。

头发被拽过,她跪着的姿势已经展现了自己最隐秘的难堪。

“说。我允许你自己动手了吗?”男人惩戒的声音落下,另一只宽厚的手把硬朗喉结处的领带暴力扯松,他的脖子已经因为气血上涌而变得粗红。

逢夕宁趴在枕头上,头发凌乱,回头看他,张着小嘴大口大口的呼吸:“没有。对不起。”

一下又一下,睡前喝过的水,都在他不断巴掌落下的地方,又肆意的流了出来。

什么肮脏的话没说过。

什么羞人的动作没做过。

她贪婪又迷离的目光,从他青筋盘踞的小腹肌肉,再到结实的手臂,不断来回梭巡。

要。

已经成了她脑中的念想。

“给我好不好?”她卑微又廉耻的咬着手指请求。

但男人就是不为所动。

逢夕宁反手伸过去挠他的手掌,她抠着男人的手背,哀求道:“我快二十岁了。”

腰后的发尾被大掌寸寸收紧。

他道:“宁宁,差一天,一个小时,一分钟,都不算数。”

逢夕宁心中气恼,恨他克制已礼,怨他固执已见。

明明早就翘首以待,可偏偏就是过门不入。

最后逼着她呜咽的难受。

说什么自己还小,没到她满二十岁生日之前,绝对不会碰自己。

等到视线氤氲,逢夕宁游移着目光看上去,试图认清黑暗中男人的脸。

只见他下巴紧绷,听他呼吸沉重,待马上就要明了——

“叮——叮——叮!”

一个翻身把闹铃关掉,逢夕宁踢了两下腿,皱着眉头,嘤咛了好长一声,为这场被突然打断的春梦而遗憾和意乱。

起身望着床单上湿哒哒、不规则的形状,她薅了把头发,扯了床单,再迷迷登登的去浴室洗漱。

该说不说,夕宁社畜的一天又开始了。

嘴里叼了一片三明治,右手握着一袋牛奶,管家顺手帮她把包挂在肩上。

“二小姐,慢点,别急。”

“...唔...知道了,我先走了,快来不及了。阿姨拜拜。”逢夕宁急急忙忙的坐上车。

管家阿姨在身后慈祥的看着她。

这个家,缺女主人。

逢浅月母亲早在其8岁的时候就出车祸意外去世,其后逢山一直未续弦。大小姐端庄懂事,从小不用人操心,后来去国外读书,再到回国接手公司,一路顺风顺水。

然而懂事就意味着童真被掩去,逢山是个严格、讲究成绩的父亲,又或者,他讨厌事情的发展方向脱离自己的掌控。

逢浅月是个标准的白富美,做事高效,门门拿的出手,对他的教诲言听计从,因此最得逢山喜爱。

没有对比就没有偏心。

二小姐逢夕宁恰恰相反,被接回逢家后,本身性格活泼、外向,脑海里总有些莫名其妙的鬼点子,经常和下人们打成一片,乐呵呵的。

逢夕看不惯她的嬉皮笑脸,处罚她,教条都打断好多根,哭够了,逢夕宁举起小小的手背,站在墙边抹着眼泪对着父亲脆生脆响地说:“爸爸,对不起,我再也不会这样了。”

生来爱自由、散漫的性子是从骨子里带来的,外加上经历过那件事以后,逢夕宁的理智告诉自己,要学会听话,老豆已经很辛苦。

久而久之,她内心的真实感受开始被自己长久忽略。

管家看着她长成如今的亭亭玉立,一方面欣慰,一方面又暗自叹息,好端端的姑娘,何必要把自己压抑的那么辛苦。

她早上这幅冒失模样,倒让管家想起了逢夕宁刚来这个家的时候,古灵精怪,天真烂漫。当然,逢山在家的话,情况就另当别论。

七点四十的礼信大楼,各个部门的员工人来人往,分堆而站,问好声此起彼伏。

“早僧”(早上好)

“点嘛,做乜嘢,寻晚又通顶呀”(怎么,昨晚又通宵啊?)

“系丫。想你想嘅瞓唔著。”(是啊,想你想的睡不着。)

“正经啲吖嘛”(正经点嘛你。)

逢夕宁进了公司门口朝着电梯走去,九部员工专用梯个个都是满满当当。

在下面等了会,才等到一部没那么满的。

通勤包放在身前,人不断进来,逢夕宁被挤到了最后。

电梯内,什么大牌的香水味都有,又闷又呛。她严重怀疑,这些白领精英们,是守着各家大牌最新季打折买的是吧。

还是陈裕景身上浸凉、深冷的孤松味道好闻些。

伴随着人开始下,电梯里逐渐就只剩下不多的人。或许这些人都是同个部门的,也没发现混迹在最后的逢夕宁。

于是说话也不见外。

“那个蛟精你说年纪那么小,怎么手段那么高?”

“小看了吧。电视剧里不都演了吗,对待男人天赋异禀。”

“啧、啧、啧,后生可畏。”

逢夕宁伸长了耳朵,八卦谁不想听,毕竟坐电梯那么无聊,走走停停,升了快七分钟了,也不过才到39楼。

她暗自等待下一句,结果听着听着猛然感觉不对劲。

“陈生都能拿捏的住,你说他们天天在一个办公室里,会不会来一场Office Romance啊?”

“——咦”几个女人嫌弃的看向说话的女生,抓马的表情不要太欧美化。

眼神妥妥质疑你这是从哪儿冒出来的纯度等于一百的生物。

“我看那蛟精怕是天雷勾地火,说不定早就把陈生吃了呢。”

“就是就是。”

一口一个蛟精,吃瓜吃到一半,惊觉自己竟然是女主。

118楼是陈裕景的独层办公室。

电梯门开,逢夕宁拖着一张郁闷到极致的脸走了出去。

别人往往说你什么,那你最好有什么。不然无缘无故捱了个污名,还半点好处都没得到。

她鼓着脸颊,在想陈裕景怎么就那么油盐不进?自己话都说得那么直白了,他还稳坐不乱。

难道天天把自己摆那儿光看不动,就是为了修炼心性?

拜托,她不是青蛇,他也不是法海,皈依佛门还有还俗的可能。

他在修身养性个什么劲儿,还是说想表里如一,把洁身自好的人设发挥到西天去?

有气无力的敲门,再有气无力的问了声:“Morning 陈裕景。”

接着有气无力的把包放下,逢夕宁点开邮件开始今日的Daily Routine。

结果问完好刚坐下,才发觉陈裕景正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

“怎么了?我妆容没对吗?”那日妆花了的心理阴影又来了。

她急忙拿出镜子开始对着照。

陈裕景拿下刚结束合同对谈的手机,接着翘起二郎腿,垂眸淡淡睨着她。

今日光线甚好,逢夕宁穿了件嫩粉色套装,透亮几净肌肤,扎着高马尾,清爽的感觉,一幅年轻稚嫩大学生的模样。

“几点了?”

“哦你问这个啊。”逢夕宁拍了拍胸口,还以为自己仪表出了差错。

“7:69,怎么了?”看了下电脑屏幕上的时间,她张着圆溜的眼睛,恬不知耻的回答。

陈生不喜欢别人迟到,对时间有严格的要求。

逢夕宁身有体会。

先前有个澳门的货运商过来谈事情,私人直升飞机跨海,不过15分钟的路程,因为中途起雾,陈裕景多等了几分钟,便将合作径直取消。直接给了人家个闭门羹。

怎么求都没有用。

逢夕宁问他:“这不是天气原因吗?你怪罪别人干嘛。而且人家跟你一样也是老板,说不定也很忙。”

陈裕景听罢,只冷哼:“夕宁,你记住,是他求着我办事,不是我求他。他的时间金贵,我就不金贵了?”

她暗自窃笑,陈生原来也有这般小气的时候。

“合作不是讲究和气生财,平等相处吗?”

陈裕景瞟她一眼:“谁跟你说的?”好似在打量一个傻子的眼神。

逢夕宁闭嘴。

算了,商界弯弯道道多,人情世故更多,她才不要费脑筋去掺和。

“我们做工是8:00。”显然,陈裕景现在在以一个老板的身份在提醒她。

“你员工那么多,我等电梯都等了半天,这是第三方因素,不是我的过错。而且,我又没有早会要开,稍微晚几分钟怎么了?”

陈裕景挑眉,语气温和,但态度自带不容反驳:“你这是在,同我抱怨,我的公司管理设施不周?导致你晚到。”

逢夕宁吸了一口气,陈裕景一大早是吃炮仗了吗?

世界运作要允许参差出现,不是人人都活得像他一样,跟个尺一样,精准到分刻度。

要允许意外发生懂不懂?

本来一大早春梦被打断已经够不幸运了,还被人当面背刺姣精这种下三滥的词,现在陈裕景莫名其妙一大早给自己挑刺,她握了握手心:“对不起。不过,不是人人都同你一样,有部专用电梯坐的。”

24小时不停运,就等陈生一个人去坐。这等尊享,怕是只有他一个人有福消受。

陈裕景见她闷闷不乐的样子,估计这丫头心里准在骂他,轻哼了一声:“里面没守卫。”意思是,我没拦你。

“即使没守卫,我够胆坐吗?”

“我倒不知道,你几时变得如何胆小了。”轻飘飘说完,人就低头继续去看报表了。

逢夕宁听得哽噎,张了嘴想反驳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只扯了一边的嘴角,心想陈裕景你现在骂人的手段可真高明,不仔细听还真听不出来这是个反讽的话。

一上午就这么相安无事的过去。

中午吃完饭,她去行政部找几个相处的还不错的姐姐玩儿。

Mark见她下来:“大驾光临。稀客稀客。”

逢夕宁见Mark那兰花指都要翘到天上去了,两个人你斗一句我嘴一句,气氛还算融洽。

她嘴甜,吃了姐姐们自己做的披萨,还有水果捞,小腹突然一涌,她拉了离自己最近的姐姐手,悄悄问:“姐姐,有唔有卫生巾啊?”

“有,等我给你拿。”

“多谢啊。”

去厕所换了出来,她蜷着小腹扶着墙边走,遭了,这几天就不该吃那么多生冷的。

下午2点准时开工。

本来想去买止痛药的,见陈裕景一本正经工作的模样,她想开口请假出去一趟的话到了嘴边又吞了下去。

算了,免得又被这人嘴。

冷气呼啦呼啦的吹,各部门老大又时不时进来报告,商讨事宜。

她挺直了背,不敢放松,沉浸在办公里。

然而事实却是,冷汗顺着她凹陷的脊椎骨流,坐着导致血液不流畅,小腹更像是被小刀钝割一样,撕扯般的疼。

恰巧这时候办公室里消停了会儿,无人进出,她强撑着起来给自己倒了杯热水,刚想坐下,脸色煞白,还没来得及叫唤,脑袋一片空白就晕了过去。

晕之前,她最后一个念头便是,完了,又要在陈裕景面前丢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妮:道歉专业户——逢夕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