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人贩子

江君棠愣了下,随即被人拿着扫帚从屋中赶了出去。

刚一出门,就见得一个矮小的身影站在门口,秦老太婆像个鬼似的,死死盯着她。

“这什么人家!一个个的,神经病!”

江君棠故意当着老婆子的面吐槽,还没等秦老婆子说什么就撇撇嘴进了另一间屋子,表现的完全不是之前的那个傻里傻气的女人。

秦老婆子用拐杖敲着地板,嘴里一个劲儿地嘟囔:“见鬼了,真是见鬼了。”

这一夜,江君棠一夜未眠。

第二天天不亮她就醒了,听得外头有狗叫声儿,便扒开窗帘看向院子。江君棠一看,院子里哪里是狗,是秦刚子,他不知抽什么风,蹲在狗窝旁抱头痛哭。

秦老婆子出门看儿子,却被秦刚子当作妖魔鬼怪,跪在狗窝后头连连磕头,嘴里不停念叨着“别杀我”,他似乎真的中了邪。

秦老婆子哭喊着:“造孽啊!造孽啊!”

自此,秦刚子就那样疯疯癫癫的了,村子里的人都说他疯了。

老人说是被死去的君秀缠上了。

也有人说是秦家这辈子做的孽太多,老天都看不下去了,遭到了报应。

风言风语越多,这个家越垮。

不出几天,秦老婆子也病倒了,整日躺在炕上,只有吃饭的时候才会撑起来靠墙坐坐。

江君棠每天起来把饭做好给她端进去,再多余的话她也不想多说,秦老婆子也不敢再刁难儿媳妇,甚至还会给她笑脸,抹布似褶皱的脸,笑得比哭都难看。

君棠放下碗筷就走。

一夜间,秦家成了村子里最落魄的人家。

没有人再说秦老爷子当年在城里的威风,也不会再有人提起“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一说,从前上门求办事的人,也早消失得无影无踪。

江君棠成天在家烧火做饭,好在原主弱智不弱体,家里的活儿她都能干得来,不至于把自己饿死。

这天她刚挑了水倒进水缸里,这担子也是真沉,她只担两桶水,还装不满,为让它平衡,她一个桶里装了半桶,可肩膀处还是被勒得紫红色的印儿。

君棠一边揉着肩膀,一边把腾着热气的小米粥舀进铁盆中。

她大声喊着:“刚子!吃饭!”

可无论如何都听不见院子里的动静,她出门看去,只见刚子站在门口,看着远处行驶过来的汽车,指着汽车又蹦又跳,“车,车!”

听得门外汽车停下的声音,江君棠伸长了脖子看去,一个宽厚挺拔的身影闯入了她的视线,村里哪见过这样的汽车,这人一看就是外村人。

那男人径直走到隔壁的院子,不出一会儿,带了一个十七八的女孩出来,女孩穿着蓝色碎花衫,梳着麻花辫,又亮又黑的头发。

男人出来的时候往一个中年女人手里塞着一沓钱,女人立即喜笑颜开,二人站在门口聊着什么,全然忽略掉那女孩的绝望。

片刻后,女孩被男人提出了院子,像提溜小鸡崽儿那样,瘦弱的女孩根本无力反抗。

“俺不走,你放开俺!”

“你再这样俺喊人啦!救命啊!”

女孩撕心裂肺地叫着,喊着,可男人丝毫不手软,拽着女孩的手腕将她塞进车里。女孩拼命敲打着车玻璃,泪水鼻涕抹了一脸。

江君棠第一想到的就是拐卖。

她看了看门外的车,又看看那男人的那副凶相,心想着指定没跑儿了!她本不想插手,但偏在家门口碰见了这一档子事。

有她在的地方怎么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该死的人贩子!

江君棠回屋拾掇了几下工具,在脑海里预想了很多次救人的场景。

她也曾在新闻里听说过这种人装备齐全,诡计多端,什么声东击西,胡搅蛮缠都是惯用的手段,目的就是迷惑围观的人。

正想着,她已经来到了门口。

那侧窗户刚好对着自己。

江君棠听着女孩撕心裂肺的哭声,抓挠玻璃的声音,认定了这男人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可当女孩抬起头与她对视时,原主一段凭空的记忆涌入她的脑海。

女孩叫翠翠,是秦家邻居,亦是死对头。

早些年因为村里土地的原因,跟秦家闹了不少矛盾,翠翠娘的泼皮无赖可比秦老太婆都略胜一筹,这是原主傻妞儿曾亲眼见识过的。

可眼下这种情况……

江君棠思来想去,还是决定不多管闲事,把工具放回空间里。

“傻妞儿,你想饿死我老婆子……”

堂屋的秦老婆子见没人做饭,又开始了她的无病呻吟,秦刚子则是疯疯癫癫,又被鸟儿吸引了注意力,满院子追着鸟跑。

江君棠轻轻叹气,继续坐在小板凳上烧火煮饭。

汽车的声音再次响起,那一脸凶相的男人带着翠翠走了,君棠站在门口,心里似乎空落落的缺了点什么东西。她摘下围裙一路跟着,没一会儿,车子停在村口不走了。

男人下车查看,低声骂了汽车没油了。

江君棠知道来了机会,趁着男人去找人的功夫,她轻手轻脚地过去打开车门,翠翠见是她脸上显然有些意外,“傻妞儿,你怎么……”

“嘘!”

江君棠食指抵在唇间嘘了一声,示意她不要说话,而后解绑在她手上的麻绳。

“我给你解开快走!”

“不!我不走!”翠翠警惕地看着她,一双红红的眼睛里满是惊慌未定。

江君棠压下声音道:“你不走咋办?他能放了你?进城就把你给卖了!”

“俺凭啥信你?你能救俺?”

翠翠不但不领情,还倒打一耙,这可撺起了江君棠的怒火,她索性一扔绳子下了车。

“爱走不走!”

“没人管你!”

一见她要走,翠翠这时又反倒急了,忙叫住她:“别走啊!傻妞儿,快过来!俺脚还被绑着呢!”

江君棠本想离开,但转念一想帮人办到底,于是又折返回去,帮翠翠解脚上的绳子。

不料才刚打开车门,就被人堵在了车门口。

身后,一个居高临下的声音利落掷下:“干什么的?不许动!”

糟糕!被发现了!

江君棠身体一僵,而后缓缓转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