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读？”

“她才五个月，就开始准备伴读了？”姜皖明显有些吃惊，五指张开，比了个数字。

“嗯。”看着姜皖不太聪明的样子，酆帝唇角微微上扬，“大酆还未有皇太女的先例，所以依照太子规格，需从三品大官家眷中挑出数名两三岁大的女童开始学习礼仪和知识。待到福珠珠两岁时，她们也都四五岁了，再从中择优选出六人进宫伴读。”

姜皖出于人道主义，脑子里还想了想那些孩子的父母是否愿意自己的孩子年纪小小就接受以皇室为天的思想。

随即笑了笑，应该没有人不乐意吧，被选中的人未来一定会成为福珠珠左膀右臂，还可能会成为心腹，也是未来朝中的中流顶柱。

家族繁荣昌盛三代，指日可待。破天的富贵，近在眼前。

姜皖问道，“只要女孩吗？”

“是。”没想到姜皖会问这个，片刻后，酆帝又道，“伴君的侍从暗卫营已经在培训了，相信各地世家贵族也会培训，这些都是另外的。一般情况君臣只能是君臣，若是君王没有绝对的实力，君臣关系混淆，皇权易受要挟，大臣绝不允许。”

姜皖想了想，确实如此，酆帝与她只是个别，酆帝弑杀皇权、兵权牢牢掌握手里，内外安稳，朝堂是他的一言堂，一举一动不必在意臣子的想法。

未来福珠珠若是成长不到父辈的高度，前朝后宫分开才是最好的。

酆帝见她又走神，大酆皇室一些存在的惯例，她作为普通人可能很难接受，开解道，“等会我让李大刀将那些侍从的信息整理成册，你要是感兴趣，可以翻翻。”

“还能这样？”姜皖又一惊。

酆帝反问，“有何不可？”

姜皖眼睛一转，“那陛下幼时……”

“哎，放手！”

酆帝不放，揪住她的鼻头，“想什么？我不受庆帝喜爱，这些都是皇太子享有的待遇，吾并未有。”

“我这一生清清白白。”

“知道了知道了，纯情大男孩。”姜皖顺着他的话，酆帝轻哼一声撒开手。

姜皖又问，“既然遵循旧例，陛下要与我商议什么？”

酆帝随手拿起桌上的蜜橘，“北街女子学堂的影响力还不够，我想乘此机会，给年满八岁的孩子们一个入选的资格。”

北街女子学堂是五月建成的，如今两个月过去，京都女子学识的风气并没有像姜皖想象的那样刮起来。

其余三街反应平平，可能是家中有钱有权，所以更加倾向于在家中请女夫子学习。

仍是觉得女子抛头露面有伤风化，以另类且平衡的想法维持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样子。

若是抛出名额，以权、利相诱，这女子学堂才算是

姜皖没想到酆帝会对北街的事如此关心，看着他修长、骨节分明的双手挑出一丝丝橙白色的筋脉，小声道，“这……八岁去和两岁争是不是有些不太地道？”

酆帝掰开一瓣橘子，姜皖托腮张嘴。

酆帝轻笑一声，这人倒是清楚这东西给谁的，将橘瓣推进去几分，“皇室霸道，我行事更添几分不拘，大权在握，我想怎样都行。”

“若是有人反抗，换下就是。”

这句话徐徐道来，不急不躁，权势滔天的帝王本应如此。

可这样的人，会专门来跟你商量，商量一件既定的事实，让你参与他的生活，带你体会你没有体会过的事物。

你不会觉得他突兀，从容不迫，温润尔雅，润物无声。

咬破薄薄的皮，蜜水充斥口腔，进贡的水果少有不甜的。

“嗯，依陛下所言。”

屹立了百年的王朝自然有他的一套运行规则。

她相信他。

一投一喂，一个拳头大的橘子瓜分完。

在门外站了一会的绿珠适时出现，“见过陛下。”

福大伴递来一张棉帕，酆帝擦掉指尖的汁水，“人带来了？”

“是。”绿珠在酆帝犀利的眼神面前，向来安分守己，不敢多言。

酆帝颔首，“我去将福珠珠抱来，你先跟华笙交谈。”

姜皖轻嗯一声，坐在椅子上不动。

绿珠跪下行礼叩送酆帝。

“将人召进来。”

“是。”

……

长乐殿，后院。

福珠珠刚吃完一碗加了蔬菜的米粉泥，张开藕节一样的手指，乖乖地让周姑姑擦拭。

周姑姑不随她外出，因为她总是喜欢自作主张，但她服侍人的功夫不错，比王姑姑轻柔。

福珠珠舒服地在她怀里打了一个哈欠。

就这时，酆帝走进来，四目相对，福珠珠紧闭小嘴，目露提防。

王姑姑赶忙行礼，周姑姑抱着福珠珠慢了一步。

酆帝冷声道，“帝姬熟睡，服侍的人都下去。”

王姑姑瞧了眼精神十足的帝姬，瞥见福大伴和善的笑，敛眉应是。

周姑姑不知所以，但她知道要王姑姑比她聪明，听她的准没错。

两人将福珠珠放在了一处专座的儿童沙发上弯腰离开，顺后把院子里的人都聚集管理起来，避免不长眼的冲进去。

人都离开后，酆帝侧身看了眼福大伴。

福大伴立马拉门出去。

酆帝没说话，眼神嫌恶地盯着福珠珠，“小子，表现得正常一点，别吓到她。”

福珠珠眉心一跳，看着他不说话。

酆帝道，“啧，就这副样子，给老子收一收。知不知道正常的孩子是什么样？”

福珠珠眼珠子动了动：不知道。

酆帝奇异地看懂了，也是，宫里没别的孩子，真麻烦。

静默了半晌，酆帝移开视线道，“她找了一个太医要给你把脉，你要是不会装白痴，就装睡。那人不会多说什么，就怕她聪明察觉到一些异样。你最好装睡装得像一点，她要是因为你这点事，天天忧心你，我就一副药把你变成真白痴。”

福珠珠皱眉，似乎有些搞不明白什么意思，但最后一句话听懂了。

“会不会装睡？”酆帝不放心地问了句。

福珠珠看了他两眼，眼里透着鄙夷，就在酆帝不耐烦的眼神里，闭上了眼，软趴趴地倒在一旁。

酆帝拎起她，晃了晃，福珠珠咂咂嘴没有睁眼，反而抱上他的手，蹭了蹭。

装得挺像。

但酆帝被她突然的亲近吓到，差点没把她甩开。

福珠珠悄悄掀起眼皮，撇撇嘴，这不是不敢甩吗？恶心不死你。

……

“华老，大概情况就是这样。”姜皖不耐其烦地又向华老解释了一遍她的猜测。

说得比对酆帝说的要多一些，除去福珠珠的异常，还提了一嘴下代是否会继承双人格的是事情。

华笙见到独子无恙，反而极得酆帝信任，带队去了各国，哪怕头发还是斑白，但精神却好了很多，人看着也不是死气沉沉的。

“臣要见一见帝姬，才能做定论。”

“来了。”

从远走近，走来一抹红色的身影，风姿绰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