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南疆之地

明琬抹去脸上残泪,扶着门框,看到驿馆外面的守卫皆被撤去,是了,有了那老头儿亲自布的阵法,也用不着这些守卫了。

她于五行阵法上也不算是个门外汉,根据记忆里晏尘所教,往不同方位各挪了几步。

接着往前走了一步,地面上便出现了一副八卦阵法图,而她就站在中心。

明琬一喜,欲走出阵法,忽而一阵晕眩,眼前光景轮番变换,她身子一倾,睁开眼,自己却还在驿馆中,方才的一切倒像是幻影。

她记得老头儿说过,此阵为他独创,结合八卦易理和阴阳五行生克所设,不懂行的走进去如入云雾之中,只是眼前这阵法定是被那老头儿动了手脚,否则不可能如此诡异。

老头儿为了替景初困住她,真不嫌麻烦。

老头儿和景初到底在算计什么,若想困住她,多的是办法,何必设这么一个奇怪的阵法。

明琬沉下心坐在棋桌前,思索了片刻,这阵法……既无人守阵,又无杀阵,只要她不走错一步,便能顺利过关。

除此之外,这玄机又在何处?

她的目光落在棋盘上,想起方才她与景初打斗时掀翻了棋盘,老头儿竟将原先的棋局复刻了出来,连一子都未摆错位置。

且不说这棋盘是否有问题,老头儿的举动便不对劲。这么多年,她与老头儿对弈不下数十局,不论输赢,哪一次不是由她来收拾残局。

若她没想错的话,这阵眼……

明琬捏了颗白子,落在棋盘中央,随后又移动了几颗棋子,一柱香工夫,这盘棋局已成死局。

置之死地而后生,明琬唇角微扬:“死老头儿,太狡猾了。”

说罢,明琬挥袖将棋盘掀翻,黑白棋子四散飞溅,哗啦落地。

外头的八卦图已然在她眼中消失。

阵法消失,明琬平静地起身,心里都如烈火焚烧,一刻也不敢耽搁往外走去。

南疆之地……

景初将她扣在这儿,定然有万分把握对付怀瑾,她知道这一战不可避免,至少自己先逃出离国再说。

江风冷洌,深秋的的萧瑟笼罩整个江面,环抱绵延的苍莽丛山之间,阵阵浊浪翻腾,发出呜咽的呼啸,直冲云霄。

暮云蔼蔼,寒雾深笼,江面颠簸不停,无数全副武装的战船带着兵器的冷意逆水而上,在寒冷的江面上划出道道银白的弧线。

船舷上,一个穿着墨色长袍,面容冷峻的男子迎风而立,森冷江风吹得他衣袂翻飞,男子目光悠远深邃,看向远处江面,仿佛要穿过层层云雾,直抵彼岸。

玄参上前禀告:“殿下,前面便与离国交汇之地。”

“嗯。”祁暄淡淡颔首,“所有战船减速前进,时刻戒备……”

话落,他望着远处的江面,语气冷洌,“来了。”

前方转弯的水道处,隐隐约约出现了几艘战船,硕大的“离”字飘扬黑旗,威风凛凛,是离国特有的标志。

紫衣男子翩然而立,朝着不远处的战船漫然挥手,随他声落,无数利箭嗖嗖破风射来。

祁暄抬手示意,船头上的守卫齐齐出动,无数巨大的黑盾耸立,将回面八方的箭羽挡之盾外,七零八落斜射入江中。

“摆阵。”祁暄复又下令,只见训练有素的飞云骑迅速摆成一个弧形,成防御阵形,与此同时,坚盾后面,另一批银甲士兵搭箭拉弓,无数火箭铺天盖地射向远处的战船。

离国的战船被无数火星包围,刹那间染红了江面。

战船上的兵士迅速灭火,挡不住对面源源不断的火箭,火势越来越猛烈。不少士兵被火箭射中,霎时烈火缠身,惨叫着落入江中。

江海翻涌,无边的血腥味夹带着火油味蔓延在空中。

景初立足不动,持箫扫开了迎面而来的箭羽,“宸王犯我南疆,意欲何为?”

“离太子心知肚明,何必在这儿同本王打哑迷。”祁暄在一片火芒中扬声,“现在放人,殷离两国或许有谈条件的余地。”

“你以为,你能拿什么同本殿谈条件?”景初笑得从容,挥手一道气劲将擦臂而来的火箭打落,用内力传音道:“阿琬在我离国为客,自是乐不思蜀,宸王请回罢!”

阿琬?

祁暄眯了眯眼,顺手拿过一旁的弯弓,行云流水搭箭拉弓,“嗖”的一声离弦而出,直插对面船上的紫色身影。

景初眼里闪过一丝戾气,一手推开挡在前面的士兵,徒手将夹了内力的箭羽捉住,折断,随即拢入紫色袖抱,轻嘲:“久闻宸王光明磊落,这偷摸暗袭的本事却令本殿大开眼界。”

“谬赞。”

祁暄将弯弓递给玄参,负手睥睨着对方,“比起景太子夺人妻妾的行径,本王确实光明磊落。”

“阿琬是黎国公主,本殿递了国书给黎皇,邀五公主来我离国小住。”景初语气一转,“此乃本殿与黎国邦交,与殷国有何干系。”

对阵间,两方人马锐气未减,打得不可开交,离国战船却是损伤惨重。

“主上,可要下令撤退?”死士统领站在景初身旁,神色恭敬。

景初面色沉静地掠过射伤落水的士兵,朝身旁的人吩咐:“按原计划行事。”

他一扬手,战船原地打转,朝着原方向驶去。

“追。”祁暄望着混浊的江面,扬手吩咐。

景初起先想的便是消耗他们的实力,再诱敌深入,然后将他们一举歼灭。

明知前方有埋伏,可这是通向离国都城的必经之路,哪怕险象环生,也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战船向前驶去,穿破茫茫江雾驶入险峻的河谷,这里水流湍急,地势陡峭,周遭杀气如万马奔腾扑面而来。

果不其然,四周黑衣死士一涌而出,淬了毒的暗器嗖嗖袭向战船。

士兵忙以盾挡住利刃,却听背后乱石击浪的噪音,无数巨石自山崖滚落,带着轰隆巨响咂向船队,声势震天,避无可避。

离国死士精通暗器,又仗着地势天险,士兵一面对付迎面而来的短刃,一面以盾挡石,应接不暇。殷国飞云骑一时死伤无数。

黑衣死士自船后方飞袭而来,抬掌挥出三枚带齿手刀,玄参瞳孔一缩,提剑迎击而上,“铿铿”几声金属相击之声。

玄参身形不动,只觉一股大力袭来,虎口一麻,长剑被击飞出去,猝不及防间,身后巨石砸上他的肩背,一阵火辣辣的疼痛袭来,他一个身形不稳,险些落入江中。

祁暄伸手将他失重的身体提了回来,提剑挥落碎石,寒芒自他肘间擦过,溅起几点火花,墨色衣袍浸了血色也不显。

他转身隔挡暗器,将一记夺命的寒刃刺入敌人的胸口,却在攸然间,铺天盖地的箭羽如雨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