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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部肯定论争不断,不会那么轻松便达成一致,最快也要等明年春天了。而宣国那边,攻打桦国也消耗了不少,南征无力,这场仗还没那么快能打起来。”

“既然还有时间的话……”云霁计上心来,“那我便去挑拨一下三国的关系,让这个盟结不成。”

乐弘道人听着,皱着眉头,“那你不是还是在帮陈博涉做事?我说徒儿你啊,怎么一点儿长进都没有?不是说离开了吗?”

明明说了要离开,心里还是挂念不下,云霁被乐弘道人说得理亏,只得闷声不语。

“让我说你什么好?”乐弘道人叹气,“你啊,就是蠢。”

蠢吗?蠢吧……说了要离开,要自由,现在真的离开了,又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怕战争一旦打起来了,生死便是旦夕之间,万一陈博涉有个三长两短,恐怕他会内疚一辈子。

对,内疚,就是内疚。云霁找了个理由自我安慰起来,就是上辈子欠他的,这辈子来还债的。

若不能帮他把失了的江山重新夺回来,那么自己这个祸国妖孽的罪名就会板上钉钉,永无翻身了。

为了云家的清誉,为了万世芳名,无论如何也要护陈博涉一个周全,待看他一统天下,重登帝位,这债才算还完,这愧疚之情,才算终了。

绝对不是什么其他的原因。

——

云霁向乐弘道人辞行去了景国国都,化妆了个门客要去见司空震和公子文远。

他伪造了一封所谓的秋水衡的遗书,递给了门房,门房自然不敢怠慢,急忙呈交给了司空震。司空震认得秋水衡的笔迹,左看右看没看出什么疑点来。

虽然他不相信秋水衡被杀的时候还有时间写遗书,但那笔迹却是确实出自秋水横手笔,只能把云霁请进来,好生招待。

云霁是第一次见司空震。

据说这个西南侯养病练兵颇有章法,又在西南自立为王已经多年时间,根深蒂固,所以想他应该是个四五十岁的模样。

没想到出来了个三十岁上下的青年人,面貌也并不是黝黑发亮,饱经风霜,而是一派翩翩公子的派头,相貌称得上是极其俊美,只是面容和双手保养得过于油光水滑,没有髭须反倒添了些脂粉气。

他穿了一身月白色的锦缎袍子,袍子上,蜀绣的花色图样精致得很。头上的发簪和腰上的配饰,皆是青玉雕琢的木棉花图样,一看便是个注重细节,且富有诗情才艺之人,很难将他与带兵打仗联系在一起。

“没想到是秋水先生的门客,真是多有怠慢。”司空震道。

云霁深鞠一躬,一副悲悯的模样,“主公遭奸人杀害,我们欲帮主公报仇,却无门无路,想来真是惭愧至极。现在听闻贵国要联合大沧国和香南国,共同讨伐北方逆贼,我承蒙秋水先生恩情,自然是想尽一臂之力。”

他口中的北方逆贼,自然就是挟伪天子以令天下的陈博涉。

“哦?”司空震挑了一下眉梢,以示惊讶,“先生既然为秋水先生的门客,在秋水先生死后另谋其主也是无可厚非,为何能有此执念?”

云霁只得把秋水衡夸奖了一通,又编了几个如何承蒙恩情的事迹,司空震听着,也是一脸悲怆的神情,末了感慨,“秋水先生死得太不值了,居然被陈博涉这个黄口小儿算计。”

——

秋水衡和司空震的关系有些微妙。

秋水衡是宣国贵族出身,本该和景国没什么联系,却因为多年之前的一桩丑事,而算是与驻守西南的司空一家,结成了不光彩的亲家。

司空震的父亲,镇南侯司空平山有一位比较得宠的小妾,是宣国出身,后来给司空平山生了儿子。

但那个小妾在嫁给司空平山之前,与秋水衡有过一段露水情缘,后来竟被查出那个儿子不是司空平山的,而是秋水衡的。

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锦城的百姓之间传了几个版本,司空平山的老脸算是丢尽了。

他一怒之下险些杀了那个小妾,多亏司空震拦着。最后将这个小儿子打了三十大板之后,逐出了景国。

说起来,云霁下山之前,跟着乐弘道人在一个驿站的小酒馆中,还曾经见过了这位小公子,揣测过他的身份。

但这个小公子去宣国投靠了秋水衡之后,因为被责罚,又是一路风尘劳顿,不久便逝世了。

死者为大,司空平山听闻这个小儿子的死讯之后,心里也是百味交杂。宠爱了这么多年的儿子,即使是别人的野种,也是有感情的,就这么死在了异国他乡,他心里终究有些意难平。

秋水衡写了很多封道歉信,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说是自己当年一时糊涂。后来又亲自赶到景国来,将身段放得极其卑微。

小妾也声泪俱下,信誓旦旦说心里只得司空平山一人。

加之小儿子已经死了,司空平山心里有愧,便把这件事放下了。往后的日子里,虽然对那个小妾不宠幸了,却也不至于折磨她,算是为她养老送终了。

不知应当算是因祸得福,还是阴错阳差,因为这件丑事,秋水衡和司空震的关系倒走得近了起来。

一来是因为当时司空平山大发雷霆之时,只有司空震加以劝阻,后来小公子逃难,司空震也资助了些银子,秋水衡对他心怀感激。

二来是因为,秋水衡那些道歉的信件,都是经由司空震转交给司空平山,后来秋水衡亲自到景国来致歉,也是司空震一路招待,对此秋水衡的感激之意又增加了一层。

但司空震做这些事也不是白做,往后的日子里,秋水衡在司空震与他的同胞兄弟争夺西南兵权的时候,提供了很多帮助。

秋水衡临死之际,想到的唯一能将公子文远给托付了的人,便是司空震。

司空震也算是不枉这段情谊,加之本身与公子文远也是亲族关系,便迎接了公子文远并给了主公同等的待遇。

云霁这次打着秋水衡的门客的名号前来投奔,司空震虽然不喜门客这种人,认为他们惟利是图,见异思迁,无所谓忠贞,但听说是为秋水衡报仇的,便又生出了些许好感。

他是个下得了狠手,也容易动情的人,感性至极,算是性情中人,于是便将云霁招待了,让他暂时住在府中。

第58章偷听

虽然住在了司空震的府邸,却未必能得到司空震的信任。

主公府邸通常会有几名到几十名的门客,亲疏远近,各有不同,而云霁这个刚刚来投奔的,还排不上名号。

云霁试图从其他门客嘴里套话,也试图让朱雀盘踞在屋顶上偷听,但听到的消息无非是战前的储备应该怎么部署,三国的军队应该怎样整合,由谁打先锋,由谁垫后之类的细致问题,没有可以作为挑拨三国关系的突破口。

近一个多月都是这样,毫无进展。

夜深的时候,朱雀照例前来汇报情况。

他持续偷听了一个月,对三国之间的关系大概有所了解,见自家公子也是了然于心,却迟迟不肯行动,不免有些着急,便问道:“公子,西南侯和另外两国的国公的关系虽然谈不上亲近,但也说不上疏远,算是各取所需,各司其职。这样的关系,难道不好挑拨吗?”

在他看来,若不是固若金汤,歃血为盟的关系,便应该是有挑拨的方法。

云霁显然不是这么想,见朱雀一脸纳闷,便解释道:“恰恰相反,这样的关系才是最稳固的,因为只有利益,没有私情。不会一时冲动,不会勉为其难。这样的关系,最难利用。”

只有情真意切的感情,才能加以利用。

就像当初他利用了赵玉蕾对闻人木的感情一样。因为笃定二人之间会有感情,所以才能一步步地引导,一步步地铺个陷阱,让人跳下去。

之前仇正在陇南山中扣押了殷辰一众五百士兵,也是笃定了陈博涉会有感情,也会派人来救。

但若是没有感情的话,事情反倒难办了。即使其中有一国覆灭了,另外两国也能及时止损。若要各个击破的话,恐怕要耗费很多的精力。

“那公子打算怎么办?”朱雀等待下一步行动的指示。

云霁低下了头,眼里的光彩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如墨色一般的漆黑,“如果动不了三国之间的结盟关系的话,就动一下战前物资吧,不能让他们都备齐了。有一个人可以利用一下。”

利用这个人未免有些卑鄙,但现在云霁没那么多时间在司空震这里耽搁了。

如果战争明年就打响的话,现在的一切所需物资,兵器、粮草和马匹,应该都在紧锣密鼓地筹备着。

如果不能在战前给他们制造点麻烦,让他们顺利备齐了的话,明年战争一旦开打,恐怕会对陈博涉不利。

——

七国之中,宣国、邑国和景国产铁,桦国产马匹,香南国和景国则产稻米。

备战之时,南方三国要从宣国和邑国买进一部分生铁,这个渠道倒是好控制,让苏善那边打理一下便好。

问题是景国也产铁,虽然量不算多,但成色好,杂质少,也容易炼成钢。

景国这边管铁的,是深得司空震信任的一个人,名叫巫合。

巫合与司空震的关系有点不清不楚,又上不了台面,这是司空震府邸的人都心照不宣第一件事。

司空震是个断袖,而巫合则是他的情人。

发现这件事是在一个静谧的月夜,云霁趁着夜半无人之时,偷偷出来走动,本想找些跟公子文远下落的相关线索。

——

公子文远被司空震藏了起来,讳莫如深,府里的人也从来不敢提他。

想来也不难理解,因为公子文远的性命实在是太重要了。

他若还活着,打着他的名号的北伐军队,便是讨伐乱臣贼子陈博涉的正义之师。

他若是死了,文宣公的子嗣便只得公子文怀一人,公子文怀便成了是光复旧制唯一的寄托。

于是形势逆转,陈博涉成了维护正统的正义之师,而北伐的三国联军则成了犯上作乱的贼子,搞不好还要被公子文怀的旨意给招安了。

司空震自然深知这个道理,所以将公子文远藏得非常隐蔽,云霁也派朱雀去探听,竟是完全得不到消息。

——

云霁在府中走动了一圈,院子里四下无人,他有些不安,也有些纳闷。怕是被司空震看穿了他的意图,来了个请君入瓮,等着抓他窃听情报的把柄。

又躲了一会儿,不见人。出来站到院子中间,也不见人。

奇了怪了,难道今天晚上放假,家仆们都回乡探亲了吗?

云霁百思不得其解之时,“啊……”一声shen • yin从司空震的屋子里传了出来。

这声shen • yin喘得过于娇媚,但还是能听出来是男人的声音。而声音的来源……云霁顺着望过去。

是司空震的房间。

司空震的房间里只点了一支烛台,灯光昏黄而幽暗,使得透在纸窗户上的人的影子也是淡淡的,模糊不清。

但即使人影是模糊的,连屋子里面有几个人也分辨不清楚,从屋里悉悉索索的动静来看,却应该不是一个人。断断续续的喘息声和shen • yin声更证实了他的想法。

难道是司空震在和他的妻妾缠绵?但想来进府这么久,倒是没见司空震有什么妻妾。难道是什么怡红院的姑娘?

不管是什么,人家的私事,总是与他无关的。云霁转身准备回房,却被一声沙哑的嗓音定到了原地。

“主公,wǒ • cāo得你……爽利不爽利?”

等等,主公?是司空震吗?

原来司空震是个断袖,还是下面的那一个?难怪初次见面的时候,觉得他有些脂粉气,面容和手都保养得极好。

如果是这样的话……云霁顿时明白了院子里四下无人的原因了。

应该是司空震屏退了下人,想和他的情人尽情来一场鱼水之欢吧。

这个人之前没见过,应该是在外地办事。今天晚上才回来。

一回来便进了司空震的房中,干柴烈火,想必二人的关系应该正如胶似漆。

屋子的动静越来越大,司空震的声音也越叫越大,越叫越yín • dàng,完全不是一个统领十万军队的统帅之姿。

云霁听着有些脸红,但随即想到如果二人行一夜房事的话,府内应该是一夜无人。

不趁着此时寻找公子文远的下落,更待何时?

于是唤来朱雀,逼着嘴巴都合不拢的朱雀,跟他一起,将司空震的宅邸翻了个底朝天。

搜完一圈之后,朱雀不由得赞叹自家公子,“公子好淡定。”

云霁硬着头皮,心虚地受领了这个谬赞。

初听的时候,说没反应是骗人的,但他随即冷静了下来。

毕竟是两个男人,想想也就那样了。

——

他对男人并无多大的感觉。

上一世中,若不是被武孝帝强制着纳为妃,他应该会像个正常的世家子弟一样,考取功名,入朝为官,然后再娶个门当户对的大家闺秀,生几个孩子,过着一般人的小日子。

虽然他那时候年龄尚小,没有喜欢的人,但他觉得自己应该是喜欢女子的。

后来被纳为妃,被武孝帝第一次强迫着上了的时候,他真是恶心透了。最后忍无可忍,捅了那个男人一刀。

他以为武孝帝是因为喜欢男人,才会将所有的情欲都释放在他身上。

但武孝帝默默承受了之后,忍气吞声又温柔体贴的样子,似乎又不是这样。

再后来,他便妥协了。不知不觉地接受了这个男妃的角色,也心甘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