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10

“程华，宁霈说你可以证明他考试没作弊，是不是这样？”

程华冷不丁被叫到了办公室，面对班主任的质问一脸懵逼，“啊？什么？我吗？”

班主任眉头皱成了川字，阴沉着面孔，在宁霈和程华两个人之间来回进行死亡凝视，“你们两个到底怎么回事？”

程华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杵在那里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

“老师，您大概不知道，考试的时候，程华同学的头可是一直转向我这边的。”宁霈侧过脸，目光友好地注视着程华，语速不疾不徐地说道，“如果我真作弊，肯定会被程华同学发现，而他那么正直的一个人，绝对不会包庇我，一定会第一时间向监考老师举报，程华同学，你说是吧？”

“啊？啊这、这……”程华眼神迷茫，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班主任瞪着程华，“程华，我说你考试的时候不看自己试卷，看人家宁霈干嘛？你搞什么鬼？”

程华脸色涨红，如同便秘，结巴道：“我、我、我不是，我没看他……”

宁霈善解人意替程华解释：“老师，您别错怪他，程华同学是落枕扭到了脖子，那天全班同学都听见他这么说的，不信您随便喊个同学过来问一下就知道。”

班主任把视线移到宁霈脸上，他从高一就开始教宁霈，也算了解宁霈的性格。

宁霈是他班上最安静的学生，虽然成绩不好，但也从来不给他捣乱惹麻烦，总是一个人默默的，在班上就像一个透明人。

他也曾经替宁霈觉得惋惜，明明长得挺俊朗的一个男孩，怎么养成了这种孤僻寡言的性格。

而现在，他总觉得眼前这个宁霈，似乎和他过去两年里认识的那个男孩不太一样，模样还是那个模样，但是气质却大相径庭。

高三刚开学的时候，他作为班主任一听说宁霈要辍学，还特意给宁霈的妈妈打过电话。

可宁霈的妈妈却说是孩子自己觉得自己成绩太差，不想再浪费时间，所以决定退学。

可是开学一个月后，宁霈却又回来了，虽然看上去也是和以前一样在班上不声不响，可整个人的气质却完全不一样了，不似以前那样怯懦胆小，变得自信开朗。

班主任不禁感到好奇，如果宁霈真的没有作弊，是靠自己的实力考出来的成绩，那在宁霈没来学校的这三个月时间里，到底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才会让一个人不仅性格大变，连智商都开窍了？

他教书教了也有二三十年，也不是没见过天才的学生，但二三十年时间里，也就那么凤毛麟角的一两个，更没有哪个是像宁霈这样，成绩好像坐了火箭，直接从全校倒数飞升到了年级前十。

“老师，如果您还不相信我没有作弊，没关系，我可以写这份试卷。”

班主任回过神，和宁霈对上目光，男孩的说话声音不大，却字字铿锵有力。

“但如果最后证明我确实没有作弊，我想我也应该得到相应的道歉，毕竟作弊事关人品问题，我不能接受任何人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对我的人品进行无端指责。”

一旁的程华听到宁霈说了些什么后都惊呆了，卧槽好叼啊，谁给他的勇气啊，敢在老班面前这么膨胀？

班主任也很诧异宁霈居然敢这么和自己说话，不过毕竟也是老教师了，什么刺头学生没见过，很快便恢复了脸色，拍拍宁霈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老师其实没有怀疑你作弊，把你喊过来就是想让你做几道题而已。不过你要知道一点，一个人就算骗得了所有人，也骗不了自己，你用什么态度对待学习，高考就会用什么成绩回报你，明白吗？”

宁霈直视着班主任的眼睛，满脸诚恳地点点头，“谢谢老师的教诲，我一定会把您的话牢牢记在心里，时刻提醒自己。”

班主任甩甩手，“行了，你们两个都回教室上课吧。”

宁霈和程华一起离开了班主任的办公室，回教室的路上，程华时不时就扭头暗中观察一番宁霈，好像想说什么又不敢，一副欲言又止的滑稽样。

宁霈睨他一眼，“有什么话就说。”

程华挠挠头，“宁霈，你的分数真是你自己考的啊？”

“这话别人问我也就算了，你来问我不觉得好笑吗？”宁霈抱起手臂，讥讽地动了下嘴角，轻哂道，“你都对我全程一对一监考了，我还怎么在你眼皮子底下作弊？”

程华：“……”

宁霈忽然停下来，反手碰了碰程华的手臂，“怎么样，想好怎么跟你大哥交差了吗？”

程华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宁霈似笑非笑：“不是沈豪杰让你在考试的时候盯着我防止我作弊的？”

程华惊讶睁大眼，“这你也知道？”

宁霈神神秘秘地一笑：“当然知道，一般出现卧龙的地方，方圆五里之内必然会有凤雏的存在。”

“啥玩意卧龙凤雏？”程华没听懂，眼神更加茫然，感觉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眼睛一瞪，眉毛立起来，“你是不是在骂我？”

“没有，卧龙凤雏，夸你呢，说你聪明。”宁霈摆摆手，信步闲庭似的往教室走，“回去了。”

程华望着宁霈的背影，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宁霈没有作弊，却考出了惊人的成绩，那沈豪杰的计划不就泡汤了吗？

不行，他得马上去和老大报告！

——

程华去找沈豪杰的时候，沈豪杰和他几个小弟刚从小卖部买完零食正准备回教室。

“你说什么？”

沈豪杰听程华把话说完，才喝下去的汽水一口喷了出来，呛得他咳嗽流连，但他顾不上平复呼吸，随便拿手抹了把脸，指着程华不敢置信地问：“你再说一遍，他考了多少？！”

程华像被霜打了的茄子，蔫头巴脑地说：“数学142，其他还不知道。”

沈豪杰：“你没看错？”

程华摇摇头，遗憾地说：“是真的。”

沈豪杰的小弟顿时七嘴八舌地争论起来。

“这怎么可能！”

“就扣了八分？他是超人吗？”

“那小子从高一开始就是全校有名的差生啊，突然考这么高分数，难道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

“都给我闭嘴！”沈豪杰大声吼了一句，咬牙看着程华，“我不是让你考试的时候盯着他吗？怎么还能让他作弊成功了？”

“我盯着了啊，我真的没看到他作弊！”程华急得举起手，就差对天发誓了，“除非我瞎了，或者是他用了什么我发现不了的高科技作弊手段！”

沈豪杰深吸一口气，不知不觉地用力把手里的易拉罐捏得变了形，自言自语骂了句脏话。

本来还打算等成绩出来，他就可以拿着宁霈的成绩单去和沈君斐揭发宁霈的真实底细，看宁霈以后还怎么在他面前狐假虎威。

可没想到结果居然和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会不会是让他瞎猫撞上了死耗子，刚好这次考试出的题都是他会做的？”

“说的什么屁话，你给我撞一个试试？”

“那难道成绩真的是他自己考出来的？他是不是暑假偷偷在哪儿补课了啊？哪个老师这么神奇，赶紧跟他打听打听，我也让我妈给我报一个。”

沈豪杰听着一帮小弟在他耳边叽叽喳喳，心里更加烦躁，忍无可忍把手里的易拉罐摔在地上，指着刚才那个说要去报名补课的男生鼻子吼道：“你既然这么热爱学习，那现在就给我去抄十遍《出师表》！滚！”

男生吓得拔腿就跑，其余小弟也都安静如鸡站在一旁，不敢发出声音惹沈豪杰心烦。

程华小心地瞟着沈豪杰的脸色，壮着胆子问：“杰哥，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我他.妈怎么知道！”沈豪杰掰了掰手指，磨磨后槽牙，忿忿地说，“但绝对不能让宁霈好过就是了。”

这时，一个平时跟在沈豪杰后面负责出谋划策，名叫焦斌的小弟凑到沈豪杰耳边压低声音说：“杰哥，我有一个想法。”

沈豪杰瞟他一眼，“说。”

“如果你不能亲自出面修理宁霈，或许我们可以借别人的手。”焦斌阴险地笑了下，说，“明礼中学的陆修诚不是要找徐临西麻烦，宁霈又喜欢替他那个同桌出头，那我们只需要找个时机让陆修诚的人和他们两个撞上，到时候陆修诚肯定就顺手连宁霈一起修理了，这事怎么也怪不到我们头上，杰哥你觉得这个想法怎么样？”

沈豪杰听完双眼倏地发亮，抬起手用力拍拍焦斌的后背，指着他笑道：“可以啊你小子，一肚子坏水。”

焦斌笑嘻嘻地说：“谁敢惹我们杰哥，我一定不会让他好过。”

沈豪杰赞许地看着焦斌点点头，信心满满地摩拳擦掌，“很好，那一切就按你的计划行事！”

——

宁霈自然还不知道沈豪杰这个大聪明，又想好了新点子要找他麻烦。

上晚自习之前，所有科目的成绩排名都统计了出来，成绩单也发到了每个学生手里。

宁霈的成绩是全班第二，年级第六。

所有人都以为蓉城二中诞生出了一个新的天才，只有宁霈自己知道他只是正常发挥。

成绩公布的第一时间，宁霈首先想到的是要先和资助人报喜。

于是在课间的时候，他把手机藏在桌子

【P.E.I】：沈老师，这是我这次摸底考试的成绩单，请过目［图片］

沈君斐看到微信时，正在外面和两个同事聚餐小酌，聊天的间隙抽空看了眼手机。

【沈君斐】：不错，继续保持，争取进步。

宁霈收到回复正想回一个“好的”，没想到沈君斐紧接着又发了个红包过来。

【P.E.I】：……

【P.E.I】：我不是来跟你要钱的[猫猫震惊.jpg]

【沈君斐】：我的规矩，考得好有奖励，收吧。

宁霈：……

这语气，霸、霸道教授？

宁霈抬头看了眼教室门口，下一堂课的老师还没来，安心地低下头继续摸鱼聊天。

【P.E.I】：那是不是也有考得越好奖励越高的规矩？

【沈君斐】：可以有。

【P.E.I】：那比如考到全校第一会有什么奖励？[暗中观察.jpg]

【沈君斐】：看你想要什么。

【P.E.I】：您可以带我去逛一逛华大的校园吗？华大一直是我的目标，我想去亲眼看一看，激励自己更加努力[猫猫探头.jpg]

宁霈对自己这套拍马屁的说辞相当有自信，华大既是沈君斐的母校又是他工作的地方，沈君斐听了他这番话不会心花怒放才怪。

【沈君斐】：可以。

【P.E.I】：好耶，那我现在就去学习！沈老师，让我们顶峰相见！

沈君斐看完信息忍不住莞尔，顶峰相见？上次听到这么中二的词还是在上次。

对面的同事看到沈君斐对着手机屏幕笑了下，打趣道：“小沈教授，在和谁聊天呢，笑得这么开心？”

另一个同事猜测：“不会是和对象吧？”

沈君斐把手机反扣在桌上，淡笑道：“不是，是一个我资助的学生。”

“小沈教授不仅才华出众，还这么有爱心，怪不得我们学校的学生都那么喜欢你，每次一到你的课教室都爆满，别的教授上课点名，一个人帮三个人喊到，你信不信你点次名，还能出多几十个人来？”

沈君斐端起酒杯浅抿一口，“你们就别埋汰我了。”

“哈哈哈，对了，被你资助的学生上几年级？”

“高三。”

“那你可悠着点，千万别轻易和学生见面，这资助人和被资助人之间关系有点微妙，被资助人本来就对资助人存有感激心理，很容易演变为特殊感情，如果见了面，又发现我们小沈教授如此的英俊潇洒，万一人家要以身相许你怎么办？”

“你别危言耸听，我们小沈教授会是那种没定力的人吗？”

沈君斐默默听着两个同事的调侃，脑中不知怎地，莫名浮现起宁霈的微信头像。

宁霈应该很喜欢猫，刚才和他发微信的时候就发了很多猫猫表情包，微信头像也是一只猫，胖乎乎的脸，毛茸茸的头，看起来就很好rua的样子。

“小沈教授，你说呢？”

沈君斐突然听到同事在询问他，脑中的浮想顿时像烟花一样散开无影，可他刚晃了一下神，都不知道他们说到了哪儿，下意识地否认：“不会，他还太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