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麝香一事

三日后,武安王与裴时安以及裴时骁,正在军营练兵。

此时,关于世子妃身中麝香一事,也终于水落石出。

“禀王妃,世子妃,此事乃是回春堂张大夫与府中婢女春蕊,沆瀣一气,联手所为,证据确凿。”

回话之人,乃是操持王府琐事多年的管事李申。他恭敬地呈上罪证以及二人的口供。

“张大夫曾因醉酒调戏女子,遭世子重罚。婢女春蕊,四年前被世子妃发配厨房,从世子身边一等侍女沦为三等粗使丫鬟。他们二人心怀怨恨,故而在世子妃药中掺入麝香。”

林舒苒愤然道:“那春蕊对世子心存不轨,我不过将她调离清风院,她竟如此阴险狠毒!”

“就因这等琐事,他们竟胆敢谋害主子?”武安王妃不可置信地问。

谋害世子妃,可是杀头的大罪。

他们纵然心有怨恨,也不可能拿自己的性命,去赌这一时之气啊!

李申回禀道:“张大夫说,他仅是被怒火冲昏头脑,为春蕊提供了麝香,其他事情一概不知。至于春蕊,昨夜已留书服毒自尽了……”

“什么?”武安王妃目光惊愕,“可确定她是自尽,而非为人所害?是否有幕后主使?”

“经仵作及专人鉴定,春蕊的确是服毒自尽,遗书亦是亲笔所写。”

李申躬身回话,眼神却有些闪烁,似有难言之隐。

“遗书何在?”武安王妃声色俱厉。

李申面露难色,迟疑片刻才颤抖着双手递上遗书。

他低声请罪,“王妃,当时春蕊的遗书就敞开着握在手中,老奴不小心看到了一二……”

武安王妃打开后,只匆匆一瞥,便揉捏成一团,扔进炭炉中付之一炬。

此时她才明白,一向稳重的李申,为何会有如此异常的举动。

那张粗糙的纸张上,鲜血如泣如诉般地写下“断子绝孙”四个大字,令人触目惊心。

“母妃,遗书上写了什么?”坐在下方的林舒苒眉头微蹙,轻声问道。

武安王妃无奈地笑了笑,道:“没什么,不过是些不甘心的话语罢了。你现在只需好好调养身体,其他的事不必在意。”

对于舒苒,她一直是很喜爱的。

舒苒与清瑶是闺中密友,与安儿和阿骁也算是一同长大。

若非万不得已之时,她实在不愿为安儿纳妾,以免搅扰了他们夫妻二人此后的安宁。

此刻,清辉院内。

“姑娘,这是二爷特意吩咐厨房准备的,是用新鲜牛乳和万寿果,文火熬制的甜羹,滋补效果极佳。”月桃笑着介绍道。

知鸢浅尝了一口,味道清新甘甜,毫无腥膻之味,果然是滋补佳品。

“姑娘品尝起来,倒像是经常喝到似的呢。”

牛乳制品珍贵无比,通常只有皇室贵族才有资格享用。

因此,月桃有些好奇。

而且,姑娘用膳时的仪态,端庄文雅,比王妃或世子妃更为养眼,实在不似普通女子。

知鸢听闻,微微一怔,她似乎真的对牛乳颇为熟悉。

不仅是牛乳,裴时骁平日里准备的精致佳肴,她似乎都习以为常。

甚至有些时候,她还会觉得,味道不尽如人意……

“或许我也是出身富贵人家吧。”知鸢轻笑着,“只是不知道如今,是否还有人记得……”

与此同时,长安城的太傅府内。

“父亲,殿下是否出了事情?”苏景辰神色焦急,“他已有整整两个月未传回书信……”

“殿下自是有书信传回。”太傅无奈打断他的话语,“今日在宣政殿,陛下刚与为父谈论过此事。”

“殿下有书信传与宫中?”苏景辰迫不及待地追问,“陛下怎么说?殿下何时能归来?”

“陛下言,太子殿下的巡查事务已基本结束,腊月之初便可启程,年节前必能回宫。”太傅缓缓答道。

苏景辰长舒一口气:“回来便好……殿下为何不与我写信呢?”

“殿下为何要与你写信?”

太傅看了他一眼,声音忽然压低,“殿下是君,你为臣子!不知情的,还以为你是太子妃呢!”

苏景辰的脸色瞬间涨红,他赶忙低下头,眼神中闪过一丝心虚。

他吞吐道:“父亲何出此言……孩儿还有事,便先行告退了。”

苏景辰离开之后,太傅不禁摇头叹息。他这个嫡长子,什么都好,唯独对太子过于亲近。

虽说他们自幼相识,但终究是君臣有别。

自古以来,伴君如伴虎啊……

同一时间,未央宫中。

“陛下看过书信了?”皇后轻抚着手中的白猫,语气淡然地问道。

“已然看过,一切顺利。”夏公公躬身回禀。

皇后冷笑一声:“毕竟模仿了十几载太子的字迹,还算有点用处!可尸身还没找到?”

“回娘娘,他们已沿途寻至金城,在一处悬崖底下,发现了苏姑娘的破碎衣摆,还有一根玉簪。”

“金城?武安王裴家的地方……”皇后喃喃自语,“苏知鸢人呢?”

夏公公斟酌一下回答道:“那一处悬崖,常年有野狼出没。他们在附近寻到了些许骸骨。按时间推算,应该正是苏知鸢的。”

苏知鸢,或许早已成为野狼的腹中之食……

“太子呢?这才是关键!”皇后神色严肃,紧迫地问道。

“已经有了线索,在陇西县的河边寻到了太子的贴身玉佩。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有消息。”夏公公赶忙回话。

皇后幽幽叹息一声,“如此,本宫也需好好准备了……毕竟,本宫乃是太子的亲母。”

爱子薨逝,为人母者,自当是悲痛欲绝……

金城,武安王府,清辉院内。

直至夜幕降临,裴时骁方才风尘仆仆地赶回来。

知鸢的左手已基本恢复,可以轻缓地活动。此刻,她正在艰难地锻炼着左腿走路。

“你急什么!”

裴时骁一进门,便急忙上前搀扶着满头冷汗的知鸢,佯装斥责道。

“这才不足两月,骨头刚长好,你如此急着下地,小心将来跛脚。”

话毕,他拦腰抱起知鸢,将其轻轻地放于榻上。

“薛公子说,需每日锻炼少时,方可恢复如初。知鸢轻笑道。

裴时骁冷哼一声,“你竟如此听信于他!却将我的话视作耳旁风!”

“薛公子乃是大夫……”知鸢的语气充满无奈,“我何时将你的话,当作过耳旁风了?”

“裴湛赠你一本旧书,你视若珍宝,翻读不停!连薛淮的医书你都看!唯独我送你的一箱书籍,你连正眼都不瞧一下!”

裴时骁抱怨之余,将一个箱子搬至跟前,打开后,箱中满是书籍。

知鸢迟疑着开口:“这些尽是女诫女则,我实不想看……还有那些琴谱棋谱,我也觉得过于浅显……”

“你身为女子,不看这些,难道要看那些兵书或治国经略?”裴时骁没好气地说。

“还有这些琴谱棋谱,皆是当世大家的珍藏,岂会浅显!”他的眼神充满了质疑。

裴时骁出身将门,上有嫡亲姐姐,自然不会轻视世间女子。

然而,在他与知鸢的日渐相处中,知鸢无意间展现出的才华和见识,令他心惊不已。

故而,裴时骁对知鸢的身份,再生疑虑,她绝非普通的江湖女子。

不论知鸢身份为何,现今裴时骁只想彻底折断她的羽翼,将她永远困于自己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