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除了美貌和智慧之外一无是处的天使

城杏子出门后,偌大的宅子,愈发冷清了。

饭沼勋提着竹刀来到中庭。

城家中庭的面积很大,中间有大片的樱树,左侧有水池,右侧开辟有田。

田这一侧的缘侧,是茶室的缘侧。

所谓的缘侧,就是传统日式房屋里都有的开放式走廊,一家人可以坐在一起看风景。

茶室的拉门前,饭沼勋盘腿坐下,看着中庭里的老樱树。

天色阴沉,红色垂樱饱满怒放,一簇簇朵如半空中飘浮的浅粉色伞。

一阵风吹来。

樱树摇颤,瓣洋洋洒洒落下,木制回廊上落满了瓣。

饭沼勋犹如老僧入定般打坐,进入冥思状态。

老妈说过,天地之间有灵气,打坐冥思可以感应灵气,成就超凡……听上去很美好,可十五年下来,除了打坐时觉得夏热冬冷外,饭沼勋暂时还没别的感受。

不过他依然还是坚持了下来。

毕竟,在练剑之前打打坐,是一件很有仪式感,很有逼格的事。

此时,雨霁云开,露出微弱的晨光光。

朝阳阳洒在湿漉漉的草坪上和樱上,映照出水珠闪闪发亮的影子。

此景甚好!

饭沼勋慢慢吐出一口浊气。

他刚好起身练剑,耳边忽然传来脚步声。

转头一看,天使站在五米开外的地方,纤眉微蹙陷入犹豫状态,看样子是在考虑要打招呼还是直接一走了之了。

饭沼勋乐呵呵的起身打招呼:“呦,天使大人,您起床了啊。”

城伊织本能地后退一步。

喂,你后退几个意思?

迎着对方诧异的目光,她面无表情道:“抱歉,饭沼桑,我不想接触你。”

“什么?”饭沼勋愣住了。

城伊织神情严肃地说道:“刚才你脑子里的想法,幼稚园的小孩听了都会笑。我怕和伱走近了,会传染你身上那种单纯的清澈,所以很抱歉。”

“……”

饭沼勋本来笑容洋溢的脸,瞬间就黑了。

‘这是个平胸毒舌怪?’

瞬间,城伊织的脸色,也肉眼可见地黑了下来。

她眯着眸子,威胁或者杀人似的瞪了饭沼勋足足五秒钟,最后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哎?”饭沼勋在身后喊道,“只允许你吐槽我,不允许我吐槽你?这么双标可不好!”

城伊织面无表情继续往前走。

“一点肚量都没,也配叫天使?”饭沼勋继续吐槽。

城伊织停下了脚步,在走廊尽头回看饭沼勋,脸上挂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我一点都不介意!”

“噫,没生气啊?”

“能让我真正动怒的事,还没遇到过。”城伊织笑着将一缕发丝挽于耳后,眼神认真,“如果你真的能让我生气,我反而会更加高看你一眼了。”

“所以你是故意装生气的?”饭沼勋眼神疑惑。

城伊织颇为俏皮地眨了眨眼睛,冲他微笑了起来:“饭沼桑,你哄女孩的手段太烂了。我真的很好奇,就你这样的水平,是怎么让姑母开心起来?”

“你这个除了美貌和智慧之外一无是处的女人,是在挑衅我吗?”饭沼勋高声问道。

城伊织忽然一手捂住衬衫领口,一手压在百褶裙下摆,眼神警惕:“莫非你在脑子里以我为对象想象了什么奇怪的攻略游戏?”

“你明明可以看穿我想什么,别诬陷!”

“啊拉,难道没有吗?”

“一点点不算有!”

城伊织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不过有种危险感:“等你什么时候不再害怕我了,再来考虑击败我的事吧。加油哦,可别沦陷得那么快,毕竟我的魅力,连神也无法阻挡。”

说罢,她转过身。

犹如没有体重的幽灵般,轻飘飘地离开。

“我才不怕你……”

“好吧,我是有点怕,谁会不怕一个随时看穿你想什么的怪物啊……”

“要怎么打败她呢?”

饭沼勋提着竹刀,一时间有种拔剑四顾心茫然的无措感。

剑心乱了啊!

有风吹过院子,樱缤纷的飘落,老樱树静静地看着他。

晚上,城杏子回到家。

在公司,她依旧是从容的高冷女社长,拯救着处于危机中的城建筑。

可刚刚回到家门口,她脑海里便传来了一阵眩晕,扶着墙闭目,好一会儿才缓过气来。

她径直回到房间,继续处理文件的工作,等肚子发出抗议的时候,才回过神来。

夜幕已经降临。

窗外,无数的雨点瓢泼般洒落,不见停息。

中午吃了一份没有味道的便当,城杏子此时已经饥肠辘辘了。

饭沼勋此时正在做饭。

城杏子给侄女发了条消息,端着电脑和文件来到前厅。

点燃壁炉,在壁炉旁边的桌子上继续工作。

壁炉燃烧起来后,火苗给房间带来了热量。

未亡人的额头,被跳跃的火苗映得红红的,耳边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姑母,您找我?”

城伊织轻柔的声音响起。

在夜晚的黑暗当中,她的身体被柔和的火光所笼罩,宛如一个天使漂浮在空中。

城杏子侧头,目光柔和:“红鲷组的报复,应该会在下个月到来。我和阿勋说一下,让他带你到小姑那儿去吧。”

“抱歉,我拒绝。”

天使不愧是天使,即便是生硬的拒绝,嗓音也依然动听。

“伊织,你要听话……”

“我从不听愚蠢的话。”

“……”

城杏子眼神微冷,提高嗓门,斩钉截铁,不容拒绝地下命令:“这个家现在是由我做主!我说了要你走,你就得给我走!”

姑母的情绪瞬间激动,这似乎在天使的预料之中。

“我走了之后呢?”天使微笑着问。

她的笑容很治愈人心,城杏子冷淡的表情,有所缓和:“大人的事,大人会处理,你安心在小姑那边生活就好……”

“所谓的大人会处理,指的是将会变成母猪任人玩弄?”天使毫不客气地问。

城杏子身躯一震。

被侄女逼问,姑母的内心乱成了一团麻,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沉闷的氛围中,天使以平淡的语气和神情问姑母:“你想落得和我母亲那样的下场?”

“……你知道?”

“我知道。”

“……”

城杏子思绪复杂地望着侄女:“对不起……”

只不过呢,侄女的视线却从她头顶掠过,瞧也不瞧她的脸。

“对方的目的,是吞并整个城家,甚至还包括你。一味的忍让妥协,对局面没有任何改观之处,姑母,别痴心妄想了,哪怕你把自己搭进去,也不过是延缓被吞并的时间而已……”

天使表情冷漠地说道。

“姑母当然知道这点……”

城杏子脸色忧郁,喃喃自语:“可我还是想要守住这个家。哪怕拼了我这条命……”

这句话的最后部分的尾音,微微颤抖。

——夫人的声音中透露出她的决绝。

天使的目光,看着大厅一侧在厨房里忙碌的少年,轻声道:“你拼尽全力也改变不了什么,不如安安静静呆着,让有能力的人去拼命……”

说罢,她转过身,轻飘飘地移动。

像没有体重那样。

客厅旁边有螺旋阶梯,天使走上楼梯,消失在二楼的走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