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总算来个聪明的了

“你哪儿来的?”

迟愿惊得险些失语。

这不是已经被谈渡融了吗?她亲眼看到的!

“备份。”

楚南河的解释简单粗暴。

说完,便对上迟愿复杂的一眼,又加了一句:“放心,只有这一个备份,销毁之后就再没有第二支了。”

饶是他语气再诚恳,迟愿也不敢再轻易相信了。

也是她太天真了。

当初怎么就没想到,录音笔在楚南河手里那么久,他必定是要留些后招的。

他现在说只有这一个备份,鬼知道后面还会不会出现第三支、第四支。

总而言之,此人在她这里的信任早已透支。

大概是看出迟愿眸中明显的不信任,楚南河难得的蹙了下眉头。

不过倒是没多解释,直接就按下了录音笔的开关。

迟愿表情失控,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手无足措。

跑?

是来不及了。

一阵短暂的电流声后,她听到了一道清悦的女声。

“咦?陆总也是来参加这次慈善活动的吗?”

陆总?

迟愿在听到这两个字时,内心陡然升起一丝不详的预感。

接下来入耳的一道男声,彻底证实了她的猜测。

“嗯,是南河叫我来的。”

温润低沉的男声,即便被

电流润色的有些失真,也依旧能听声辨人的想象出他的容颜。

黑发、剑眉、星目,眉眼总是含着抹温浅的笑意。

如三月风,七月雨。

举手投足满是良好家教规培出来的温润如玉,谦逊知礼。

迟愿身形狠狠僵住,连呼吸都不敢,生怕稍微重些就能吹散这道踩踏着五年光阴而来的声音。

楚南河却不合时宜的按下了暂停键。

四周再次恢复寂静,死一般的沉默,一下子将她从幻梦中踢进现实。

脸颊痒痒的,伸手一摸,摸到一手的潮湿。

后知后觉的眼眶发红,视线模糊。

迟愿深吸口气,控制住情绪,抬手随意抹了把脸。

她瞪向楚南河,口吻再懒得装客气。

“怎么?你给我听这个,是想告诉我,谈棠死亡的那天,陆青司也在场,是吗?”

没有别的理由了。

迟愿猜,楚南河想告诉她的是——

陆青司和谈渡之间的仇,不是小打小闹,而是隔着谈棠,隔着人命的血海深仇。

想叫他放过陆年宵,简直是在痴人说梦。

她被谈渡骗了!

不管她再怎么努力讨好他,他都不会让陆年宵活着回到她身边。

是这些吧?

她轻轻勾起唇角,讥嘲的紧盯着楚

南河。

不用说出口,她看他的眼神早已传递了一切。

楚南河眸色微沉:“你以为我在骗你?”

迟愿冷笑:“这是什么很稀奇的事吗?我被楚少爷骗的次数还少?”

楚南河被她怼了,无言了会儿,少见的沉了面色。

“你先听完再说……”

“有这个必要吗?”

迟愿打断他:“谁能证明录音笔里的内容就一定是真实的?”

他既然能把录音笔备份,伪造内容对他而言也就是信手拈来的事。

她要是就这么傻乎乎的信了,岂不是白活了这么多年?

楚南河哑然。

这是他从未设想过的结果。

谋算这一切的时候,从来没想过,他竟会被自己的所作所为反噬。

只因为他做了一个备份,迟愿就不肯相信其中内容了。

还真是……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楚南河自嘲的撇了下唇角,只一秒钟,面色便又恢复冷淡。

他将录音笔往迟愿手里一塞,转身便走了。

“听不听随你。”

迟愿愣住,低头看着手心里的录音笔,瞬间反应过来,黑着脸冲他喊。

“我是不会听的,你不要我就把它扔水里了!”

边上就是一座人工喷泉,迟愿做出要将其扔进去的动作

楚南河头也不回,只冷淡的声音传来。

“随你。”

迟愿:“……”

她眼睁睁看着楚南河开车离开,竟真的不再管她怎么处置。

心里堵得不行,气得跺脚。

这男人,神经病啊!

手里的录音笔被熨上温度,让她梦回几天前,因接手录音笔被追杀的一幕。

顿时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咬牙就要松手。

在松手的一瞬间,脑海中突然闪过一张年轻娇俏的脸。

那是二十一岁的谈棠。

在谈渡的住处,她偶然间发现的一张照片。

身上那股蓬勃向上的生命力,即便是定格在照片里,也依旧有极强的视觉冲击力。

那样美好的女孩子,死在了最美好的年纪。

而她的死亡真相,至今还埋藏在谎言里。

究竟是为什么?

真相到底是什么?

短暂的一秒不到的时间里,迟愿内心陡然涌上一股陌生的情绪。

似怒、似哀、似勇。

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先一步做出反应。

她牢牢接住了往下坠的录音笔,仿佛接住了二十一岁的谈棠那失控下跌的人生。

迟愿咬着唇,瞧着重新握在手里的银色录音笔,无奈扶额。

就作死吧!

……

与此同时。

南河开车离开后,并没有第一时间回楚家,而是精准无误的在KR楼底下,堵住了谈渡。

“阿渡,有兴趣跟我做个交易么?”

他神色不似在迟愿面前的冷漠。

此刻,在面对谈渡时,寡淡的眉眼舒展着,唇角噙着难得一见的浅笑。

态度很好,很温和。

好似两人之间发生过的龃龉全然不复存在。

谈渡扬了扬眉。

“没兴趣。”

说着,下巴朝他的方向微抬了下,示意他让路。

楚南河不为所动,脚步不曾挪动半寸。

虽是清瘦的身形,却也如一座青山,屹然压迫。

“我知道你找录音笔,根本不是为了听里面的内容,而是想将它销毁。”

楚南河自顾自说着。

对面的谈渡掀起眼眸,死寂潭底的那头沉睡巨物渐渐苏醒,潭水荡出颤颤鳞波,光是余光,就能杀人。

偏有人不怕死,疯执的迎上去。

“你早就知道真相,你所做的一切,也从来不是清查,是掩盖!”

谈渡面上最后一丝温度褪去,整个人冷得如刚出鞘的剑。

剑芒凌厉,直逼命门。

“啧。”

倏然的,那股犀利的快要溺死人的压迫消失。

谈渡勾唇,嗤笑。

“总算来个聪明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