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皖皖，我等会与你解释。”

姜皖见此情景，权衡一下，选择相信她，于是她全程观看了恩爱夫妻反目成仇的戏码。

沐兮灵抬抬手，她身边的高个丫鬟沉默地将她扶起来，靠坐在床头。

“生出这样的孩子，还不是因为你们东海皇室恶贯满盈、罪有应得！”

穆行文已经恢复了平静，也稍稍平静了些，眼神倨傲，“灵儿，世间万物难得两全，本王早该想到的，你拥有琉璃般的长相，就不会血统高贵。

“血统低贱者，生出这样的孩子，也是理所应当。”

一边说一边用他那瘦的跟鸡爪一样的手整理他额头前的两缕须子。

“本王真后悔，没有听王兄的。此番回去，你自请下堂，看在你陪伴我多年的份上，本王给你留一个妾室的位置，你也能在王府继续享荣华富贵、安度一生。”

沐兮灵活生生气笑了，“穆行文，你的名取自《史记》中的‘偃武行文’，意指放弃武力，推行文治，这是东海皇室对百姓的承诺，承诺给他们没有杀戮的家园，所以百姓们供奉你们，爱戴你们。”

“可事实呢？”

穆行文眉峰拧起，“本王再跟你聊孩子，聊血统，你不要扯到其他事，混淆视听，从而认为你我还能回到从前！”

“谁想和你回到从前呀，见到你和你呼吸同一片空气，都令我感到无比的恶心。”沐兮灵面上赤裸裸地嫌弃、厌恶。

说着，她转头看向吃瓜的姜皖。

“皖皖，你永远也拿不到东海真正的琉璃技术。”

“啊？”突然被叫到的姜皖。

刚有点人样的穆行文听到这句话，激动了起来，“沐兮灵，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

沐兮灵眸光异彩，“自然是揭露你们东海皇室用人血炼制琉璃。这才是为什么你们出品的琉璃他国都无法超越的原因。”

“今年你们不是还准备推出粉琉璃吗？让我猜猜这次东海又有多少个村子离奇失踪？”

她语速极快，几个呼吸间便将东海皇室老底掀了。

姜皖则是从开始事不关已的吃瓜变得严肃。

难怪东海送来的琉璃技术，大酆如何努力都无法炼制出上好的琉璃。

工部一直以为是地域间的差异，只能吃了这哑巴亏。

没想到……东海居然用人血炼制！

穆行文大怒，“你在胡说什么！”

沐兮灵淡淡道，“是不是胡说，放你的血炼一炼不就知道了。”

她话音一落，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黑衣卫将他围住。

穆行文环顾一圈，怒极反笑，“好啊，原来在港口里围劫我的，是你的人，你养出来的走狗？”

“亏我费尽心思回来，只为见你平安生产，你却如此背叛我！”

沐兮灵道，“你回来是为了看我腹中胎儿是男是女，是为了你的帝位，不是为了我。”

“我为什么会早产，不是因为你往我的吃食里下了药吗？不是因为你故意让侍卫暴露你失踪一事，从而刺激我吗？”

顿了顿，她继续道，“我如你所愿，陪你演了这么久，你还有什么不开心的？”

穆行文所做的一切被她一一揭露，不禁又一次情绪失控，“你个疯子！我对你这么好，你要什么给你买什么，花钱如流水般养你，不曾想你对我竟然没有半点真心！”

沐兮灵露出胜利者的微笑，“愣着干什么？今日午时我要看到琉璃王。”

“你这个毒妇，我东海不会放过你的！”穆行文还在叫嚣，转眼就被人提起。

当刀刃划破他的手腕，他才露出恐惧，死命挣扎，“姜皖，姜皖！我是东海皇太弟，要是死在大酆，你们大酆如何向四国交代！快救我，救我！”

穆行文如同牲畜一般被绑在棍子上放血，装着他血的是东海赖以生存的琉璃盆。

姜皖见到这一幕，忍不住上前几步。

沐兮灵出声，“皖皖，你不必担心，东海已经是我的囊中之物，没有人会责怪大酆，更不会责怪你。”

说完，她轻咳两声，示意姜皖过来。

姜皖好似第一次见到她一样，小步小步挪了过去。

好奇怪呀，这里声音这么大，酆帝怎么没有一点动静啊！

沐兮灵道，“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姜皖……她有点不信。

她这小姐妹一看就是杀疯了，万一六亲不认……

“我这样折磨他，是因为我父母全族都被皇室用来炼制琉璃而死，我一路追查，嫁两夫，都是为了给他们报仇。”沐兮灵略显落寞的说道。

姜皖附和道，“嗯嗯，我懂，恶有恶报。”

她记得在所有人眼里，齐王妃是被齐王强占的妻子，可事实却是齐王只是她往上爬的棋子。

见姜皖还是有些抵触，沐兮灵叹口气，“皖皖，我们来自同一个地方，你应当相信我的。”

这下真把姜皖给整懵了，同一个地方？

末世！

“你，再说什么？”姜皖试探地问了一句。

沐兮灵唇瓣一张一合，吐出两个字，“末世。”

姜皖如同雷击，即刻止步不前。

“你，也是身穿？”

“嗯。”

“你原来叫什么名字？”她长得这么好看，在看脸吃饭的末世，姜皖却从来没听说过。

沐兮灵道，“这就是我的本名，我以前是富人养在身边的金丝雀，你没听说过很正常。”

“原来是这样啊。”姜皖突然感慨了一句，随后快速后退。

沐兮灵示意丫鬟拉住姜皖，“皖皖，你这是何意？”

姜皖被钳住，她清楚自已的武力没有做过多的挣扎，只是道，“长虫，是你带来的，对吧。”

沐兮灵猝不及防地被揭穿，“你……”

迟钝片刻，她反应迅速，无所谓道，“怎么可能呢，皇冠在五国都存在多久了，我怎么可能……”

姜皖冷静道，“我没说长虫就是皇冠。”

这是五国之间的协议，为了防止引起恐慌，只有签署协议和曾在场的几个人知道。

以穆行文真实看待女性的态度，沐兮灵接触不到这个机密。

“是我。”沐兮灵被揭穿，果然不装了。

“上辈子，包养我的那个富人让我试药，我因此而死，没想到醒来却到了另一个世界，”

“开始时我很幸运，一到这就被一家老实本分的渔民捡回家，当做女儿养了三年，做了三年无忧无虑的渔村医女。”

“起初，我从来没有想过用这个东西，我想好好保护这个不受感染的世界。是他们逼我的，我的养父养母哥哥妹妹，都被拿去炼制那什么狗屁琉璃，一个个在血水池里，尸骨无存。”

姜皖道，“东海确实该死，可是其他国家，并没有参与这件事，除了东海可能大家都不知道上好的琉璃是这样得来的。”

“哈哈哈——”沐兮灵狂笑不止。

“若是不是那些位高权重的皇室贵族喜欢这个流光溢彩、晶莹剔透的东西，东海单此一项赚得钵满盆盈，这项生意这么会一年年的进行。”

“所有的人，哪怕不是直接推手，也是间接参与。”

沐兮灵撑着身体一点点走到姜皖面前，“皖皖，他们都不懂你，可我懂。我明白你想要一个安定繁华、男女平等的社会。”

“只有我可以帮你实现，封殇他们这些受封建思想影响的男人只想着把女人困于后院，他们不会给你很多的权利，而我不同，你与我一起，便是与我权力相当。”

姜皖扭头，躲过她伸过来手，“若是你没有用长虫，我十分愿意与你合作。可是你用了这个东西，之后要如何收场，你可有想到？”

沐兮灵顿了顿，双手搭在了她肩上，“皖皖，这东西穿越时空后经历了变异，母虫不会弑主，相反还能让宿主不老不死。”

“这样我们的政权就会永远在我们的手上传承下去。”

她清澈的眼里满是对权利的渴望，她已经迷失了初心。

姜皖闭上眼，劝阻道，“兮灵，回头是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