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皖已经以酆帝的霸道性格，只是两人赏雪。

可是这次却是三人行，福珠珠也在其中，这还是父女二人撕破脸后，酆帝第一次主动想起福珠珠。

最在意的两人和平相处，姜皖很开心，透明的眉眼都带着深深的笑意。

“阿娘，你疼不疼？”福珠珠窝在姜皖身边，大大的紫瞳盯着她脸上的伤口看，片刻，恐慌的眼眸充满雾气。

姜皖摇摇头，可那弧度微乎其微，“阿娘不疼，珠珠别哭。”

福珠珠没说话，眼眶包的泪顺着她略黑的脸庞一连串的滑落。

看见她哭，姜皖莫名地也想哭。

“我让人传话时，怎么和你说的，封长央！”

酆帝站在亭子外，深邃的眉眼染上一层雪白，语气中也裹了一层冰。

对着酆帝，福珠珠总是下意识地倔，她反手擦干泪水，瞪圆双眼，倔强理论道，“可你没有跟我说，已经到这种程度了。反而这几日，日日将我隔离在门外，不许我靠近长乐殿半步！”

“珠珠……你父皇他太伤心了，有些安排……”

眼看父女俩又要吵起来，姜皖急切地想要撑起来，酆帝将福珠珠提溜到亭子外，上前扶住她瘦弱的肩胛，稳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

宽大的掌心帮她顺气，“她不懂事，皖皖，我不在意，你也别上心。”

姜皖稍稍平静后，看着雪里脸憋得通红的孩子，终究是不忍，“珠珠，别伤心，阿娘会以另一种方式陪着你的。”

“我不信。你们都是骗子！”福珠珠抹着泪，跑开了。

她无法面对母亲离开的可能，第一次在母亲面前闹了脾气。

这场雪，她终究没有陪母亲赏完，这也成了她往后余生永久的遗憾。

姜皖见她身边服侍的人告罪追出去，撑着的那口气散了下来，轻抚酆帝手，“……算了。”

“早知道，她这样顽劣……”

姜皖打断酆帝的话，“陛下，她是个很好很好的孩子，确实是我们有所疏忽，她不接受也是正常，怎么能用顽劣形容她？”

她无疑是一位很好很好的母亲。

她很护着她的孩子，哪怕是他随口的一句话，她身体不适，也要长篇大论的和他说清楚，希望他改观。

酆帝叹口气，蹲下来，一句一字道，“是我错了，往后我会好好教导她。并且我以帝王的身份向你立誓，今生今世，唯有她一女，她将是大酆当之无愧的继承人。”

他知道她放不下什么，硬要缝合伤口，撑着这口气，是为了他，也是为了福珠珠。

二月初二，是福珠珠的生辰，她不想福珠珠背上克母的名声。

姜皖平视他，从他的眼里可以看出他的认真，他是向她许诺，他会亲自教养福珠珠，将她带在身边，而不是像以往一样交给大臣心腹。

可也可以看出，他是想让她放心。

她笑了笑，“……陛下，盛世才堪堪窥见门槛，总要有人承我之志，这盛世才能真正的开启。”

“我信陛下，也信她，陛下大一些，就不要与她计较了。”

酆帝道，“我知道。”

“……她走了也好，我们自已赏赏雪。”姜皖指了指她身边的榻子。

酆帝起身，坐在她身边，粗壮的手臂轻轻揽着她。

刚刚说的几句话，费了姜皖不少心神，靠着暖缘，她又昏沉沉地睡过去。

雪花簌簌地往下走，瑰丽壮阔的皇宫盖上了一摊沉重的白。

酆帝一个人呆呆地看着，感受着身边人越来越冷的躯体。

……

天又黑了，大雪还在下，皇宫外燃起朵朵绚烂的烟花。

五颜六色的烟花，在皇城周边炸开，喜庆又热闹。

酆帝轻推身边的人，“皖皖，有烟花，起来看看。”

回应他的是一片沉寂。

头顶的烟花还在继续，五颜六色的光芒倒映在他妻子苍白的脸上。

酆帝只觉得恐慌，如空洞般的恐慌无处不在，以征战闻名四海的帝王，浑身颤抖，一遍又一遍的道。

“皖皖，烟花。”

“好多烟花，你起来看看啊。”

“真的很多，很好看，还有你喜欢的红色。”

酆帝唤了许久，声音沙哑渐渐发不出声时，身边的人终于有了反应。

“陛下。”

这一声，如同天籁。

酆帝惊喜地侧眸，姜皖正巧生生地歪头看他，“陛下，怎么哭了？”

酆帝抬手，这才发现自已已经泪流满面。

“皖皖要去哪？”

姜皖掀开毯子，一步步走出亭子，“陛下，亭子有柱子，我不喜欢。我想在这里看烟花。”

“可以吗？”

“嗯。”

两人相拥而站，姜皖道，“我依稀在睡梦中听到陛下的话，陛下想看烟花，我就陪陛下看。”

“陛下，开心吗？”

酆帝没有说话，看着活泼的少女，他心中悲伤成河，这是回光返照的象征，让他如何开心。

姜皖感受到头顶的湿润，抬起头，认真道，“陛下，在最后的时光里，我还是希望你多开心些。”

水雾模糊了视线，酆帝已然泣不成声。

“陛下，不要伤心，是人总是要死的。我在大酆度过了非常开心的两年，在这里我才算是真正实现了自已的价值，陛下你要为我开心。”

“要替我好好活下去。”

“陛下，答应我，好嘛？”

酆帝无法直视她的眼眸，可是她踮起脚尖捧着他的脸颊不让他回避。

“好。”

姜皖听到他回答，心满意足地靠在他肩上。

“我看古书上说，‘今朝挽手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所以呀，陛下，我们是相守以沫的夫妻了呢。”

“……嗯，我们是夫妻。”

“陛下，我的夫君，容我先走一步……”

雪还在簌簌下，这冰冷异常的雪，好似下在酆帝的心里，那颗心被冻结，再也不会跳动。

过了许久，他才握着她的手，语无伦次道，“好，你先走，我晚些来，你放心……”

“朕没事，朕一定好好的，好好吃饭，好好的……”

“朕不食言，皖皖放心，放心……”

……

史记，丰登第十二年，姜皇后薨逝，因其一生对国家作出杰出贡献，谥号元献皇后，帝殇改年号为元献谥之。

其深受百姓爱戴，学子推崇，百官敬佩，发丧途中，百姓自发送葬，学子着麻衣，百官系白带。

帝殇更是辍朝不上，直至元献皇后安葬完毕。

……

元献皇后薨逝后，酆帝第一次上朝，身后跟着仅一岁的太女。

她哭红的双眼还未消肿，已经衣着得体，礼仪规范的跟在酆帝身边。

她在酆帝下首落座，朝臣看着两张如出一辙的脸，不敢有任何异议。

姜皖已经逝去，陛下若是要杀人，可再也没人调和了，这也是为什么他们各个哭得跟死了亲妈一样。

酆帝上朝第一件事，宣布自已要带着太女御驾亲征东海。

一下子，还在伤心茫然的朝臣炸了。

这……？为什么要打东海呀！

他们不是签署了那什么和平协议吗？

显然酆帝不会对他们解释，一道道圣旨下下来，百官也只能跪下接旨。

三年后，东海被大酆强势纳入版图，自此大酆一国独大，三国皆为附属。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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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第一本书，写得有些痛苦。

非常非常感谢大家的一路陪伴！

希望下本很能见到你们，爱你们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