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秦淮序没想到，成亲前一晚，柳絮月竟然会来找他。

他小心翼翼地从秦府后门出去，那里有一辆马车。

“秦公子，我家小姐在车上等你。”她的贴身丫鬟压低声音说道。

秦淮序犹豫片刻还是没有上车，靠近车窗询问道：“絮月，这么晚了，你找我有事吗？”

柳絮月掀开窗帘，一脸恳求期待对他说：“淮序哥哥，你带我走吧，我不想嫁给秦淮中，我喜欢的人一直都是你，从来没有变，只要你带我走，去哪里我都愿意。”

秦淮序微微吃惊，警惕地看了眼四周，确定没其他人后，才转头语重心长道。

“絮月，明天就是你的大喜日子，你不要说这种话，我不可能那样做。”

柳絮月的泪水从脸颊滑过，带着哭腔问道：“为什么？我等了你那么久，只想和你在一起啊。”

秦淮序心下不忍，可还是继续说道：“絮月，我一直把你当作我的亲妹妹，很抱歉这十年没能陪在你身边保护你，你的亲事我无法左右，但我希望你以后能过得幸福。我唯一能承诺你的是，有我在，你在秦家，不会受到欺负。”

他拿出手帕替她擦掉眼泪，语气更加柔和，“絮月，我明白你的心意，可这世上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我们或许无法逃避，但可以试着去改变。”

“絮月，不要哭，回去好好休息一晚，明天要做个漂漂亮亮的新娘子。”

他转头对丫鬟吩咐道：“赶紧带你们小姐回府，这件事不许让其他人任何人知道。”

丫鬟战战兢兢地点头，“是。”

柳絮月泪眼朦胧地回头看着他，泣不成声。

秦淮序悄悄跟在后面，直到确认她进了柳府后，才返身回去。

一进院子的门，就被莲生给拦住了，笑得一脸八卦。

“秦淮序你不老实哦，半夜私自跟准弟妹相会。”

秦淮序先是被他吓了一跳，没好气地瞪他一眼，“你又在偷看。别乱说话，被人听到了对絮月的名声不好。”

莲生漫不经心地拍拍他的肩，“安啦安啦，我都看过了，附近没人。我还以为你真要带她私奔呢。”

秦淮序叹了口气，“私奔会毁了她的。我负不起这个责任。”

秦府里到处挂满了喜庆的红灯笼，贴着红色窗花。

秦淮中是秦运的大儿子，秦家嫡次子，要娶的又是越西州首富柳家的千金大小姐，这场婚礼当然准备得隆重又豪华。

宴席的宾客早早就来了，等着看新娘子。

莲生和秦淮序跟着往大堂走，好奇地问道：“你不去外面看看新娘子吗？”

秦淮序笑道：“新娘子盖着盖头呢，你能看到什么？而且在大堂里，他们待会要行礼，迟早会看到的。”

莲生见他不为所动，自己带着浮生到门口去看。

柳家富甲一方，嫁妆更是十里红妆，浩浩荡荡一长串队伍。

秦淮中今天穿着喜服，阴郁的眉眼好像也染上了几分喜色，整个人更嚣张了。

他牵着新娘子的手慢慢走进大堂。

主位坐着秦老太爷，他左手下方是秦泰夫妇，右手下方才是秦运夫妇，秦晋一个人坐在他们旁边。

莲生看见秦淮序将目光落到柳絮月身上，眼中闪过一丝欣慰和担忧。

他好奇地摸摸下巴，这人真的只是把柳絮月当作妹妹吗？

看他昨晚那一脸心疼的样子，倒也不是对柳絮月没感情啊。

一对新人拜完堂，新娘被送进了新房，其他人闹着新郎要敬酒。

秦淮序待在秦老太爷身边，直到酒席结束，宾客散去。

秦淮中早就醉得分不清东南西北了，被下人架着去了新房里。

“淮序，今天辛苦你了，早点休息吧。”

老太爷慢悠悠往院子里走，对秦淮序说道。

“是。”

莲生他们几个吃饱喝足，也准备回房睡觉了。

秦淮序和他们一起离开大厅。

刚穿过走廊，从拱形门进来，忽然听到一道惊恐的尖叫声，穿透云霄，半个秦府的人都听见了。

秦淮序脸色一变，疾步往秦淮中院子走。

那个声音是秦淮中的。

莲生等人察觉不对劲，也连忙跟上。

刚一走进院门，秦淮序就被从新房里跌跌撞撞逃出来的秦淮中迎面撞上。

“出了什么事？”他一把揪住秦淮中的领子，冷声问道。

秦淮中本来因喝酒泛红的脸，此时却变得煞白一片，双腿发软，连站都站不稳，哆哆嗦嗦道：“死……死了……”

秦淮序心中一沉，一把扔开他，三步并作两步快速冲进新房里。

“絮月……？！”

眼前的画面让他瞳孔巨震，面色大变。

床上的新娘静静地躺着，漂亮的眼睛明明是睁开的，人却没了气息。

鲜血侵染了整个床榻，就连地面也堆积了一滩血水。

“絮月！”

秦淮序疾步走到床边，映入眼帘的场景让他身体彻底僵住，面孔都变得僵硬了。

莲生他们跟进来，也被这血腥无比的一幕给惊住了。

柳絮月身体里的五脏六腑应该都被掏空了，她的上半身都瘪了下去，鲜血淋漓，惨不忍睹。

“这，这是怎么回事？”

莲生从来没见过这么残忍的杀人手法。

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才会用这样的手段杀死一个人？

看柳絮月还没闭上的眼睛，说明凶手应该是将她的内脏都掏去，受了重创而死。

莲生看向江时旭，想问问他有什么思绪，结果却发现这人面色冷硬，嘴唇紧抿，握剑的手青筋暴起。

“江时旭，你怎么了？”

江时旭没回他，缓缓朝床边走去。

秦淮序神情惨白，单膝跪在床榻旁，伸出颤抖的手慢慢合上絮月的眼睛。

这双眼睛昨晚还那么灵动清澈，他还为她擦了眼泪。

可是现在，却永远失去了光泽。

秦淮序心里涌出无穷的后悔和自责。

若是昨晚答应了她，她是不是就不会出事了？

他的目光落到她的手心，眼神一怔，铺天盖地的愧疚悲伤瞬间席卷他全身。

他将那条染血的手帕紧紧握在手中，双眼泛红，压着嗓子低吼。

“是谁？到底是谁杀了你？！絮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