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一落，两人头顶天空上的云层破开一道口子，一条河流从中流出来，如绸带一般环绕，其中还有各色游鱼在其中游动。

在旁人看来，河流从自己头顶上流淌，这是相当梦幻的一幕，可如果……河里面的鱼是直立行走的呢？

随着河水流淌，鱼儿从水中落到水面之下，它们呈现直立的姿势，以尾鳍为脚，两侧鱼翅为手，鱼头也微微前折，整体形态就像个直立行走的人，在半空中舞蹈。

绚丽的烟花在身边凝固成庞大的挂坠，河流飞旋在头顶，身边是直立行走、脱离了水也能行动自如的鱼群。

再加上永夜剧作家脚下浮空的黄金马车，周围的一切都显那么荒诞，让人怀疑自己是否早就中了某种不知名的毒，眼前一切是体内毒素的致幻效果。

“你还真是喜欢装神弄鬼。”

除去那几条姿态诡异的鱼让人看了心里不舒服外，这种程度的异象是吓不着释天苍的，周围的景象只是有些不合常理，对他自身还没造成什么伤害，不过处于谨慎，他也没有直接攻击幻象。

还不知永夜剧作家创造的这层层幻像之下有几分真实的东西，释天苍心里再愤怒，心里还是有几分理智的。

论武力，永夜剧作家肯定打不过自己，但对方那一手出神入化的幻术，在释天苍这里是无法入手的盲区。

“妄想与神抗衡者，却看不透幻想与真实，你如果真去了死神面前，恐怕只是去为他增添乐趣。”

耳边传来“咔拉咔拉”的声音，两个被细线控制着的木偶落下来，由上面行动类人的鱼来操控绳子，细看下来，这两个木偶的造型分明就是在指摩诃孽和释天苍，被细线操控的四肢动起来非常的扭曲。

在这两个诡异木偶之后，又落下两个小沙弥的形象，四个木偶的手上拿着造型相同的的四把刀，是释天苍手中那把灭释血古煌的缩略版。

当看到那两个小沙弥造型的牵线木偶时，释天苍忍不住皱眉，如果他没认错，那分明是久远之前，自己与摩诃孽还只是两个西佛界小僧时的穿着，这家伙连这么久远的过去也知道？

“来吧，跳舞吧。”

永夜剧作家将杖头指向释天苍的方向，四个木偶提起手中的刀，一起向释天苍斩去。哪怕只是缩小像玩具一样的仿制品，这四把刀的刀锋却都非常锋利，在挥动时反射出凌厉的寒光。

释天苍一刀斩断连接着木偶四肢的细线，这些诡异的小人顿时失去支撑摔落，在还没接触到地面时，就散成一缕青烟消失的无影无踪。

然后很快的，伴随着熟悉的“咔拉咔拉”的声音，新的人偶提着刀重新出现，不管是人偶还是上方控制细线的怪鱼，仿佛都不知疲倦，释天苍杀多少，它们就重新冒出多少来。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永夜剧作家也消失了，周围只剩下他抑扬顿挫的声音。

“让我们看看，来自魔罗血界的伟大旱魃，能否看透永夜剧作家的魔术表演呢？”

“……烦人的东西。”

被周围乱七八糟的木偶搅的不闹翻了，释天苍抬起抬起另一只手，直接将魔气凝聚在一处，然后直接爆开，强大的能量席卷四周，将周围的木偶尽数粉碎和怪鱼尽数粉碎。

“真实野蛮的解决方式。”

永夜剧作家的身影出现在烟花后面，这个画面理论上是不成立的，因为烟花这种东西在天上盛放时就已经不能算完全的实体了，没几个人能真正触碰到天上的烟火。

但周围这些烟花被特殊手段固定在绽放之时，像是一个个巨大的实体挂饰挂在天上，永夜剧作家出现在烟花后面，和普通人站在屏风后面的样子很像。

“不过，这些小物件也只是开胃菜罢了。”

还不等敌人再说什么，永夜剧作家将手指在面前凝结的烟花上轻轻一敲，瞬间所有的烟花都开始发光，紧接着就是发热。

“砰！轰！”

周边本以为是幻术的烟花尽数爆裂，五颜六色的烟尘、四处发射的彩带、灼热的火焰、浓郁的火药味道，还有一声连着一声的爆炸，将众人的头顶整个笼罩起来。

这次不只是永夜剧作家，连释天苍的身影都看不到了。

其实就算没有这一通爆炸，底下的人也看不明白两人的较量，永夜剧作家在天上又是烟花又是鱼加提线木偶，期间还会有一些意义不明的踩光，实在是太花了，实际情况根本看不清楚。

现在除了天迹，其他人都在想永夜剧作家到底是从哪来的人，能搞这种阵仗的是先天没错，可他们真的没见过打起架来这么花哨的先天。

与其说是战斗，更像是永夜剧作家在单方面耍释天苍，因为仔细看的话，永夜剧作家的身影总是来回闪现，这人可能也是幻术造的，实际可能根本不在场。

“还挺酷啊。”

与别人的苦思冥想不同，天迹是真的把天上这一通当成表演来看的，其他的暂且不说，在视觉观赏性上绝对好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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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他也弄不明白永夜剧作家要干什么，特别是这家伙还这么高调的出场，把所有仇恨值全拉自己身上的行为，看得天迹心里七上八下的，生怕对方又要跟反派抢活儿干。

“眩者的表演如何？”

“挺不错的，就是这个烟尘的颜色……怎么这么眼熟啊？”

天迹仔细看了看天上五颜六色烟尘，这个配色怎么感觉这么熟悉呢。

“因为眩者为追求色彩的夺目，在烟花之中混入了某样特殊的原料。”

他当然会觉得眼熟了，因为这些颜色的原料，就是永夜剧作家之前从楚留香手里拿走的那只微型信号弹，这些颜色都是天迹自己配出来的，只是被别人换了个形式打出来而已。

“特殊原料啊，不错，很有天赋……等会儿，声音哪来儿的？”

有来有回的聊了半天，天迹终于意识到是永夜剧作家在跟自己说话，他们两个实在太熟了，天迹完全没意识到刚才的对话有什么不对。

现在他发现不对，左右转头来回看，却根本没见到永夜剧作家的身影，跟自己距离最近的靖沧浪都还有几步之遥呢。

永夜剧作家没掩饰自己的声音，他一出声，周围的人就都发现了，但他们和天迹一样，都没看到永夜剧作家的身影。

唯一能准确判断的是，永夜剧作家的声音的确是从天迹身边发出来的，这人绝对在天迹附近，但大家又确实找不到人。

莫非这幻术针对的不只是释天苍，他们也早就被对方的幻术蒙蔽了吗？

靖沧浪本来是低头思考一下，但在低头后，他就发现自己不用思考了。

“天迹。”

“怎么了？”

“你低头。”

“低头？低……哇！！！(?д?)”

看清脚边的东西后，天迹猛的一个后跳蹦出三丈远，差点砸到旁边的靖沧浪。

在他的脚边，有一条红色的鱼站在那里，和之前天上的鱼一样，尾鳍为脚、侧鳍做手，不需要水，完全以类人的行走姿态，扭曲的站在那里，看起来极为诡异。

这条鱼并不大，看起来也就成人的小臂那么长，站在地上够不到众人腿的一半，大家穿又得都比较华丽精致，特别是天迹肩上的飞肩装饰，大家都把注意力放在上半身，把这条鱼给忽略了。

天迹得到提醒低头的时候，这条红鱼正在一步步靠近自己，一条直立起来，拿尾鳍一步一步往他身边走的活鱼啊！真的会猝不及防被吓一跳啊！

靖沧浪反应倒是挺平淡，他刚来的时候就见到了长相堪称精神污染的陵鱼，跟那种在鱼身上拼接人脸人手人脚的抽象玩意儿比，这种只是走路形态像人，外表与普通鱼一般无二的品种就显得可爱多了。

本来天迹往旁边蹦的时候，靖沧浪已经给他留出空间了，结果天迹一看他这么淡定，伸手一拽把人拽到自己身前，还往前推了一把。

“上吧儒者，就决定是你了！”

“……？”

靖沧浪的疑问都快实体化了，什么叫就决定是他了？在这短短一个后跳的时间里，天迹又做了什么决定？

“你们都是鱼，比较好沟通。”

一灯禅成天喊靖沧浪大只鱼，既然都是鱼就肯定有共同语言，天迹就希望靖沧浪能问问这条鱼为什么不在天上飞，跑到他脚边上来吓人。

“……吾是倾波族，不是鲛人。”

这句话他都快说腻了，倾波族跟真鱼是有区别的，如果可以的话，靖沧浪还是希望能当个人。

“既然是烟花表演，色彩自然也该夺目，不是吗？”

永夜剧作家的声音从地上的鱼嘴里发出，紧接着就是流光闪烁，带着夸张面具的永夜剧作家出现在红鱼原先站立的地方。

天迹表情古怪的看着以另类方式登场的地冥，所以从刚才开始，这家伙一直用一条怪模怪样的鱼的形象和自己说话吗？就站在他脚边，这家伙是故意的吧？！

“为艺术献身很好，但也用不着做到这份上。”

竟然如此坦然的用那么诡异的造型来搭话，这位魔术师真是太敬业了，就是下次别这么敬业了，对观众不好。

“感谢阁下出手相助，只是不知……”

虽然现在看，永夜剧作家好像和他们站在一边，但此人到底是来历不明，手段也有些超出常理了，还是小心为妙。

只是地上的人还没说几句，天上的释天苍已经把阻碍视线的烟尘打散，他很快就找到自己的目标，脚下凝聚力量，带着千斤重力，以泰山压顶之势像地面砸下去。

这么可怕的落地，大家当然察觉到了，自力量融合、身份挑明之后，释天苍就没有隐藏过自己神那滔天的魔气，在旁人的眼里，他一直是个没法忽视的存在。

所以当释天苍带着滔天气势下落的时候，地面上的人都纷纷原来中心的位置，并运起内力在身前形成护体气罩，防备着敌人又来几个出其不意的招数。

在退后的时候，侠菩提和赮毕钵罗从永夜剧作家的身旁飞过，在不经意的一瞥中，侠菩提脑海里闪过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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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邪不明确，自身武学奇特，有强大的幻术，对舞台和艺术的追求，还有……冥冥之神的称谓。

这些特点看起来都很复杂，单拎哪一个处理都会让人头疼半天，但当侠菩提将这些特点组合到一起时，一个人名在他脑海中浮现。

因为自身出道修行的时间早，到了现在这个年代，与侠菩提熟识的人已经不多了，天迹正好就是一个。

而在天迹的身边，侠菩提知道有一个人能与这些略显古怪的特征吻合，如果将这个假设拿出来逆推，眼前这位永夜剧作家真是没有丝毫遮掩。

……

在战场之外，兔爵士推了推抵在自己面前的剑尖，让剑通慧的剑离自己远一些。

“就算你们不相信，捕梦网最后还是要收回的。”

在永夜剧作家开始杀栖命鸟的时候，兔爵士就溜……不是，是接了任务离开战场，他也算不得战斗人员，一直杵那也不好。

本来他这副模样就很容易吸引目光，要是被那些人看到自己，之后再想溜就溜不了了，他只是个泡咖啡的兔子，实在不想参与战场。

兔爵士接到的任务，就是来找即将完成梦境的名剑绝世，将捕梦网收回来。这东西的功能特殊，蕴含奇异的梦境力量，就算现在兔爵士不来拿，之后奇梦人也会亲自来将捕梦网带走。

这本来也不是什么苦差事，名剑绝世既没有选择回城，也没有直接在敌人面前使用，他卡在两者之间，找了个极为安全的地方去入梦。

或许是因为兔爵士的模样，又或者此时情况的确比较特殊，就算这里没有敌人，剑通慧会一直保持着戒备。然后，他就戒备出一位兔爵士。

兽头人身的形象在哪里都会显的另类，即便对方说自己只是来回收一下之前出借给名剑绝世的东西，剑通慧也很难轻易放他接近，而且直到现在，名剑绝世还没有醒，只有他手里的东西在发光。

“所以……这东西叫捕梦网？”

从兔爵士口中知道名剑绝世手中是何物后，沐灵山又拿出之前从皇剑孤臣身上找到的纸牌。

“这个，也是你们的手笔？”

对方一开始就说自己是听命办事，就是说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有一个人在皇剑孤臣身上施加了些特殊手段，还并给名剑绝世这个叫做捕梦网的东西。

“只是他的手笔。”

“……剑通慧，让他过来吧。”

“没问题？”

“最起码，吾没有感受到恶意。”

从对方做的事来看，应该是站在正道这一边，兔爵士虽然模样上有些另类，但确实没有散发恶意，更像是来公事公办的。

“此物既叫捕梦网，就是说它与梦境有关？”

“倒也差不多，捕梦网是它的造型，真正的跟梦境有关的是制造它的人。”

兔爵士将手放在捕梦网上，光芒越来越亮，名剑绝世身上也染上一层光晕，连同他入梦前放在腿上的断剑都在发光。

剑通慧的目光落到断剑上，虽然剑已折断，此时他依然能感受到断剑上散发的剑意，在他们刚见到名剑绝世时，剑通慧还没有这种感受。

“看来，他的实验成功了。”

兔爵士拿走捕梦网，在从名剑绝世身边站起的那一刻，身边的人，睁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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