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预感他口中的事与蓝凤秋有关，内心十分抗拒。

“天色已晚，有什么事不能明天再说？”我试图推脱，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情愿。

“等不及明天。”盛青山眉头紧锁，看着我好像看着犯人，“本就是你惹的祸，由你去处理最合适。”

“大将军言重了，文君不知自己惹了什么天大的祸，竟要大将军亲自来抓我。”我看着他，难免流露几分讽刺和不甘。

“如果不是你不情愿，母亲就不会阻止凤秋进门，她就不会哭一整天。”盛青山语气笃定，仿佛一切都是我的错，“这五年里，是凤秋陪在我身边，与我同生共死，这平妻之位本该属于她。你惺惺作态几番作梗，实没有必要。”

我知道他盲目情爱，但我不知他竟然颠倒黑白混淆是非。

“你这话真真可笑，当初不是我硬要嫁你，是你盛青山三媒六聘八抬大轿娶我进门。我尊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五年虽没有陪伴左右，但也在府中操持从未懈怠，上有婆母下有兄弟姊妹为我作证，我荣文君未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你我书信往来，我事事说明件件倚重，我以为你不仅是保家卫国的英雄，更是信守承诺值得托付的良人，却没想你是这样的…痴人！”

我深吸一口气，还要往下再说，却被盛青月拦在身前。

“嫂嫂，莫要说了，我知道你心中委屈，哥哥有他的缘由。来日方长，今日天色已晚，有什么话以后再说不迟。”

我激动得浑身颤抖，意犹未尽，死死地盯着他想叫他惭愧。

但他面上的错愕只是转瞬即逝，“我到这来不是为了与你磨牙，你不愿去就不去，像你这样的妒妇，不如不去。”他冷冷地说道，然后转向盛青月，“青月，你向来温柔最懂人心，你去哄哄她。”

“哥，你别这样说嫂嫂，嫂嫂刚刚还说……”盛青月想要从中劝和，被我打断。

“随他怎么想。”心中的失望和愤怒交织在一起。我甚至不想多看一眼。

“你们一见面就吵，我可要告诉母亲了。”盛青萸不耐烦的说道，“什么时辰还让不让人休息？要吵去别处，别妨碍我们。”

盛青月夹在中间左右为难，我不忍让她难做，转过身去教自己冷静。

“谁也别想拦着我娶凤秋。”盛青山撂下这句话后转身离去，背影决绝而冷漠。

我莫名其妙，哭笑不得。

他好像从未听进过我的话。他向来只说他想的要的。

……

一夜辗转反侧，直到天明时分才微微合眼。

“夫人夜里没睡好？我瞧您眼下乌青，还做噩梦吗？”天色蒙蒙亮，连枝比往日来得早些为我梳洗，见我呵欠连连，小心劝慰道，“夫人还需心放宽些，身体要紧。其实多一个人为您分忧也不见得是坏事，就算那位得意一时，也改变不了您在府里的地位。往后的日子还长呢，相处久了，大将军一定会发现您的好。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现下闹得这样僵，惹得老夫人和大将军颇有意见，要是因此难为你，得不偿失。”

“我明白。”我捂住呵欠却遮掩不住脸上的倦色，“我想通了，不用担心。”

连枝从镜中瞟我一眼，将信将疑，“真想通了就好。看您这样憔悴，我也跟着心疼。”

连枝为我插上珍珠点翠的发钗，对着镜子仔细端详，又哄我开心，“夫人这般天仙一样的人物。大将军只是迷了眼，待他醒悟便知道自己错过了多少。”

“别提他。”连枝手巧，我看着镜中的自己，青丝墨染肤如凝脂，一袭对襟收腰的湖蓝色罗裙衬得我肤白修长，外套鹅黄色曳地云纱，长袖用银丝绣了花样，清新别致。自认青春尚存，略感欣慰。

梳洗打扮好，便起身去老夫人那里。

昨天吃了闭门羹是冲动的惩罚，今天早些去候着，势必要拢回老夫人心。在这宅院里，兄弟有兄弟的去处，姊妹总归要嫁人，婆母在上，许多地方要指望她为我掌舵撑腰。盛青山没有回来之前，我与她相处融洽，万不该在需要帮助的时候得罪了。即便她护着儿子，但只要我方法得当，也能少些麻烦。

这样想着，我加快了步伐。

终究是冤家路窄，迎面就碰上最不想见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