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反正我不要脸,朱主任您要不要脸,您自己看着办!
朱启武到底是怎么回事,张洁芳其实也是极偶然才发现的。
她到现在也没想明白,自己那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怎么就鬼使神差地看了那个旧手机呢?
朱启武平常用的那台手机根本都没设密码,平常也是随便乱搁,他自己都经常找不着,每回都是张洁芳从沙发缝里或者是茶几下头给他翻出来,不过她从来都不多看一眼。
朱启武之前还说过她两回,“洁芳啊,有边界感是好事儿,不过咱俩之间不需要,你就这么放心我啊?一点都不怕我有歪心思?”
“……也怕,也不怕。”张洁芳心里想。
可她没说出口,只是往朱启武的那个双层玻璃茶杯里头,又添了点热水,而后没心眼儿地冲他笑了笑。
唐耀灿的歪心思一直都不少,他一向把自个儿的手机看得比命还重,拉屎洗澡都得带着。
当年刚出防窥膜的时候,一张小一百块钱呢,唐耀灿就迫不及待地贴上了。
那会儿的张洁芳脑子轴、想不开,就为了手机这事儿,跟唐耀灿吵过不知道多少回,气急之下,甚至摔烂过好几部手机。
有段时间她甚至每天都会翻看唐耀灿的通讯录,查看里头多没多什么不三不四的女人,仔细研究他跟所有人的聊天还有消费记录什么的,就跟神经了似的。
可就算是这样“严防死守”,她也没能及时发现李媛媛,不过却让她想明白了一件事儿,就是这男人要是想偷吃、想搞鬼,怎么都有法子,根本就拦不住。
朱启武的那部旧手机是张洁芳是无意间发现的。
朱启武家里电视柜最中间儿的那个抽屉,抽拉的时候有点不顺滑,张洁芳发现是右边轨道的螺丝掉了一颗,就找个颗差不多的,给上上了。
等她重新把抽屉放回去的时候,好巧不巧地发现了那部旧手机,旧手机被塞在一堆杂物的下头,有点故意藏在里头的意思。
应该就是因为这点意思,张洁芳把旧手机给拿了出来。
她戳按了几下,发现没电,根本开不了机,却也不死心,还特意跑回自己屋儿,拿出充电器给手机充电。
张洁芳那天拖完了地,涮干净拖把,又从洗手间拣了块抹布出来,开始擦拭桌柜上的浮灰。
擦到电视柜的时候,旧手机已经开机了。
她当即拿起来,先翻了翻通讯录,发现每个人的名字后头都有公司外加职务的备注,她想看看自己的备注是什么,结果却发现只是孤零零的“张洁芳”仨字,她紧接着又去看朱鑫,发现跟自己一样后,立马美滋滋地笑了起来。
张洁芳本想着看两眼就把手机放回去的,可又忍不住把微信也给打开了,她一打开就发现,朱启武把朱鑫置了顶。
张洁芳心里明白她不应该看的,可她的手指头却赶在道德底线彻底“加载”完成前,抢先戳了一下朱鑫的头像。
朱启武跟朱鑫的聊天频次很高,几乎每天都聊,东拉西扯的什么都说,张洁芳瞧着,心里是实打实的羡慕。
毕竟她跟儿子聊天,回回都是她这边说上十几二十句,也换不来唐继文那边的半点回应,妥妥地拿热脸去贴冷屁股。
张洁芳胡乱又往前翻了几页,没瞧见什么特别的,正准备嘲笑自己突如其来的神经质时,却突然发现有条信息是关于她的。
“爸,您真要跟那个女人登记啊?要我说,还是算了吧,她根本就不行,什么都不懂,不光没文化,人还蠢,g跟您也聊不到一块儿去,就是傻乐,跟我妈比起来,差远了!”
那是八月十五那天晚上11点多,朱鑫发给朱启武的。
那天朱鑫带着老婆跟孩子一块儿过来吃晚饭,朱启武还笑着说什么多少年了,“难得咱们一家人齐齐整整、团团圆圆。
张洁芳还特意给孩子包了个一千块钱的红包,孩子接过红包,一声不吭就躲到了妈妈的身后,偷摸儿打量着张洁芳,眼神算不得友善,张洁芳当时只当孩子怕生,压根儿就没往心里去,现在想来,估摸着朱鑫没少当着孩子的面贬损她。
“你妈那样的女人万里挑一,她怎么配跟你妈比啊!”
朱启武回的是语音信息,张洁芳特别调低了音量,才点击播放,可朱启武话里的轻蔑跟鄙夷还是多得就跟他每回泡茶时抓的大把茶叶似的,在双层玻璃杯里占了起码三分之二。
“另外蠢不是正好?前段时间刚让我给忽悠着把工作也给辞了。现在她离了我,怕是连饭都要吃不上了。小鑫,你就放心吧,爸没糊涂,爸跟她登记,就是图她能干还不嫌脏。爸的身体你也知道,早晚的事儿,等过几年我身体不行了,正好让她伺候,省得给你添麻烦。”
照理说,张洁芳不应该对此感到意外,朱启武早就说过了,跟她结婚的目的就是这个。
问题是他这段时间对张洁芳真心不错,张洁芳嘴上说着“只图房子”,实际上,早就被那鲜少体验过的温情体贴给搞得忽忽悠悠、迷迷瞪瞪的。
现在亲耳听到朱启武的嫌弃,那颗刚给捂热乎的心一下子就凉透了。
“有房子就行,不是你的,就不该惦记。”张洁芳深吸一口气,忍不住又往前翻看起来,突然注意到半个月前,朱启武给朱鑫发了一句话。
“小鑫,你看这周你哪天有空儿,陪我去把房子财产什么的都公证一下。”
“那就明天吧,正好明天我这边没什么事儿,赶紧把这事儿办了,省得夜长梦多。”
财产公证?张洁芳瞬间警铃大作
“洁芳啊,我那件靛青的短袖衬衫你搁那……”只穿着白色跨栏背心的朱启武从卧室里出来,
“这是什么意思?”张洁芳点了一下朱启武的那条语音信息,朱启武刚听了半句,整个人肉眼可见地慌了,“洁芳,你千万别误会,我……我这都是为了安抚朱鑫,你知道的,他一直都不同意我们结……”
“别说那些没用的,我问的是你财产公证的事儿!”张洁芳直接打断了朱启武驴唇不对马嘴的解释,“你当初不是说,要把这套房子送我吗?”
“好啊你张洁芳,你果然心思不正,只惦记着我的房子!”理亏的朱启武自觉终于逮到了张洁芳话语里的破绽,立马把嗓门提了起来,
张洁芳直接把手里的抹布往朱启武身上一扔,姓朱的,你他妈有病吧?雇保姆还得给钱呢,想让我你伺候你到死,还不打算花一分钱?做你的青天白日梦去吧!我不图你的房子、不图你的钱,我图什么?图你一把年纪,还是图你病病歪歪啊?
朱启武被她几句话骂得北都快找不着呢,他面露痛苦地弓腰捂着肚子,
你少跟那儿装模作样的,你现在肠子好得很,上礼拜的复查还是我陪你去的!张洁芳粗声大气地吼了回去,“朱启武,我伺候你这么长时间,不可能白干,保姆还得给钱呢,拿钱!
“张洁芳你居心不良,还好意思跟我要钱?‘不好名者,斯不好利;好名者,好利之尤者也!’”朱启武双手插兜,又摆起了领导谱儿,晃着脑袋教育起张洁芳。
这要是以前,张洁芳甭管听懂听不懂,都得连连点头称是,可现在张洁芳完全没有心思奉承他,她恶狠狠地瞪着朱启武,恨不得从他身上生生撕下一块肉来。
“张洁芳你又遭骗了!”
这个念头在她的脑子里不住地往外冒,一个接着一个,大的小的,按下一个起来仨,越来越大,张洁芳气得想骂娘、想发疯,却也莫名其妙地想笑。
毕竟,她就是个活生生的笑话。
别人都是吃一堑长一智,她倒好,一个坑里摔倒两回,说出去谁不笑掉大牙。
绝对不行……绝对不能就放过眼前的这个老王八蛋,她这回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吃这闷亏了。
“朱启武,你要是不给我钱,我明天就去你机械二厂的门口拉横幅,让他们看看你是怎么个下三滥的玩意儿,联合你那个脏心烂肺的儿子,欺骗我一个离异妇女的!”
张洁芳这番话终于让朱启武慌了,“哈哈……洁芳,你……你别生气啊,这……都是误会,真的,都是误会,‘误语成疑意已伤,春山低敛翠眉长’,咱们过两天都要去登……”
“登记?谁跟你登记啊?上赶着给你做免费保姆吗?我张洁芳没那么贱!”
朱启武脸上艰难堆叠起来的笑意,一下子就垮塌了不少,他双手插兜,死死盯着张洁芳,好似掂量她的斤两似的,“………说吧,你要多少钱,才能放过我?”
张洁芳刚要说五万,你当我法盲啊?我现在拿了钱走,估计还没走到家,警察就得按敲诈罪把我抓起来
张洁芳这句刚说完,朱启武的脸色就变了,这是她在姜小萍那儿跟梁秀晶一块听晏清霸总小说看得,
张洁芳冷笑一声,你瞧瞧,还准备把我送进,
她常年搓澡干活的手劲,可不是朱启武这么病病殃殃的糟老头子可以比的。
张洁芳个平日里就只攥着笔杆子的家伙可以比拟的,一把就把手机就抢了过来,朱启文果然正在录音,张洁芳后槽牙磨得咯吱作响,朱启武显然没想到张洁芳平常看起来那么逆来顺受地好说话、好忽悠,
她先把录音给删掉,扭头手机直接扔进了旁边的金鱼缸里头,忽忽悠悠地沉了地儿,把里头一只红底带黑点儿的泰狮吓得差点儿翻了肚子。
哎哟,这可是……朱启武的咋呼声在看到张洁芳的糟糕脸色后,一下子就小得听不着了,张洁芳也懒得跟他废话,她直接把旧手机塞进口袋,
朱启武赶紧把手机从鱼缸里捞了出来,在客厅里转了两圈,
我先走了,跟你儿子好好商量,我就给你两天时间。张洁芳把旧手机塞回到朱启武手里,两天以后要是没动静,我就到你机械二厂门口还有你大孙子的学校门前拉横幅,反正我不要脸,朱主任您要不要脸,自己看着办!
张洁芳站在大半年没回过的自家防盗门前,浑身上下翻找了好几遍,到底没摸着家里的钥匙,她估摸着是收拾东西的时候太着急,落在朱启武那儿了,脸都已经撕破了,肯定没法回去
张洁芳用力
“……谁啊?他妈大半夜的,砸什么砸,等会儿!”门里传来唐耀灿醉醺醺的含糊叫嚷声,他起身的时候大约是没站稳,把脚边的酒瓶子给碰倒了,伴着那叮呤咣啷的动响,顾建辉又含糊不清地咒骂了两句,才趿拉着拖鞋往门边走,他显然喝了不少,脚步也是深一脚浅一脚的,简单开门都折腾了好一会儿。
“哎哟喂,我这没看花眼吧?稀客哈!”
唐耀灿一看清张洁芳,原本烦躁不耐的神色立刻变得刻薄讥诮起来,还假模假式地抬起手,用掌根用力揉了两下他那双满是血丝的眼泡儿。
张洁芳懒得搭理他,抬脚就要往屋里走,唐耀灿却开始找事儿,他故意岔开腿、伸开胳膊,跟只白花花的大肚子蜘蛛似的,把着入户门,不让张洁芳往里进。
“别急着进屋啊!先说说吧,您怎么有闲工夫上我这儿来了?我可是记得……嘶……您都要登记结婚了。啧啧啧,不会是又让人骗了吧?
张洁芳低下头,用肩膀把人给顶开,唐耀灿踉跄地连退了好几步,脚上的拖鞋都给甩掉了,他立马就说着把攥在手里的啤酒瓶子送到嘴边,仰头灌了好几口,着还用手指头抠了抠塞肉的后槽牙,
张洁芳,你他妈就是属狗的,记吃不记打!连个退休的糟老头子,你都拿捏不住,你能干……啊!
张洁芳一把抢过唐耀灿手里那只酒瓶子抢了过来,劈手就砸在了他的脑袋上,玻璃碴子瞬间飞溅得到处都是,金黄起沫的酒液浇把她的手背划开了好几道血口子,
唐耀灿吓得捂着脸嗷嗷叫,酒都跟着醒了不少,看向张洁芳的眼神里充满了恐惧,你……你……
你个半天也没说出半个有营养的字眼儿,
滚一边儿去,别找麻烦,我心情不好。张洁芳低头看着手里只剩下半截的啤酒瓶子,尖锐锋利的茬口亮晶晶的,随手扔在了地上,把你造的这些都收拾干净,听见了吧?
她松开手,懒得再看唐耀灿一眼,唐耀灿突然感觉到头上一股热流,战兢兢地抬手一抹,果然全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