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等他毕业,高低换个能配得上他的女人
“卫东啊,你现在是大学生,以后要什么样的城里人没有,娶这么个贱皮子,你爹都得气活过来!”
“娘!是我想娶她的吗?她跳河逼我,我总不能看着她去死。”
“还顶嘴!要不是你因为她那张脸鬼迷心窍跟她勾搭,能被她缠上吗?”
“哎呀,娘,再过半月我就去上学了,有她伺候你我在学校放心。她勤快,啥脏活累活都能干,你在家尽管享福。我知道你看不上她,我也看不上,等我毕业有本钱了,高低得换个能配得上我的……”
声音在应淑梦里喋喋不休,吵得她不得安宁。应淑挣扎睁开双眼,一阵头晕目眩,一些陌生的记忆涌进了脑海。
她死了,又还活着。她还是应淑,却又不再是自己。
她穿成了一本八十年代文里,与她同名同姓的怨种原配。
应淑扫了遍剧情,长长叹了口气。
她怎么会穿成这么一个人?冤种俩字真是不屈了她。
这本年代文大致讲的是男主裴卫东和女主李姝姝的爱情故事。原主剧情不多,就是个给裴卫东赚钱的工具人。
哦,还负责刺激李姝姝,推进他们俩的感情线。
裴卫东在京城舒服潇洒,当着受人尊敬的男大学生。
他住干净的宿舍,吃白面细粮和猪肉粉条炖白菜,买十二分的奶油大雪糕和二十块的红裙子讨好女主李姝姝。
而原配在农村给裴家当牛做马,不光要做苦力挣公分养活他娘,还要猪养鸡养供裴卫东读书。
裴卫东为追教授千金李姝姝花销巨大,原配像老黄牛一样日夜不停地干活,甚至累到了吐血。到头却只换来裴卫东讥讽丢来的离婚证书。
裴卫东早就跟李姝姝滚到了一起。
最后,大着肚子的李姝姝在一个雨夜把她赶出了裴家,应淑走投无路,绝望下跳河自杀了。
女人吐血卖命养男人,最后落得绝望自杀的下场;男人隔天便忘了她,与娇妻爱子幸福地过了一辈子。
对这个结局应淑没有任何看法。只是如果非要在冤种里选一个穿,她宁愿选择挖野菜的王宝钏。
不过,应淑觉得最冤种的人应该是她。
一个上市餐饮企业的女总裁,穿成八十年代的农妇,现在正病恹恹地躺在一堆烂稻草上。
穿成王宝钏还能回去找爸妈起步呢,她现在发着高烧也没人递杯水喝。
应淑心痛得滴血,只好自我安慰,就算原主没钱、身体弱、嫁给了渣男,也总比躺在停尸间血肉模糊一命呜呼强。
嘎吱。
有人推门走了进来。
应淑赶紧闭上眼,装作还在睡觉的样子。
她还没做好面对便宜老公的心理准备。
“应淑,都几点了,快起床!”一个男人粗声粗气地喊。
是裴卫东。
应淑正纠结要不要醒,一盆冰凉的水兜头泼了一身。
她浑身打了个激灵,倒抽一口冷气,猛地睁开了眼。
裴卫东居高临下地站在床边,把脸盆扔到了一旁。
作为男主,裴卫东长着一张不错的脸,浓眉大眼,温文俊秀,约莫是读书多的缘故,他的行为举止并不粗鄙,散发着一股农村人鲜有的书卷气,外表和柔弱袅娜的原主很相称。
然而没有哪个真正温文的好男人会往生病的老婆身上泼冷水。
“……你干什么?我正发烧!”应淑浑身湿透,又惊又怒,她瞪向裴卫东,端起橱子上的碗,反手给他泼了回去。
“你!”裴卫东没想到她会以牙还牙,正好被泼了一脸,他指着应淑,拳头攥得紧紧的。
“你什么?还想打我?”应淑愤怒地跟他互瞪,气势没有输,身体却不由自主地打起了摆子。
裴卫东见状冷静下来,后退几步避开她,冷冷地说:“咱俩既然结婚了,以前的事儿我就不跟你计较了,你别再搞乱七八糟的幺蛾子。伺候好我妈,咱俩就能好好过,我妈要对你不满意,你就拿着那张证滚远远的!”
应淑给他气笑了,姿态这么高,他家是皇亲国戚?不知道的还以为原主欠了他几千万,必须卖身给他当奴隶呢!
“别不跟我计较啊!说说,以前发生过什么事?”
“你追着我谈朋友?还是你没饭吃,我给你的那三十八斤黄面粮?”
“哦,不会是我们来往了大半年,你一考上大学就不搭理我的事儿吧?”
“你!”裴卫东恼羞成怒,憎恶地瞪着应淑:“你说话注意点!你什么身份?我什么身份!你也敢这么跟我说话?”
“准大学生。”应淑一点不打磕巴地接话,紧接着故意停顿了两秒:“准大学生要是看不上我,什么时候还我那三十八斤黄面粮?”
他跟原主抱怨在学校吃不饱饭,原主一个十八岁的小姑娘,干着体力活,一天只吃一顿饭,硬生生从牙缝里扣出三十八斤粮来补贴他。
他收的时候理所当然,甩掉原主的时候却要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他还是大学生呢,真够不要脸的。
裴卫东听出了应淑的讥讽,气得满肚子火。
他真想拿出四十斤粮砸到她脸上,好让她闭上那张臭嘴。可他要是有四十斤的粮票,又怎么会让原主一个小姑娘饿着肚皮补贴。
此刻他只能揣着一颗被应淑戳烂的自尊心无能狂怒。
“我妈说得对,不结婚多柔顺都不奇怪,结完婚一定会原形毕露。”
裴卫东失望摇头,他不屑再跟应淑说话似的,转身走出了房门。
紧接着,咔哒,门栓扣上了。
裴卫东反锁住了门!
“你好好反思。什么时候跟我认错,什么时候出来。”
应淑深吸一口气,愈发头昏脑涨头痛欲裂。
认错是不可能认错的,她有什么错?没有乖乖受他奴役的错?
原主倒是听话,当牛做马吃苦耐劳,最后他又是怎么对待她的?
连个像样的葬礼都没办!
应淑冷静下来,首先换了身衣服。
床上的毛巾被、床单和稻草全都湿透了,她把湿透的东西扔下床,裹了两张床单缩在床脚发抖。
一股寒意从脚尖冒出来,沿着皮肤腠理往上蹿,一直蹿进脑子里,开始兴风作浪翻天覆地。
屋里没吃的,没水,她还发烧头痛,不知道能坚持多久。
应淑觉得很难受,呼吸好像在喷火,可身体却冷得像是掉进冰窟窿。
她从没有病得这样重,就算事业起步那两年,她累出一身病,也不像现在这么虚弱。
不行,她得赶紧退烧。八十年代医疗资源匮乏,发烧并不是小病,活活烧傻的人并不罕见,她万万不想后半生当一个傻子。
应淑翻身下床,开始寻找屋里有什么东西能用得上。
毛巾被湿透了,能用来物理降温。可她擦了半天,烧却越来越高,甚至抖得连毛巾都拿不稳。
物理降温已经不管用了,她得去卫生所打退烧针。
“裴卫东!开门!我烧得受不了了,得去卫生所,快点开门!”应淑用力捶着门板,可发出的声音却像是呻吟。
裴老太听见应淑的叫喊,冲她的方向呸了一口。
“还想去卫生所?做梦!你以为你谁啊?自己扛着!扛不住死屋里!”
“……”
应淑告诉自己不该失望,心里还是涌上了无比的愤怒。她以为他们至少得把‘应淑’当人看,没想到‘应淑’根本连畜生都不如。
应淑再清醒不过地认识到,书中的‘应淑’被他们当成了工具,不必珍惜,不必保养,磨损折耗后直接抛弃。
愤怒支撑着应淑站起身,四处寻找跑出去的办法。
最终,她的目光落在屋子的后窗上。
八十年代的乡下民房都是土胚垒的茅草房,为了冬天防寒保暖,窗户都做得很小,而且
但裴卫东家很穷,又没有其他壮劳力,房子坏了没人管,后窗有半副窗棂从土胚墙体上脱落下来。
应淑试着用叉杆撬窗棂,得亏裴卫东家够穷,木头都糟烂了,半幅窗棂被她硬生生拽了下来。
她从后窗钻出去,后窗外面连着村子里种的白桦林,林西头是大队党支部所在处。
她身无分文,想要去找大队长求助。
应淑在在白桦林里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脚下一软,眼前一黑,支撑不住地扑倒在地,彻底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