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王爷弄疼我了

一息间,钱珠玉缓过神来,看着近在眼前的男人,月光下眉如墨画,星眼灿烂,高挺的鼻梁下是两瓣噙着骄傲的薄唇,光洁的肌肤泛着温柔的光泽。

怔愣地片刻,那人已经抱着她进入了寝室。

严景瑜轻轻将她放在床上,臂弯处还留有她的余热温香,他将她抱起来的那一刻才意识到她好轻好轻,上一次揽她上马的时候怎么没注意到她的羸弱。

这样的身子骨当真是经不住这么吓得,可是他明明已经很轻了啊。

看着她脚踝处红肿的发亮,他觉得自己犯了天大的错误。

这半夜三更请大夫,着实费些功夫。

严景瑜坐在她床边,叫人送来了凉的帕子,“让我瞧瞧。”

钱珠玉卷起裤脚,伤在脚踝,裤脚卷起一点便能看到那个红肿的部位,比方才月光下看似乎肿得更厉害了。

他的手刚触碰到那红肿处。

“啊……疼”,她呜咽道,“你弄疼我了。”

软软糯糯的声音,伴着低声的啜泣,听得他的心像裂开一样。

“抱歉。”他尴尬地收回手,将冰好的帕子递给她,“红肿的地方……”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她接过冷帕子直接擦在了脸上,眼泪鼻涕一把抓,方才哭红的小脸被她好好地擦了一遍,还道,“为什么是冷的?”

严景瑜:……

叹了口气,又叫人弄来一个凉的帕子,他亲自将帕子敷在了她脚腕的红肿处,“应该不会伤到筋骨。”

她蓦然点点头,眼睛鼻子都红红的,嘴巴向下撇着,委屈极了。

钱珠玉只觉得自己怎么会这么倒霉,为什么大半夜的捡几片树叶子都能叫人给吓个半死。

“大夫来了,大夫来了。”翠喜慌忙进屋,让大夫看诊。

大夫捏一捏伤处,转一转脚踝,只见钱珠玉忍着剧痛,捏着翠喜的手,抹着眼泪也不吭声。

“娘子再忍一忍,再忍一忍啊。”翠喜看得着急,“大夫,如何了?”

“娘子只是崴伤而已,并无累及筋骨,冷敷一下,再用些药,不消几日便会大好。”老大夫慢慢吞吞捋着胡子,看了看身着寝衣鬓发有些散乱的钱珠玉,又望了望站在一旁的严景瑜,笑地意味深长,“郎君行事还是要小心些,切莫用力过猛。”

翠喜领着大夫去开药,房间里只留下严景瑜尴尬地面红耳赤。

大夫误会了,以为他们新婚燕尔太过激烈。

抬眸看了看坐在床上的钱珠玉,她仿佛并没有不自在,眼睛里噙着泪水,专注地看着她那肿得小馒头一样的大包。

严景瑜这才稍稍放下心来,还好,她没听懂。

“王爷,大夫说的当真吗?过几日能好?”钱珠玉瞅着自己可怜的脚腕问道,一抬头就看到严景瑜的大红脸,眼神恍惚,一副无地自容的样子。

“王爷脸怎么这么红?”钱珠玉看着他,“王爷不必觉得愧疚,我不怪你,大夫说了下次小心些就可以了。”

严景瑜:……

她是个傻的。

她又研究了一下自己的伤口,仰着小脸看着他,“黄帝内经讲,以形补形,是不是有这句话?”

严景瑜被她问得一时有点蒙,只能点点头。

“那……上次王爷让人送来的冰糖肘子甚是对症,对不对?”

严景瑜:……

心眼子被肘子糊死了。

“你想吃多少,尽管让翠喜吩咐厨房去做。”

“好嘞,谢王爷。”她眉眼弯弯,笑的开怀。

半夜三更受了伤,只要冰糖肘子就能让她开心成这样,严景瑜不是很理解她的逻辑,但是却很羡慕她那么容易就满足的欲望。

之前还阴云密布的心情,这一刻仿佛晴朗了许多。

心中仿佛裂开了一道窄窄的缝隙,阳光便长驱直入照了进去。

有些事情,一旦被撬开一个缝隙,便再也守不住了。

钱珠玉一觉睡到了第二天快晌午,前半夜脚疼,睡的不是很踏实,后半夜已经全然没有了感觉,还做了一个吃冰糖肘子的梦。

窗外阳光明媚,日头正好。

“娘子,可要用膳?”翠喜端着水盆进来,为她洗漱梳妆,“王爷吩咐了,这几日娘子伤得厉害,多做些滋补的东西给娘子吃,尤其是冰糖肘子。”

钱珠玉咧着嘴,眉开眼笑。

用过膳食,钱珠玉坐在廊下,将受伤的脚平平翘起,看着翠喜摆了小食和点心,才想起今日有客。

秋日午后的时光最是惬意,日头还在,凉风习习,不冷不热,懒散又舒爽。

“娘子,客到了。”小厮来报,翠喜慌忙迎出去,钱珠玉看过去,五公主竟然和沈清芳一同进门,倒是真巧。

但是很明显,五公主更加随意畅然,沈清芳却显得有些不自在。

得知了她脚受伤的事情,二人关切了许久。

五公主赵芊雅今年十七,荣贵妃所出,母妃只得宠过一时,自从生了她便与皇帝极少见面,因此赵芊雅并不是最得圣宠的那一个,因此心思性情没有四公主跋扈嚣张,却更加成熟细腻。

不得宠爱的孩子更会察言观色。

赵芊雅便是如此,只是她的眼神中透着一种让人提防的直勾勾的审视,长期处在需要思量和揣摩别人一举一动的环境中,她的神态气韵中透着心机。

“娘子今日受了这样重的伤,可如何参加长公主的寿辰?”赵芊雅拧着眉毛关切地问,“襄王爷可是有名的大孝子,如果娘子不能去,王爷会不高兴的?”

“没什么大碍,今日已经好了许多了。”钱珠玉听说长公主寿辰,首先想到的便是金碧辉煌的宫廷宴饮,有点头大,“你们都会去吗?”

没想到她这么一问,赵芊雅的脸上竟显出一丝窘迫,“长公主殿下喜静,故而每年的生辰都免去了送礼和宴客,也只有襄王爷一个人陪着她过寿诞。”

钱珠玉的心里陡然轻松了许多,转头看向沈清芳,她的母亲是长公主的表妹,难道也不去吗?

沈清芳并不多话,只是笑着点点头表示赞同。

“不管娘子去不去,礼总是会到的吧?”赵芊雅一副打听八卦的模样,“娘子打算送什么做贺礼?”

“我哪里见过什么世面。”钱珠玉直言不讳,“还是问问王爷,让他拿主意吧。”

赵芊雅很明显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却也无奈,她说的的确是实话。

一个小门小户的普通女子,生平见过的最大的人物估计就是县太爷了,哪里需要去费心思琢磨送什么寿礼给长公主。

“这样也好。”赵芊雅自顾自说着,“长公主殿下是先帝唯一的女儿,从小自然是千娇百宠的长大,什么好东西没见过。但是她却是最爱珠宝首饰,据说长公主收藏的头面珠宝竟能开一个几层楼的珠宝铺子。”

钱珠玉默默听着,想起了那日在马车上看到的珍宝堂的那个身影,应该就是王爷没错了。

“对了对了,襄王爷经常会去珠宝店买珠宝就是这个原因。”赵芊雅说得越来越兴奋,“我告诉你一些长公主最是珍爱的物件,你心中有数。”

“银镀金镶宝石蝴蝶纹簪,金藕莲花簪,金镶玉佛座挑心之插戴,这些是先帝赏赐的。金质龙纹花卉络锁,金镶宝石排花簪,还有一条嵌珍珠宝石金项链,据说是从外域进贡的精品。”赵芊雅如数家珍,最后道,“哎呀,我都说不全,这才是九牛一毛呢,还有好些个咱们连见都没见过。”

钱珠玉和沈清芳听得聚精会神,连连点头。

赵芊雅看了看钱珠玉道,“娘子可有想法?”

“没有。”钱珠玉摇摇头,“我哪里有钱买那些,恐怕连形制相似的都买不到呢。”

“是啊,这些东西非寻常物件,要我说你就听表哥的就成。”沈清芳也一筹莫展。

赵芊雅的嘴角微微上扬,“沈家姐姐如今的婆家可是定下了,我自是知道姐姐同襄王爷曾经闹得笑话,但是都过去了,不知姐姐如今可是觅得如意郎君了?”

话题猛地转换,这没头没尾的一问让沈清芳猝不及防,一时语塞,只能低着头红着脸道,“还没有,还没有。”

声如蚊蚋。

“时间不早了,我也不久留了,宫门落锁早,我得回去了。”赵芊雅起身告辞,步子还没迈开转头道,“娘子可还记得那日雍王府宴会上的郭沐芸?”

钱珠玉点点头,“记得,怎么了?”

“她的腿断了。”

“啊?”

钱珠玉和沈清芳都愣住了,“怎么回事?”

赵芊雅一副幸灾乐祸的脸,耸了耸肩道,“不知道,只听说那日她回府的路上遇上了贼人,据说是被打断了腿抬回家的,只是不知道还会不会有其他什么不能说的事情发生。”

说完,扭着纤纤腰肢扬长而去。

一阵冷风吹来,日头落了几分,凉意袭满全身。

走出襄王府的赵芊雅登上马车,一张笑脸收起,变得阴鸷愤怒。

“公主怎么了?”身边跟着的婢女喜儿小心翼翼地侍候她茶水。

“没什么,心里不痛快罢了。”赵芊雅慵懒地仰躺在软垫上,长出了一口气。

喜儿是她的贴身婢女,也是她的心腹。

将茶水递到赵芊雅手中,喜儿道,“奴婢不明白,公主作何要将长公主的喜好告诉那乡巴佬,岂不是便宜了她,好去准备贺礼巴结长公主?”

睨了她一眼,赵芊雅放下茶盏,“前日雍王府的宴饮上我就留意了这个乡巴佬,她似乎对珠宝首饰颇为在行,竟不像是没见过世面的小家子气。”

喜儿惊道,“公主这么一说,还真是,当日四公主那样给她挖坑都没能套住她,可见她是个内行的人,难道是什么高门大户的小姐乔装改扮?”

“你呀,话本子看多了吧。”赵芊雅嗤笑,“今日我说的那些珠宝首饰,可都是稀罕物件,论是皇宫大内也没有几件能比得了,可是你发现没有,她竟然丝毫不惊讶不意外,仿佛都见过一样。”

“对对,公主说让她准备礼物的时候,她还说自己根本找不到那种类似的形制,说明她知道那些东西,见过的。”

赵芊雅的脸色肃了下来,这个钱珠玉,似乎藏着什么秘密。……

作者有话要说:钱珠玉:毛手毛脚的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