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 17 章
天黑的比往常更早,春雨看了一眼窗外,再摸摸自己的腿,断定又要下雨了。
晚饭照旧是李婶子送的,俩人都没什么胃口,五个包子都没能吃完,还剩下两个,放在屋里等明天早上再吃。
唐丝丝端着水过来,春雨笑了:“谢谢姑娘。”
小姑娘摆了摆手:“不客气的,春雨姐姐喝水,一会我再帮你把药包绑好,等明天大夫来换药。”
明日就是和大夫约定的日子,春雨还有些紧张,也不知道用什么法子让她彻底恢复。
唐丝丝虽从未做过活,但这几日照顾春雨颇有心得,手脚麻利了不少,还打水让春雨在炕上洗漱。
主仆俩收拾好后,唐丝丝先下地去关门,这时候钱氏站在门口,手里端着一个碟子,里面正是招待傅长黎的糕点。
唐丝丝咽了咽口水,钱氏眼中闪过不屑,心道还是小孩,只要哄好了,任由她拿捏。
“丝丝过来,给你吃东西。”
唐丝丝站着没动,她虽然馋,但不想吃钱氏的东西。钱氏见她不过来,她就主动走了过来,拉着小孩出屋。
“尝尝,这叫牛舌饼,好吃的咧!”钱氏往唐丝丝嘴里塞,唐丝丝被迫吃下。
果然味道不错,小姑娘眼睛发亮。
钱氏索性直接将盘子放在她手里,让她随便吃。等唐丝丝吃了两块后,钱氏见缝插针道:
“丝丝啊,我问你,白日里的傅世子,他住在哪里?”
只要知道住处不愁得不到好处,毕竟亲家上门,对方总得招待不是。
听说像侯府这等人家,摆餐食的盘子都是金的!
钱氏听的心里发痒,琢磨着上门之后偷摸往袖子里塞两个旁人也不知道。
虽然今天见傅世子不太好相处,但他还是孩子,有性情很正常,她们家大人肯定不是这样。
钱氏盘算的好,谁料唐丝丝竟然捧着盘子跑了。
刚插好门栓,便听见震天响的敲门声。
“开门!”
唐丝丝惊恐的跑着去春雨怀里,小声的道:“春雨姐姐,我们不开门。”
下午时候卖身契回到春雨手中,就被春雨扔在灶台里烧了。估摸着钱氏不甘心,想要讨钱来了。
“好,姑娘,我们不开门她也没办法。”
门板被拍的越来越响,同时钱氏扯着嗓子喊:“开门,要么把卖身契还我,要么给我四十两!”
傅长黎在的时候钱氏装贤惠大度,等人走了钱氏却越想越气。凭什么啊?凭什么要她掏钱?那可是四十两!不是四枚铜板!
再说了,就算是四枚铜板,钱氏也舍不得给春雨花。而且刚才唐丝丝还吃了她一盘糕点,是镇子卖的最贵的!
见春雨不开门,钱氏嘴巴开始冒脏话。看她现在过的像是阔夫人,其实也是地里刨食出身,骂人的话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春雨捂住唐丝丝的耳朵,忍无可忍开始回击,俩人隔着一堵墙对骂。
春雨还好,嘴干了有水。但外面的钱氏骂的口干舌燥,浑身都没力气了。
钱氏呸了好几声,最后只能口干舌燥的走了。
屋里,春雨摸着唐丝丝的脑袋说没事,唐丝丝捡糕点喂给春雨吃,俩人怕东西坏了,就赶紧分着吃完。
漱口洗漱躺下后,春雨翻身告诉唐丝丝:“她问你什么都不要说,要不然就会像狗皮膏药似的,贴在傅世子身上。”
刚吃完糕点嘴里还甜津津的,唐丝丝美滋滋的摇头晃脑道:“我知道呀,春雨姐姐,我又不是小孩子。”
春雨噗嗤笑了,小孩大概听不得旁人说她小。而且唐丝丝确实聪明,之前白吃了一碗红烧肉,这次又弄了一盘糕点。
“干的好。”春雨给她盖好被子,笑着道:“反正都是唐家的东西,姑娘吃都是应该的,睡吧姑娘。”
入睡之后外面电闪雷鸣,没一会就下起了瓢泼大雨。
主屋房顶重新铺过,村里人手巧所以没怎么漏雨,反倒是钱氏那屋,一直有个大洞,外面下大雨屋里下小雨,直接把三个人的被褥都浇湿了!
没办法,三个人只能冒着雨去堂屋,在地上将就了一宿。
第二天雨停放晴,春雨早早的起来蹦着一条腿收拾屋里。给唐丝丝穿衣服的时候,钱氏蓬头垢面的闯了进来。
衣裳虽然干了,但上面都是褶皱。
昨夜几乎一夜未睡,钱氏面上憔悴,看起来皱纹都多了数条。她指着春雨,凄声骂道:
“你这个贱蹄子!”
春雨不甘示弱,当即反击,俩人又开始骂起来。钱氏憋了一肚子的气,光骂人解不了,竟然上前打春雨!
唐丝丝哪能让春雨被欺负了,当即上前帮忙,扯着钱氏的胳膊不让她动春雨。小姑娘人小力气还挺大,大喊着:“不许打春雨姐姐!”
那边的钱老疤听见吵闹声也赶了过来,他一个大男人力气大,直接将唐丝丝推倒,按住春雨,让钱氏扇巴掌。
“贱人,让你不听话,让你不听话!”钱氏发了疯似的打人,春雨脸上留下一道道印子,眼中也溢满了泪水,可她就是咬着牙不吭声,奋力反抗。
唐丝丝被推的头晕眼花,起来后见俩人一起欺负人,自知打不过的唐丝丝飞奔出去,片刻后就将李叔李婶子叫来。
“杀人啦!快来人啊!”李婶子大喊大叫,和李叔上前帮春雨。春雨挣脱了束缚,不忘踹钱氏两脚。
周围的邻居全都闻讯而来,春雨伤在脸上,钱氏伤在肚子上,谁处于弱势一眼便知,所有人都帮春雨说话,最后村长都来了。
钱氏白着脸,捂着肚子还在骂人,村长呵斥道:“行了,嘴巴放干净点。”
满满登登一屋子人,全都站在春雨那边,李婶子等几个妇人更是愤愤的看钱氏,闹得钱氏头皮发麻。但她还是嘴硬,道:“村长,春雨踢我肚子了!”
“是你先骂人还打人的。”
一道甜糯的声音斜插进来,竟然是躲在春雨身后的唐丝丝。
她一直很害怕钱氏,可现在却站了出来,勇敢的护住春雨,指控钱氏:
“村长爷爷,我都看见了,是他们先跑来骂人,还按着春雨姐姐,一直扇巴掌。各位叔叔婶婶,是他们欺负我们,还推我。”
说着,唐丝丝亮出右手,小孩白嫩的手掌上全是血。
“姑娘!”春雨急的不行,李婶子等人心疼的哎呦,恨不得撕了钱氏。
方才钱老疤推人的力道大,唐丝丝皮肤又娇嫩,手心划了一条大口子,幸好不深,血已经自己止住了。
可春雨还是心疼的厉害,这么多年她都没能让唐丝丝受过伤,他们竟然随意的推她。
刚才被打的时候她都能忍住不哭,可现在春雨忍不住了,抱着唐丝丝哭起来。
多年以来二人相依为命,所有人的苦难都被春雨挡住,留给唐丝丝的是美好一面。可压着的情绪哪能消失呢,只会慢慢积累,等春雨挺不住的时候,井喷似的爆发。
唐屠户生死不知,没钱没人支撑,唐丝丝就是春雨的命根子。
“姑娘,对不起……”春雨又心痛又愧疚,唐丝丝感受到她的情绪也跟着哭起来。
两个泪人抱作一团,闻者伤心见着流泪,更让众人讨厌钱氏,甚至村长大手一挥,厉声道:“我替春雨做主了,你们三人赶紧给我走!不许在这村子出现!”
“对,让她滚!”“呸,害人精赶紧走。”
钱氏惊慌:“你们没权利赶我走,这是唐家,我是老唐媳妇,这是我家!”
李婶子重重的呸了一声:“你还好意思说?人家老唐不在,你就这么对丝丝?唐丝丝是她爹的心头肉你不知道?仗着人家爹不在,就欺负人家孩子,看老唐回来怎么收拾你!”
“后娘就是不行,看给孩子瘦的,如果不是春雨,孩子就得被她折磨死。”
“是啊,赶紧走,别在这欺负人!”
七嘴八舌的声音,李婶子甚至彪悍的上前赶人。钱老疤本想反抗,但他二十多的年轻人,直接被李叔推了个跟头,骂也骂不过,打也打不过,三人只能夹着包裹,灰溜溜的坐上毛驴车走了。
“我呸!”李婶子对着他们的背影还吐了一口吐沫,这才进屋去。
“事情解决了,都回去该干什么干什么,”村长发话,众人就都走了,李婶子几人留下来照顾春雨。
“我说春雨,你是不是傻,明知道对方好几个人还敢硬碰硬。”李婶子语重心长道:“下次再有这种事情,你就大喊,我们都过来帮你,免得你受伤。”
春雨先给唐丝丝包好手,才处理她自己。脸颊被打的红肿,瞧着怪可怜的。
“没事,”春雨笑了,“人走了,落的清净。”
而且卖身契也拿回来了,没花一两银子,这是好事。
几个婶子帮忙把屋里收拾了,又各自回家,把之前春雨送的鸡鸭鹅都带回来,感动的春雨又要哭。
“哭什么,傻孩子,我们就是帮你养几天而已。”帮忙把院里收拾好,家禽喂了食,几个婶子这才离开。
闹了一上午,唐丝丝累的在炕上睡着了,所以老大夫来的时候她不知道。
“不行,还得再敷一天,”老大夫讲解道:“药没吸收好,到时候恢复也不行,而且你不能总动,最好就躺着。”
春雨连连点头,朝老大夫要了外伤药。老大夫给了,同时也看见唐丝丝手上绑着的布料。
回去之后,老大夫去了主院。
“那边怎么样?”赵樱兰轻声细语,老大夫却不敢怠慢,赶紧将所见所闻都说了,不忘说唐丝丝受伤的事情。
赵樱兰美人眉微蹙:“到底是乡野丫头,冒冒失失的很容易受伤,家里又没个妥帖的人管教。”
旁边的大丫鬟明白赵樱兰的意思,本来就对这桩婚事不满,如今更是觉得对方上不得台面。
也是,侯府出身的傅长黎,合该娶一位大家闺秀,而不是乡野小丫头。
只是……昨日世子说的明白,婚事定下就是定了,而且是侯爷定的,他们不能更改。
赵樱兰却是想的更多:“大不了多给些补偿就是,不就是银子吗?侯府多的很。”
赵樱兰咳嗽了几声,老大夫上前给她诊脉,劝解道:“夫人要放宽心。”
药能治愈身体,却无法治愈心里上的伤痛。赵樱兰郁结于心,所以才久治不愈。
等老大夫走后,大丫鬟端来汤药,赵樱兰叹气后还是喝了。
“传我的话,从库房里拨五百两,送到唐家,对了,婚书和信物一并取回来。”
“是,夫人。”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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