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刚才，她情绪激动下的询问，男人的回答。

祂告诉她，在来到雪国之前，祂是神。

“这世间唯一的神。”

颜绯又笑了起来，转过身。

在落了满地的桃花瓣，她挺直了背脊眸光发亮望着祂，“如果大人真的是神，那就一定知道我的身份？那些流言，到底是真还是假？”

她确实，从一开始就不是纯粹普通的人。

谢闻当然知道。

但是那又如何？

祂朝她伸手，雪白的袖袍挥动间，周围落了满地断枝残花的桃花林，彷如时光回溯，所有的桃花瓣都缓缓飞了起来……

还有那些断掉的桃花枝，地面被挖出留下来的深坑。

“这是……”颜绯忍不住的转开脑袋，视线跟着忘过去。

整片桃花林在她的亲眼目睹下，又复原成了她最初印象里完好的模样。

有风拂过，阵阵淡桃花香，花枝轻颤着，有露水滴答往下，一仰头，头顶的天也是正蓝，阳光很温柔……

这样的力量，除了神明之外，她确实想不到还有谁能做到。

“本来刚才在来的路上，我就在想着，要将这件事告诉你。”谢闻语声缓缓，一挥手，原地又多出了一张小桌，两个蒲团。

小桌上还放了一壶刚泡好的桃花茶，一碟子桃花糕，“尝尝。”

颜绯又低头，提着裙子坐下。

她伸手接过对面递过来的茶杯，晶莹剔透的白玉茶杯，飘着莹莹热气的花茶正在杯中微晃，桃花瓣在其中浮浮沉沉，她闭眼，细细品了一口。

能尝到满口的桃香，“这些都是大人变出来的吗？”

谢闻递给了她一杯，自己却没碰，这时点头，又接着刚才的话，“从见到阿绯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你是不一样的。”

颜绯喝茶的动作跟着一僵，唇瓣抿了抿，“所以从一开始你就知道了。”

谢闻却摇头，“不。”

祂真正想说的是，“我会站在这里，在雪国这个地方停留下来，正是因为我觉得，你太像一个人类。”

或许这形容还是不够准确。

“你身上的力量，只要你愿意，哪怕是挥手间便毁掉了这里的所有一切，拉着所有人都一起为你陪葬，都可以。”祂说到这，望着她的目光更添几分好奇，像是不解，“哪怕是从他们对待你的态度。一般拥有这样如同诅咒般强大却又预示着毁灭命格的煞星，一旦降生，结局也基本都是注定了的。不会出现第二种可能性。但是阿绯不一样。”

她确实是从来都没想过要利用她身体里的那些力量。

在她看来，她不需要。

颜绯眨眼，这里“哦？”了一声，一手撑着下巴靠近男人，“是什么不一样呢？”

一边问，她指尖无意识轻点着下巴，气息已经离得男人极近。

然而两人都像是没有意识到般。

谢闻眸光定定望着她，幽深的眸子里仿佛藏着暗流，笃定的，嗓子已然哑了，“即便是神，也从未见过像你这样的眼神。”

祂就像是在瞬间陷入进了祂自己的情绪里。

手伸出，坚定又缓慢的朝着她的眼睛，指尖轻得若风，又像是羽毛尖尖拂过，颜绯脸颊不自然的泛红，控制不住频繁眨眼看祂。

“……就是这样的眼神。”谢闻的声音越发嘶哑。

触碰到她眼皮的指尖忍不住用力，“哪怕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都不可能有你这样一双干净的眼睛。”

这世间又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煞星呢？

她会是吗？

不。

祂倒是觉得，她更应该像是……祂。是祂这个主神本应该拥有的模样。

是否命运就是因此，所以才会对祂失望？

“我觉得阿绯更像是神。非人，非魔。”谢闻收回了手，浅浅的声音开始飘远。

祂重新的坐正了，还顺手又给颜绯添了杯茶。

握着茶杯的女孩就是怔怔看祂，刚才那一副模样的国师，她本以为祂是失态了，却原来，祂很清楚的知道。

“所以，你出现在这的因由，是我吗？”她控制不住的眨眼，用那样纯粹的，又期待的视线更专注的看祂。

谢闻突然就很想靠近她。碰一碰她，更甚至是！

那样的念头当从祂脑子里冒出来的时候，祂当场惊得呆住，心头仿似被人泼了一瓢滚烫的水，又烫又疼，灼得祂坐立不安，就仿佛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祂必须要稳稳的抓住！哪怕只是用尽所有的力量与手段！

不能再失去了。

女孩在祂视线里还微微仰着脑袋，双手捧着茶杯，望着祂，粉色的唇瓣微微张开，慢吞吞又乖巧的再次抿了一口。

水色跟着晕染在她唇上，染得那层粉更加晶莹，比她杯中的桃花更艳，诱人深品……

“我想带着你走。”谢闻喉结滚动着，一开口时，嗓音已然哑得不太成调子。

祂却还是不想动。

“阿绯。”甚至又情不自禁温柔的唤了她一声，眸光里流泻出情意，“你应该，为神，是高高站在众生之上，圣洁美好，被他们所仰望着，敬重着。”

“这才是你应该拥有的命格。”

祂很肯定。

在这些话都出口的瞬间，谢闻的心无比确定。

颜绯捧着茶杯低头喝茶的动作却是一抖，像是慌乱下不小心给打翻了，冒着热气香气的茶水与花瓣洒了满桌，她猛地站起了身，冲着祂摇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