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 22 章
看来阿娘使计胁迫他和丁三娘替二弟生孩子不成,便改了谋划,想让别的男子替他为二弟生孩子!
且不说二弟对丁三娘的情谊如何,单纯指这一举动,是当真想要子嗣想的发疯了吗,竟能容忍阿娘这么胡作非为!
他就不怕阿耶知道此事后的后果?
不对,他当然知道混淆苏氏血脉要承受什么样的后果,可他为何明知不可为而依旧为之?
这其中必定有他不知道的内幕。
“喵——”
窗台下忽然传来一道凄厉的猫咪惨叫声,在万物寂静的深夜里格外渗人。
苏会重新点燃了烛火,快步走到菱花窗前,一把拉开窗户。
远处抄手游廊下悬吊的羊皮灯透出的昏黄光线里,一只两三斤重通体橘黄的小猫如螺旋桨般在地上翻滚,嘴里同时不断发出痛苦的嚎叫,只两三息功夫,两只后腿猛地朝后一蹬,身子渐渐拉长,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竟是没了声息。
而在橘猫尸体一步远的湿漉漉的泥水里,散落着星星点点的绿豆糕碎块,其中最大的一块赫然有大拇指那般大。
苏会喝了一声:“秦用!”
秦用刚才便识出这只猫正是前几日自家主子外出时,在路边随手救起的那只幼猫,忙上前查看,转头对苏会禀告道:“是中毒身亡的。”
苏会转而看向屋中桌案上放着的一碟绿豆糕,果不其然少了一块,显然是被眼前贪嘴的橘猫趁屋中没人的时候叼走了。而那盘绿豆糕,自从他回府后几乎日日出现在他房中。
丫鬟说是他阿娘体恤他外出打仗辛苦,特意吩咐小厨房按照他口味做的。
想到此处,苏会心头骤然泛起一阵涟漪,脸色阴沉的可怕,只听他一字一顿道:“去查,三日内务必给我查出个结果。”
秦用也知此事兹事体大,强忍着心头涌起的各种纷杂念头忙应声去了。
...............
次日一早,丁若溪刚睡醒还没睁开眼睛,便听到巧儿和什么人在屋外嚷嚷,焦灼的嗓音时远时近的:“三娘昨夜睡的不安慰,还没起床,你们不能进去。”
一道男子嗓音压着不耐:“巧儿姑娘行个方便,我们也是奉命前来,身不由己。”
“姑娘若再不让开,就别怪我们不客气。”听这语气看来是要硬闯。
丁若溪惊的一瞬睁开双眼。
与此同时,“啪”的一声,房门被人从外面一把推开,刚才那道不耐的男子嗓音从门口传了过来:“三娘。”
丁若溪住的这间房并不大,除了门口处放的一架屏风外,便只有一座小榻,一个紫檀木圆桌,四把圆凳,喊她小名的男子只要绕过屏风,隔着几步的距离便能一眼窥到她所睡的床榻。
丁若溪来不及多想,一把扯过旁边被褥盖住自己,往床榻内缩的同时,朝外沉喝一声:“滚出去!”
站在屏风外的男人脚步只顿了一下,竟若无其事的绕过屏风走到她榻前。
丁若溪认得此人。
此人名为李牛,昨日婆母硬拉着她去院中看戏时,特意给她介绍过,说他力大无穷,精力充沛,一夜可御数女,是绝佳令她有孕的上乘人选,昨日大庭广众之下,此人就很不规矩对她动手动脚,此刻屋里没了外人,就更加肆无忌惮了。
李牛朝她献媚的呵呵傻笑,“三娘,可要奴服侍三娘洗漱?”
嘴里说着客气的话,可脸上那双眼珠子却隔着厚厚的粉色床帷盯着她。
丁若溪气的浑身发抖,右手胡乱在枕边摸了一把,将昨夜从发髻上取下的发簪尖头朝外,沉着脸又呵斥了一声:“不要让我说第三遍,给我滚出去。”
说话间,另外两个年轻郎君也挣开巧儿,快步从外面入内,站在李牛身后,几人的目光如同胶质般黏在她身上。其中年纪最小的郎君,在触到她目光后俊面一红,忙垂下头,磕磕巴巴道:“三娘莫怪,我们也是逼不得已。”
说罢给李牛递一个眼色。
李牛似这才想起来来意,忙从袖中掏出一张薄薄的纸,将床帷撩开一条缝将其递过来,“奴来之前,王妃特意交代让我们交给三娘的,三娘快看看。”
丁若溪不明所以,快速伸手揪着那张纸的一角朝后一扯,整张纸都落入她掌心里,她忙低头就着床帷外透进来的昏暗光线,只粗粗扫了眼上面的内容。
下一瞬,捏着纸张的双手不受控的抖起来。
纸张飘落在被褥上,为首的一行大字上赫然写着“和离书”三个字,其下甚至还有她夫君苏慕凉的亲笔签名。
也就是说他是知道婆母逼她和眼前这群男人替他生孩子的事。
怪不得昨日婆母敢明目张胆的带着男人来她住所,甚至还打着他的旗号,对外宣称他招待站在她跟前这群男人是他的表兄,受他想相邀来府中小住看戏。
就算她和他感情破裂,再回不到从前,可他身为她的夫君怎么能这么践踏她的尊严?
如此想着,丁若溪再看被褥上那张她之前执意求去的“和离书”只觉讽刺,五脏六腑仿佛也被雷劈到了般无一处不是疼的,刚要说什么,眼前骤然一黑,身子跟着晃了晃。
“三娘——”
一只布满老茧的手从床帷外伸了过来,想要扶着她。
丁若溪忙闪身避开,将手里紧攥着的金簪尖头朝内抵着自己的颈子,惨白着一张脸决然道:“你们再敢过来一步我就自尽。”
那些个男人不敢再上前,各个面面相觑,最后还是个头最小的郎君满面忐忑道:“王妃也是好意,怕三娘与我们在一起有心理负担,才特意说服的苏二郎君写下的和离书,交由我们送过来。”
说完见丁若溪额上沁满了冷汗,脸色越来越白,似是难以忍受丈夫的背叛,忙补充道:“不过王妃也说了,只要三娘愿意与我们生下孩子,别说是您之前想要的和离书,哪怕您想要金山银山,王妃也会差人给您送过来。”
“滚!”回应他们的是一个砸过来的枕头。
李牛等人到底是庶民,哪怕再色胆包天,也不敢对丁三娘霸王硬上弓,立马灰溜溜的滚了。
待人一走,在院外控制巧儿入内的丫鬟也跟着一并离去了。
巧儿气喘吁吁的赶到屋内时,便见丁若溪颓然坐在床榻上,眼睛怔怔的望着床帷,可神思却不知跑哪去了,她眼眶红的吓人,可脸上一滴泪都没有,表情还称得上平静。
可巧儿却越看越心慌,她忙撩开床帷轻唤一声:“三娘,您,您还好吧?”
丁若溪迟钝的转开盯着床帷的眼睛,冲她惨淡一笑,再开口说话时嗓音沙哑的仿佛是上了年头的破风箱嘶哑无力:“巧儿,终究是我错看了人。”
巧儿知丁若溪说的什么,喉头一哽,捂着脸率先哭出声。
许是连日来在苏慕凉身上积攒的失望太多,令她早就麻木了。故而丁若溪此刻的情绪纵然如巨浪狂啸难以自抑,可竟还能平静的伸手将巧儿脸上的泪珠擦掉,轻柔的安慰道:“莫哭了,先扶我起来,我就是做鬼,也想做个明白鬼。”
说罢将被褥上的和离书递给巧儿:“不过,不管怎样我也算了却了一桩心事,你替我把这张和离书收好,日后说不准能派上大用场。”
可巧儿怎会不明白。
丁若溪手里纵然有这一张和离书,和苏慕凉再无关系,可五哥他们还在王妃手里,这和离书就等同于无物。巧儿舍不得再往丁若溪心口插刀子,忙应声去找了个精巧的木匣子,当着丁若溪的面将和离书放进去,并用锁珍而重之的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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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处院落,屋中打砸声混着刺鼻的酒味不绝于耳,令廊下守门的丫鬟吓的瑟瑟发抖。
季无如同无头苍蝇般站在紧闭的房门口,时不时顺着敞开的窗户望屋内看一眼,并对又抬过来酒的小厮不耐烦的挥手:“去去去,也不看看什么时候了,还敢不怕死的往屋里送酒,就不怕王妃摘了你们的脑袋。”
小厮吓得浑身一哆嗦,“那小的就将酒放在这了,二郎君若有其他吩咐,季大人尽管吩咐小的。”
季无正要赶人,便见丁若溪袅袅婷婷的从抄手游廊下走过来,一愣,忙迎上前还没开口,便见她越过他走到房门前,一把推开了门。
刺目的日光透过敞开的房门蜂拥而至,映亮了跌坐在地上喝的烂醉的苏慕凉的脸上,他抬起拎酒壶的手遮住眼睛,皱着眉正要呵斥来人,下一瞬,看到跟在丁若溪身后的季无,竟踉踉跄跄的从地上起身,冲过来攥着季无的衣襟破口大骂:“我和三娘合离了,你得意了是不是,所以专门赶过来看我的笑话!”
苏慕凉说着说着撕心裂肺的咳嗽起来,“但,但苏会你也....不会得意太久......等三娘生下...... 生下我的孩子之时,就是你的死期。”
丁若溪震惊的瞪大眼,死死的盯着苏慕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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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四合,万物寂静。
秦用刚用完晚膳回到院子里当职,便见丁若溪一脸忐忑的从外面快步走过来,中途甚至还一不留神撞到了院中的一棵榕树上。
这简直太不同寻常。
秦用忙迎上去打招呼:“三娘有事来找我家将军?”
沉沉暮色里,丁若溪似恍然回过神来,如玉的一张小脸上满是茫然之色,闻言她先点了下头,还没等他继续问,又无措的摇了摇头轻声问:“你家将军在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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