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 23 章
“不在。”秦用如实回禀。
丁若溪似早料到会如此,脸上袭满失落之色,动动唇刚要说话。
“二夫人——”
季无气喘吁吁的从远处抄手游廊下追过来,待在丁若溪跟前站定时脸色极其难看,可却似当着他的面不敢发作,一脸恭敬的对丁若溪道:“您刚走不久,二郎君就醒了,吩咐奴出来寻夫人。”
丁若溪飞快的看了眼秦用,不知下了某种决定还是怎的,随即深吸口气道:“那我先走了,改日有空再来。”
说罢,不等秦用有所反应快步离去了。
可偏偏巧的是,丁若溪前脚刚走,苏会后脚就回了府中。
秦用忙将刚才丁若溪来过的事同他说了,末了,眉头紧锁道:“季无来的时候步覆匆匆,怎么看都像再制止丁若溪过来找您,这对主仆不知到底再打什么主意。”
“郎君,不如奴现在请二夫人过来一趟?”
烛光下,正背对着他褪去外衫的苏会,侧颜冷凝,看不出喜怒,他抿着唇思索一瞬,缓声道:“不必。”
丁若溪定是被他娘和苏慕凉逼急了想来求助他,可他早已不是从前的自己,不可能再对她心慈手软。
何况,他也想看看,他阿娘得知丁若溪来找他后会是个什么反应,后面会怎么做,可否和她送他的有毒的糕点有关联?
秦用不知苏会打算,还想再说:“可,丁三娘脸色看起来不对劲,奴怕她会想不开——”
他话音未落,苏会冷冷的瞥他一眼。
秦用忙住了嘴,他差点忘了下人擅自干涉主子的私事是大忌,更何况那人还是丁若溪,主子最不能被人提及的所在,忙胡乱朝苏会一拱手就要退下,行至中途却又被苏会叫住。
苏会撩袍坐在桌案后,头也没抬的吩咐道:“你找些身手好的人去那边盯着,若无要事不必再来请示我了。”
这便是要作壁上观了。
秦用在心里为丁若溪偷偷捏了把汗,快步离去了。
晚膳过后,醉酒的苏慕凉昏昏沉沉的烧了起来。
王妃李氏忙派大夫过去帮他诊病,等回到住所时听常嬷嬷提起丁若溪白日找过苏慕凉的事,心头顿时不悦,慢悠悠的端起手边茶盏喝了一口:“看来她心里有了计较,想要找我那病恹恹得儿子出面帮她。”
“二郎君当时醉的厉害,连人都认不清谁是谁,丁三娘在他屋里站了一会儿就走了,听说是去了苏大郎君的院子,幸好季无盯着人,这才没出什么乱子。”
季无是苏慕凉的贴身侍卫,被李氏吩咐这几日严盯丁若溪一举一动。
李氏冷哼了声:“那个庶子只是看起来好说话,内里其实是个最不好相与的,当年她家对他做出那等事,他恨毒了她,就算知道我要做什么,也不可能出手帮她的。”
常嬷嬷哪敢接话,不停点头附和。
李氏眼珠子一转,忽然想起前几日丁若溪手受伤,苏会亲自帮她包扎的事,无端有丝不放心,将茶盏往桌上重重一放,沉声道:“既然她敬酒不吃,就别怪我给她喂罚酒。”
接着招手令常嬷嬷附耳过来。
常嬷嬷闻言后眼珠子瞪的比铜铃还大。
这厢,丁若溪刚回房,便见李牛三人围坐在桌案前,盯着一大桌子菜馋的直流口水,几人见她回来了,李牛率先站起身,用脸上那双浑浊的眼珠子一瞬不瞬的盯着她,谄媚的抱怨道:“三娘刚才去哪了?叫我们好等。”
说着话就要走过来扯她胳膊:“饭菜都要凉了,我让下人端下去热一下,你先吃点别的东西垫垫肚子。”
丁若溪快步走到门边,冷着脸叱道:“谁让你们进来的,出去!”
哪知话音方落,在屋中服侍几人的丫鬟垂首退出了屋中。
李牛等人却纹丝不动,好似他们几人才是这屋中主人。
李牛脸上讪讪的笑冷下去,没外人在也懒得装了,桀桀怪笑道:“老夫人交代,以后三娘都要和我们一起吃晚膳,三娘,你不会不记得吧?”
个头最矮的郎君面红耳赤的解释道:“三娘,我们也是逼不得已,没完成任务不能走。”
丁若溪当然记得李氏白日是如何交代她的,更言她每日同他们用完晚膳后,大可以择一位郎君入寝,甚至若可以,把三人全留下都行。
丁若溪气的浑身发抖,指尖发颤的指着几人:“出去,没我允许不许再踏入这间屋子。”
几人见状面面相觑,不等丁若溪再次开口。
房门从外面“啪”的一声锁上了。
“三娘——”
与此同时,门外传来巧儿惊恐万状的惊叫声:“你们把三娘关在屋里要做什么?放开我,我要去找三娘,三娘,奴婢,呜呜呜.........”话未说完,似被什么东西捂住了嘴,霎时没了声响。
丁若溪心下疾跳,忙跑过去拍门,可门外却没人回应。
她白着脸急忙转身。
李牛等人对她再无白日人前的恭敬,边脱自己身上的衣裳,边露骨的盯着她,笑得渗人:“三娘今晚您就是叫破嗓子,也无人过来了,让奴们服侍您上榻吧。”
丁若溪恶心的想吐忙要闪身避开,然脚下刚一动,头骤然一沉,双手双脚使不出一丝力,她忙转头看向屋中燃的熏香,只觉糟糕,抖着嗓子喝问:“你们在香里下了什么?”
“当然是催情的药了。”
李牛搓着手趁机欺近她,眼里露出动物般兴奋的精光,满嘴秽语:“三娘,你就从了我吧,免得等下受罪。”
丁若溪躲闪不及被他拽到了胳膊,她忙要再次躲开,可对方却如牛皮糖般恬不知耻的要过来亲她的脸,见甩不开,抬脚发狠的踢近旁的紫檀木桌案,“哗啦”一声脆响,盛满饭菜的碗筷从桌案上滚落撒了一地,接着侧身在地上一滚,捡起饭菜里的一片碎瓷,朝李牛脖子处掷去。
众人甚至看不到她是如何动作的,只听一声惨叫,刚还拽着丁若溪衣袖的李牛,捂着喷血的脖子轰然倒地,如柱般的鲜血从他脖子碗口大的伤口漫出,淌了一地。
剩余两人吓得面色发白,愣在原地。
丁若溪衣袖和裙摆上溅满了血,她扶着身后的房门踉踉跄跄的站起身,如惊弓之鸟般警惕的盯着两人,一字一顿道:“若你们再敢往前一步,他就是你们的下场。”
两人果然不敢再上前,不知其中哪个人慌乱拍门,抢出门去。
静谧的院落仿佛被掷如一颗小石子顿时活络起来。
一旦他们引来了除了李氏之外的人过来,后果不堪设想。
可偌大的镇南王府里谁能救她?能帮她?
丁若溪惊恐万分,眼泪糊了满脸,她绝望的低着头咬着自己手背痛哭。
就在这时,一张温润的脸庞猝然撞入脑海中,来不及细想,甚至不需要思考,下一瞬,她胡乱抹了把脸上的泪,强撑着哆哆嗦嗦的身子抢出房门。
夜里更深露重,肩头被露水打湿一片的秦用,快步走到后院的书房,压低声音对桌案下翻开兵书的苏会禀告道:“郎君,三娘那边出事了。”
苏会握着兵书的手一顿,撩起眼皮看他,示意他继续。
秦用嘴唇蠕动了下,似是难以启齿。
苏会显然失去了耐心,将视线收回继续盯着兵书,嗤了声:“做什么吞吞吐吐的。”
秦用硬着头皮道:“属下不好说,丁三娘现在就在门外,她说有要事要见您一面。”
话音方落,一道纤细水红身影未经通传踉踉跄跄的从门外跨进来,刺鼻的血腥味霎时盈满整个房间。
苏会微不可查的皱眉,抬头。
下一瞬,便见丁若溪浑身是血的站在他跟前,她右手掌心握着半片碎瓷片,鲜血沥沥拉拉的从掌心涌出滴在地上,她却仿似毫无所觉,如玉般白皙的脸上毫无血色,只抖着唇紧紧的盯着他。
见他望过去,她身子仿佛终于承受不了重压般颓然跌坐在地上,手中紧握着碎瓷片“啪”的一声滚落在地。
苏会这才看到她身上不仅染满了血,甚至发丝上,耳垂和颈子上都有,喉头不由发紧,放下手中兵书,眼睛紧紧的盯着她,面上却波澜不惊的淡声问:“发生什么事了?”
那脆弱不堪的人儿摇摇晃晃的直起上半身,以额头抵着地,如风中的一株被夜风吹垮的兰花被折了腰,抽去了一身傲骨,凄凄切切的哽咽道:“求长兄救救我。”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就是文案那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