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三元及第
与此同时,太傅府,书房内。
苏景辰独自坐在书案前,执笔描绘着百里绥的画像。
画像中的玄衣少年,眉眼如画,栩栩如生,仿若真人跃然于纸上。
须臾,苏景辰缓缓放下毫锥,静静凝视着画中的少年,眼中流露出深情和眷恋。
“殿下真的很了解我啊”
他垂眸喃喃自语,声音中带着一丝苦涩与无奈。
往昔,他以为殿下是男子时,便已心生爱慕之情。
后来,得知殿下为女儿身,他更是由衷地感到欣喜。
他始终谨记殿下的尊贵身份,一遍遍地告诫自己,此生只求,殿下后宫的一席之地即可。
然而,今日殿下的一番话,却如同当头一棒,将他敲醒。
他不禁扪心自问:真的不在乎,其他男子伴于殿下身边吗?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他无法接受,除了自己以外的任何男人,与殿下亲近。
他希望殿下的心中与身边,永远只有他一个人。
他绝非认为,殿下拥有其他男子便是不洁,他只是单纯地嫉妒……
殿下所言极是,他的内心深处,根本容不下天枢。
倘若殿下允他后宫之位,他绝对不会让殿下,再召天枢侍寝。
哪怕千方百计,不择手段,他也会让殿下身边,最终只剩余他一人。
而现在,他首先需得状元及第,成为殿下真正的左膀右臂……
转眼间,两个月时间转瞬即逝。
自二月初九开始,全国各地的举人迎来了春闱的第一场考试。
三日一场,第二场在十二日,第三场在十五日,为期九天。
苏景辰则以去年的解元身份参加。
直至二月十八日,此次圣旨增设的春闱,方才正式落下帷幕。
三月初,春闱放榜,苏景辰毫无悬念地摘得会元桂冠。
四月初,此次录取的贡士,正式参加由宣崇帝亲自主持的殿试。
齐太师与国子监诸位大儒,亦参与其中。
苏景辰因其出众的文采,与新颖务实的治国策略,被钦点为状元。
解元、会元、状元,年仅弱冠的苏景辰,三元及第,一时风头无双。
四月初八,宣政殿内。
“御史中丞?苏景辰年轻,怎可担任如此重要之职!太子此举,未免有任人唯亲之嫌!”
头发花白的沈丞相,脸色阴沉,拱手反驳。
一般而言,新科状元被任命为翰林院修撰,官职从六品,而御史中丞则是正四品。
御史中丞仅次于御史大夫,后者为丞相之副手。
太子此举,摆明了要让苏景辰,日后代替他的丞相一职。
百里绥不以为然,“父皇,苏景辰能力毋庸置疑,且为太傅嫡长子,儿臣感念太傅,故而请旨。”
沈丞相看了一眼宣崇帝,转而沉声质问百里绥。
“太子,您这三个多月,接连换了户部、吏部、刑部、工部几位尚书,如今又让东宫伴读任御史中丞,未免有把持朝政之意!”
“丞相这是在自省罪名吗?”百里绥微笑着反问。
她拱手道:“父皇,这些官员贪赃枉法,草菅人命,儿臣皆是依照律法弹劾处理,未有私心。”
宣崇帝沉凝片刻,认真思忖着。
太子逐一拔掉沈丞相党,却也没有换成他选中之人。
沈丞相老奸巨猾,权倾朝野多年,而太子尚未弱冠,且对他这个父皇,尚算孝敬。
因而太子……应当比沈丞相,要容易处理得多。
“苏景辰三元及第,又是太傅唯一子嗣,破格升迁并非不可。”
宣崇帝当即下旨:“着新科状元苏景辰为御史中丞,日后协助御史大夫,好生帮丞相分忧。”
就在此时,一名太监躬身入内,低声禀报:“陛下,静乐公主差人来报,府中有急事,请丞相回府。”
太监看了一眼沈丞相,“听说是沈世子出了事……”
沈丞相心中一紧,只觉头晕目眩,踉跄着退后几步。
“陛下,老臣先行告退!”
话音未落,宣崇帝尚未应允,沈丞相已跌跌撞撞地离开。
宣崇帝神色轻松,并未在意。
沈世子为丞相所剩唯一嫡子,若再出事,沈国公府可就绝嗣了……
“太子,秦淑妃特来请旨,八公主心悦苏景辰,想招之为驸马……”
“父皇,”百里绥淡淡开口,“景辰是儿臣的伴读,若为七弟姐夫,又算怎么回事。”
宣崇帝劝道:“状元尚公主,乃是常事,若八公主不可,九公主的母妃仅为昭媛……”
“父皇,太傅含冤而死,景辰为其唯一血脉,亲事便让他自己做主,莫要伤了孤臣之心。”
百里绥直视着宣崇帝,声音平静却又带着几分不容置疑。
宣崇帝看着眼前的太子,心中竟不自觉得升起一丝惧意。
他第一次心生怀疑,让太子与沈丞相内斗,是否为明智之举……
许久之后,宣崇帝败下阵来,长叹一口气:“此事听太子的便是……”
他看向百里绥,“太子啊,虽说你有孝心,欲为太后守孝一年,但这东宫不能无一女眷。”
“四日后乃是春猎,长安的官家千金与世家闺秀皆在,你且挑挑。至于那个苏景岁,良娣之位足矣。”
宣崇帝语重心长地劝导,宛如一个为子操碎心的慈父。
“父皇放心,儿臣会多看几眼的。”百里绥随意应付道。
“那朕先赐几个奉仪昭训给你?”宣崇帝突然提议。
“朕已年至五十,却连一个皇孙都没有,实在心酸……”
宣崇帝此时想起了大皇子。
若这长子尚在,那已年近而立,定然早为他添了皇孙。
百里绥正欲开口,却见赵珅自殿外匆匆进来,“陛下,婉修仪求见,说有要事亲自禀报。”
婉修仪,正是安婕妤,三月有余,连升六位,并得封号婉。
宣崇帝佯装斥责:“朕与太子正在商议朝政大事,她来此处做甚!”
“父皇,儿臣有事先行告退。”百里绥有眼色地退下。
她早就不想在此聆听废话,这婉修仪来得正好。
行至殿外,百里绥恰好看见了珠光宝翠的安宜宁。
“太子殿下安……”婉修仪一手扶着纤细的腰肢,一手捧着平坦的小腹,福身行礼。
百里绥微微颔首:“婉修仪。”而后转身离开。
“太子殿下,您很快便会再添一位弟弟了。”
婉修仪的这句话,让百里绥脚步蓦地一顿,但仅一瞬,她又继续往前走。
此时,她的嘴角轻扬,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
真是好巧啊……
昨夜太医才诊断出,父皇三月前便已不能再育皇嗣。
今日,婉修仪就不顾礼数,亲自跑来宣政殿报喜。
难怪今日父皇头冒绿光,原是宠妃红杏出墙啊……
果不其然,百里绥还未走远,便听见后面传来动静。
方才娇媚欣喜的婉修仪,被太监堵住嘴,强行塞进软轿,急速离开。
一名小太监,大步跑过来,环视一圈压低声音道:“陛下赐婉修仪,幽闭之刑,而后凌迟。”
婉修仪仅言一句:臣妾有喜月余,陛下便立刻让人堵住她的嘴巴,厉声下旨重刑。
百里绥眉头微蹙,吩咐道:“让人给她个痛快,至于父皇那边,你们看着回禀便是。”
父皇还未从龙体有疾一事中,缓过神来,婉修仪恰好撞上刀刃……
不忠不洁,混淆血脉,根本无需彻底查证,只要有一丝疑问,便是死无葬身之地。
百里绥刚回到东宫,高寅便躬身上前禀报:“殿下,沈世子因马上风,半个时辰前离世。”
“果然是倒在了女人身上啊……”百里绥喃喃道。
看来,她的那位皇长姐,窝囊这么多年,终于有点出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