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闻指尖微抬，握着她的力道更稳，牵着她从靠前到与她并排，祂半垂了眸光，认真又专注的望着女孩，“相信我眼前的公主殿下，就是真正的公主殿下。”

“外面那些传言，都是流言。”

不是真的。

之前还在摇摆着的思绪，世间真会有这样的妖魔煞星吗？她身上的力量也好，不寻常的体质也好，一切都昭示了，那些流言并非是凭空冒出来的。

可谢闻还是想相信她。

颜绯惊讶眨眼，步伐直接停了下来，“可是……是因为国师大人已经看出来了吗？”

“我听说，国师大人其实不是凡人，而是从天上上来的。”

“否则我父皇不可能会用那样的态度对待国师大人。”

她说着，又忍不住偏了偏头，下巴微微抬高，像是为了证实自己话里的可信性，身为公主殿下的威严。

“就算是所有人不相信我也没关系，身为雪国的公主殿下，既然享受了这份好，那么就应该承担起这个身份的责任。本公主永远都不会伤害任何雪国的子民！”

她不伤害，祂相信她所说出来的这番话。

可她有没有想过那些人呢？

他们会用什么样的态度来对待她？

在去往桃花林的途中，这短短的一段路，明明还只是练舞罢了，颜绯重新对这件事提起了兴趣，她的眼神明显不一样了。

可谢闻却明显察觉到，这回是祂在犹豫了。

“哪怕是有可能，有一天他们会将手中的刀剑挥向你呢！”祂握住她手的动作更紧。

颜绯吃痛，不由挣扎了下，“那又如何？他们错了吗？本公主知道那也不是他们的错，心中恐惧，太过不安，这都是因为……”

因为！

因为什么？

她说到这，挣扎的动作又停下，缓缓低下了头颅，“总之，谁都是没有错的。”

一直隐藏在她体内的力量，从她生来便时时刻刻意识到的。

颜绯相信自己。

她就是雪国的公主殿下，生来顶着这个身份，便要护佑她的子民！

哪怕是什么也不做，也绝不会伤害她的子民。

她闭了闭眼，“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这一场宫宴能开在所有人的跟前，不只是父皇和大臣们，还有雪国的子民，我希望，能让所有人都看见这一支舞。”

“可以吗？”

谢闻脑子里还在想着皇帝对他说过的计划。

最开始时，这个计划还是由祂所提出来的。

没有人。

没有人会是真心想要期待这场表演，就像是公主殿下这个人的存在一样。

“好。”但祂还是鬼使神差的点了头，应下颜绯的要求。

桃花林这边，整个桃花林都已经被毁得差不多了，树林被砍的七七八八，颜绯跟着谢闻过去时，所瞧见便是倒了一地的断木残花，“这片桃花林！”

她惊呼了片刻，才像是回神般，又喃喃着强行转了话头，“原来是我下令要毁掉了这里的。”

所以，就算是她想要在这里继续起舞，也是不可能的。

谢闻握着她的手依旧没有松开，她也仿佛像是习惯了般，根本没有想起来挣脱，连里面正忙碌着的宫人瞧见了两人出现的姿态时，都被狠狠跳了一大跳！

国师！

国师怎么会和她！

“国师大人！”

谢闻命令起宫人们，“都先下去吧。”

颜绯还在出神，看着宫人们陆陆续续离开，她察觉到自己被牵着的手，又被祂给克制的往下牵扯。

？

颜绯扭过脑袋，一双软眸都睁得大大看祂，“大人……”

这一声称呼出，她一颗心都莫名跟着一颤，就好像是，熟悉到又要刻入了灵魂深处。

颜绯一张小脸跟着猛地白了白，眼前飞快闪过了一幕画面，那是一座萦绕在层层黑雾中的大殿，而男人一袭雪袍高坐在神座之下，眸光冷清……

祂脸上的面具也消失，颜绯跪在下方，她抬眼时清晰瞧见……

那一瞬间，她猛地甩开了被谢闻握住的手心。

眉心那一缕金色印记跟着闪了闪，额前碎发刘海被风吹乱，清晰露了出来……映入谢闻眸底。

“这是！”祂的眸色跟着变幻。

她却先祂一步开了口，“你，到底是谁？大人？大人！我是不是认识你？”

除了这个国师的身份之外。

或者说，还有什么？

颜绯不清楚，她捂住脑袋闭上眼，还想去捕捉刚才飞快闪过的那一片段画面，她很确定，那绝对是真实发生过的。

谢闻本来还想问，祂的气息为什么会出现在她身上？

之前一直未曾察觉，但是刚才在颜绯气息不稳时，她眉心那一缕金色印记猛地闪了闪，有熟悉的神力涌出，祂才好像是终于察觉到，自己的力量似乎缺失了一块……代表着感知与？

“那是什么？”

祂竟然不太清楚？

“我不知道。”

祂是神，竟然连祂也不知道。

本能的，祂再次抬手掐诀想要算出来因果，这之前是否还发生过什么？

只是很快，那一种熟悉的朦胧感再次封存了谢闻的感知。且这一次，祂更确定，有什么东西一直在拦着祂，不让祂看清。

颜绯睁大了一双软眸，留意着祂的每一个动作，“那你到底是谁？大人在来雪国之前是谁？这一个问题，我能知道吗？”

此时的谢辰还不知道，他精心策划好的一切，赌上了他的性命与灵魂。这边的颜绯与谢闻已经快要直接捅破了那一层窗户纸！

他直接去找了皇帝。

单刀直入的，“我知道在宫宴的那一天，你们的计划是什么。但是我不同意！”

被他戳穿的皇帝就是再次勃然大怒，愤而起身指着他，“你在说什么！”

谢辰冷着脸，“我说，我不同意。绯绯她根本什么都不会做，她是你的女儿，血脉相连的亲生女儿，为什么你就不能相信她？”

“一定要觉得她会伤害所有人？”

“她是灾星！”皇帝额角青筋都跟着跳了跳，看着眼前的太子，“朕除了是她的父皇，还是这整个雪国的君主！”

掌握着无数人的生死与命运。

“可她爱你们！心底也一直渴望着，能得到你们的认同与接受！”谢辰同样加大音量。

虽然知道这样做很不理智，但是有过那么一瞬间，看着眼前跟他争执到脸红脖子粗的皇帝，提及颜绯时眼底偶尔闪过的那一缕恐惧害怕，他很想直接杀了眼前的这个皇帝！

甚至是，直接毁掉了这一整个国家。

“如果，如果这一次你们还想伤害她！将手里的刀剑都挥向她！我保证，我会拉着你们所有人，哪怕是这整个世界！为她陪葬！”

曾经护不住的人，他眼睁睁看着弟弟死在了他怀里。

而这一次，谢辰发誓。

剑指天下！毁天灭地！哪怕这仅仅只是一场梦也罢，他要护，要杀，一定要做那一把刀！

染上杀孽，收尽了这些人心里的恐惧与恨，叫他们再也不得伤害她。哪怕，就仅仅只是一个避让的眼神也好。

这一边，颜绯踏入了桃花林中。

她望着眼前面无全非的场景出神，又想到了身边的人。

“……你是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