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全部丢掉

她声音清冷坚定,不带一丝商量的余地,池南星的脸色霎时由焦急变为黯然,他在原地伫立片刻,才失魂落魄地轻轻点了点头,“好。”

方才转过身往后走了一步的他又似突然想起什么,扭头高声朝屋内喊道:“如果在这里住得不开心,就回宁府。”

如果在安平侯府不开心,那就回宁府。

如果在京城之中待得不开心,那就回章莪山。

如果嫌章莪山终日枯燥冷寂,那他会带她一起,走遍大魏所有河山,然后去南渝、大晟,甚至东海。

只要她愿意,他会想尽办法让她自在、开心。

屋内宁以卿似是苦笑了一声,才又传来一声答复。

“好,你先回去。”

屋门被轻轻关上,兰月不放心门外的金麟,又将门栓上好,这才走到里间。

宁以卿连狐裘大氅都忘了解下,就那样和衣握在美人靠上,一张毫无血色的脸孔朝上,双眸空洞,不知在想些什么。

兰月看得伤心,走到她身侧蹲下身子来,踌躇了半晌,顾不得僭越,便伸手拉住了宁以卿的手,在掌中轻轻搓热。

“夫人……”

“兰月,”宁以卿空洞的双眼恢复些许神采,她侧过头来,反握住兰月的手,“不必在这儿陪我,你出去打听打听,今日京兆府究竟出了什么事,来了什么人,有没有收到圣上什么旨意。”

陆淮之的下场还未可知,眼下,她的时间不该用来黯然神伤。

兰月担忧地看着她,“夫人切切不要过于悲观……侯爷他或许只是……”

“他如何,跟我无关。”宁以卿冷冷道,“如若你还肯听我的话,便快些出去替我打听打听——还有,看看能不能找几个差吏旁敲侧击问问,春瑶如今在狱中是什么状况。”

她放开兰月的手,起身往妆台前走去,从右下方摸出一把金珠,用荷包装了,又塞到兰月手中。

“这是给你打点这些事情用的,兰月,快去快回,我眼下是离不开这屋子了,就在这里等你回来。”

兰月看着手中的荷包犹豫了片刻,一咬牙,便坚定地朝宁以卿答道好。

她仔细将荷包收到腰间系好,才走了几步,却又被宁以卿叫住。

她焦急地一回头,却见到宁以卿正蹙紧眉头,死死盯着床榻,脸上是痛苦和嫌恶两种神色交织着,不多时,嫌恶之色便盖过了痛苦。

兰月眼见着她缓缓伸出一只手,一一指向床榻之上那袭锦被、枕头和褥子。

“这个,这个,这些东西,”宁以卿决然地闭上眼睛,长长吁出一口气,“帮我拿出去,丢了。”

如果可以,她会立即叫人连同这张床榻,都抬出去烧了。

这些东西摆在眼前,便似乎时时刻刻不在提醒着她,昨夜在这榻上的温言软语,那些所谓的真心袒露,和海誓山盟。

尤其那绣着和合二仙的枕畔,还残留着陆宴礼身上的松烟香气,她晨起之时,还曾留恋地抚摸过这只枕头。

这种种片刻的欢愉和眷恋,此刻都跳出来,不留丝毫情面地讥讽着她那可笑的妄念。

昨夜的一切就好似只是一场梦,于她而言,脖颈前剑锋那道冰凉的触感,才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啊……好!”兰月愣了一愣,便即刻小步跑过去,利落地将宁以卿所说的东西收拾起来,用那条褥子包起,又系了个死结。

“奴婢这就拿出去全扔了!”

她眼下顾不得其他,只希望宁以卿心中的郁结之气能散出来一些。

只是可怜她的夫人,被如此辜负,却连发泄都只能在这些物件上发泄。

兰月退出屋内,轻轻将门合上之后,才垂下头深深叹了口气。

她抱着方才收拾出来的大包袱转身要往院外去,在看到屋旁伫立的金麟时,又忍不住恨恨挖了他一眼。

向来心如止水的金麟此时却忽然生出些许愧疚来,只能不自在地别开脸。

到了午后,兰月才赶回了梨岚院。

“夫人,今日是大爷回来了!”她急匆匆推开门,又小心翼翼关上,几步小跑到里间对宁以卿汇报,“同大爷一起去京兆府的,还有咱们家姑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