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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地被那个男人占有了。

不过跟那个男人上床是一回事,听到别人上床是另外一回事。

虽然被上过,却不代表他喜欢。云霁这次从头听到尾,一边搜屋子,一边听着咿咿呜呜的声音响彻了整间院子,被那个叫声喊得有些反胃。

好在搜到了一些线索,也算没白受折磨。

——

不久朱雀便打听到了,那天夜里的那个男人,名叫巫合。

因为和司空震有了这一层关系,所以虽然巫合只是顶着个宰相之名,却承揽了景国的诸多事宜,包括这次三国联军的兵器供给。

云霁想方设法跟巫合接触了几次,想摸清楚他是个怎样的人。

几番谈话下来之后,云霁的结论只有八个字。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虽然长了一副英俊的相貌,身材魁梧,声音浑厚,是个世间不可多得的美男子。但对权对钱却是贪婪得很,总有些小人心思,惟利是图。

后来朱雀又探听到了巫合在外面,瞒着司空震包养了几房小妾。与小妾缠绵的时候,会大骂司空震,骂得极其难听,还说些要不是为了钱财和地位,才不会跟他苟合之类的话。

但在司空震面前,又表现得温柔体贴,甜言蜜语,将司空震哄得百依百顺。

真是两面三刀的人物。

不过也好……这样的人,最容易利用。

“主公说的要利用的人,莫非是巫合?”朱雀跟进了这么久,又被云霁派去打听巫合的事。所以多少也猜到了。

云霁点了点头,“你去联系一下宣国的苏善,我要跟他见一面,商量一下怎么骗骗巫合。”

苏善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小兵,由于办事果断,能力出众,现在便成了掌管盐矿和铁矿的大司农丞。苏善一直不忘云霁的赏识之恩,也多次提出了愿意替云霁做事的意向。

这次的事,正好需要苏善帮忙。

朱雀得令准备离去之时,不忘八卦一句,“其实吧……公子最初要我去调查巫合的时候,我还以为是公子看上巫合了。毕竟巫合那么高大帅气,公子你又那么肤白貌美,两人站在一起的时候,还挺般配。”

云霁抄起手上的书打了他的脑袋,“看不出你小子这么多事啊,我一定向师父禀告,你们四象兽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公子我错了。”朱雀急忙跪地道歉,他跟云霁年龄相仿,云霁又不像乐弘道人那么苛责,久而久之便有些怠慢了,开起了玩笑。

“罢了罢了,”云霁挥挥手,“人不可貌相。虽然我长了一副女人脸,但我不喜欢男人。”

除了那个人。

第59章用计

“没想到季先生居然真的有需要我帮忙的一天。”苏善和云霁约在了邑国的一个小酒馆里。

虽然陈博涉统一了北方,但桦国和邑国还是象征性地保留着国君和国名,曰,不想树大招风。

“不过这次你帮我,可是要承担风险。”云霁压了口茶,“欺君之罪,僭越之举,说不定你会以假公济私之罪责被关到诏狱里面去,你可想好了?”

苏善沉默了一会儿,郑重地点了点头,“我这个官职是季先生给的,就算被革了,被判刑了,我也会一人担责,与季先生无关。”

云霁叹了口气,“我提拔你,只是因为手头没人了,你又恰好在身边而已。你不用把这个恩情看得太重,即使不报答,拒绝我,也是无可厚非。”

苏善端起桌上的茶,仿佛是干了临行前最后一碗酒似的,带着七分豪迈,一饮而尽,“愿凭先生差遣。”

——

云霁要苏善办两件事。

第一件事,是让他手下的人,去说服巫合采购邑国和宣国的生铁。这次巫合在联军之中包揽了生铁供应的这个肥差,理所当然地想捞一笔。他无所谓忠贞,惟利是图而已,所以肯定会选给他好处最多的那个商人。

“给得好处足够多了,他便会大笔购入。你让你手下的人无论多少回扣,只要巫合开口了,尽管给。”云霁叮嘱。

苏善点头记下了。

第二件事,是让苏善调用他手中的贮备生铁,在景国国内以低价出售,直到逼得景国的生铁降低了价格,让所有的铁矿都不赚钱,纷纷关门,停产。

“宣国和邑国的生铁存量,可够在景国之内低价贩卖半年之久?”云霁估算着。

苏善在心中默默计数了一下,“若加大开采,一年之久都没有问题。毕竟生铁不需要复杂的冶炼,大概半个月便能冶炼出来。”

云霁点点头,计算了一下,觉得这个法子可行。照这样下去,不出一年,景国的铁业便会被全部荒废掉。

“其实我有点不明白,”苏善听完了季先生的两个委托之后,还是不知道他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造兵器的话,宣国和邑国的铁也能造。我们将铁卖给他们,再让他们来打我们?季先生,这貌似不是帮着我们啊……”苏善疑惑。

云霁压低声音,在苏善耳边解释了一下。

“景国的生铁比宣邑两国的生铁品质好,锻造出来的兵器抗潮,不易生锈。所以他们南方的士兵,一般使用的都是景国的铁锻造出来的兵器。”

“宣邑两国的铁质脆,锻造出来的兵器易生锈。但北方本来就干燥,所以影响不大。若是给那些南方兵用了……”

苏善恍然大悟,“那么他们兵器就会变得不好用了。”

云霁点点头。

“这第一件事我明白了,第二件呢?只要巫合采购我们的生铁,给三军锻造兵器用,那么损耗他们战力的目的,不就达成了吗?”苏善又问,“何必要调集宣邑两国的储备生铁来低价贩卖?”

这个小兵卒子与其他士兵不同的地方,便是勤学好问,当初云霁也是看重了他这一点,从而提拔了他。

云霁本来不想解释了,被他睁着的一双大眼睛满怀期待地看着,又觉得自己有些为人师的责任,于是耐心解释。

“景国的铁矿迄今为止还是私营,巫合由于每年都会收到私矿矿主的大笔贿赂,所以迟迟没能将之收归国有。”

“既是私营,那么矿主肯定要逐利。宣邑二国的生铁若是在市面上泛滥成灾,将生铁的价格一举压下来,私矿的矿主赚不了钱了,自然会停止开采。”

“宣邑两国的铁若是老百姓拿来锻个针,铸个锅,与景国的铁差别不大。所以百姓们也会购入便宜的生铁,届时,景国的生铁便会彻底绝迹了。”

苏善捶了一下手掌,恍然大悟,“先生的诡计,真是妙哉。届时,即使三军想回炉重新锻造兵器,但景国的铁已经停止生产了。这才叫斩草除根。”

苏善领命之后,火速去安排了。

——

云霁看着那个小子雀跃的背影,不觉有些感慨。这嘴皮子的一张一合,便不知能了结多少景国士兵的性命,但是又有什么办法呢?

战争要起,他无力阻止,肯定会血流成河。

他身为宣国的谋士,自然应该帮着宣国,为主公分忧。

即使这个手段不光彩,很卑劣,但又能怎么样呢?战场上的尔虞我诈还少吗?以尔虞我诈来谋求一个胜利,也算是无可厚非吧。

只是……云霁扶着桌子的手,微微有些颤抖。

一晃神,他的手仿佛是赤红的,有些鲜血从指缝里涌了出来,霎时间漫过了整个桌面,从桌子的边缘滴了下来。

他急忙将手抬起来,又不小心碰到了桌边的柱子,疼得有些麻木。

“客官,你没事吧。”路过的小二探头过来问了一句。

“我……没事。”云霁收回手,交握着,呵在嘴边。即使春末了,他依然觉得指尖冰凉。

出了酒馆之后,他找了个寂静无人地方传令了白虎。

“公子有何吩咐?”白虎微微行了个礼。他跟朱雀一样,与云霁熟了之后,便没了那么多讲究。云霁让他只躬身,不用跪拜,他先是推拒了几次,后来便照做了。

“你盯着景国的铁矿,等到铁矿停产了,挖矿的人全部撤出来了,你便用火药将矿坑炸掉。”云霁吩咐道:“不要误伤了人。”

“明白。”白虎领命之后便退了,没像朱雀那么喜欢问个究竟,省了他不少的力气。

——

苏善的能力很强,很快便派人与巫合商谈,谈了几轮下来,巫合的表情是越来越高兴,甚至还会哼着小曲儿。而巫合的两个小妾那里,也多了很多名贵的首饰,想必是巫合收了回扣,给小妾们买的礼物。

司空震对此有些疑惑。南北交战在即,有人想供应生铁,发些战争财倒也无可厚非,但那人却不是之前熟悉的几位私铁贩子。

虽然那人说他是景国人,但景国贩私铁的无非就那么几个,没理由他不认识。

司空震将这个疑问说给了巫合听,巫合怕司空震要断他财路,急忙信誓旦旦地说见过那个人,还贿赂了个下人,跟着他一起作伪证。司空震在床上被伺候得高兴了,便把这件事给淡忘了。

又过了些许日子,民间使用铁器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以前只有铸造农具和铸造锅的时候,才会使用铁。现在则变成了农具的柄也是铁的,烧火的棍子也是铁的,连井口轱辘的手柄也变成了铁的。

这个变化悄然无息地发生着,甚至连景国的私铁矿主也没有发现,直到有一天,他们的生铁再也卖不动了。

——

但当铁矿主正唉声叹气的时候,却有一条消息,在铁矿主之间逐渐流传开来。

“采铁不挣钱,但采银子挣钱啊。”

景国和香南国都有银矿,却是朝廷管制的,私人不得开采。但是最近,据这条消息说,只要给看守的官兵贿赂些钱财,便可以得到开矿的许可。

有些铁矿的矿主当即就抛下铁矿坑,转而去开采银矿了。

当铁矿的掘矿人都转身离开了,只剩下空荡荡的矿坑之时,“轰隆”一声,那些矿坑瞬间便被土石埋葬了。

——

银矿的消息,当然不是空穴来风。能用钱贿赂看守官兵,得到开矿许可一事,也是事实。

这些都是云霁的打点。

但云霁的心思,并不是给那些失业了的铁矿主开辟一个新的谋生渠道,而是想借他们的手,多挖些银子出来。

银子被挖出来之后,直接流入了市面,使得市面上所有商品价格,全部水涨船高。

这个情形先是在景国和香南国,靠近银矿的镇子出现,于是商品和物资便往那些镇子涌了过去。

后来这条银子的道路越来越往北,从景国和香南国之间一条管辖不清的路径向北延伸过去,一直延伸到了属于宣国接管的地方。商品和物资也随着银子流通的方向在积聚,最后通通流入了宣国境内。

——

苏善在边境接应,没想到季先生除了毁掉了景国的铁矿之外,还调来了景国和香南国的储粮。

季先生的计策实在是太高明,根本是自己预料不到,也无法想象的。

每一个计策看似都毫不相干,但实则环环相扣。

若没有宣邑两国低廉的生铁流入景国,景国的铁矿主便不会另谋他路。

而另谋他路的铁矿主为了一己私利,违法开采银矿,导致银子流入市面,造成价格暴涨,从而导致屯聚居奇,粮食紧缺。

后来这些银子又流入了宣国,物资也随之流入了宣国。

季先生在不知不觉中,不仅一步步地将南方三国联军的战备消耗了个干净,还充实了宣国的战备物资。真可谓一石二鸟。

——

司空震和香国公对此浑然没有察觉。直到有一天,巫合为了讨司空震的欢心,给他雕刻了一个现在被炒得价格奇高的芙蓉玉的首饰,司空震才觉得有些蹊跷。

芙蓉玉是邑国的特产,上品的芙蓉玉是透亮的粉紫色,色泽温润,质地细腻。

这个玉饰本来是邑国贵族赏玩的物件,现在却出现在了景国境内,而且除了巫合献宝似的拿来的这一块之外,民间居然也多了佩戴芙蓉玉簪子和首饰的人士。

为什么邑国的特产会大批出现在景国之内,纵使价格居高不下,却依然被趋之若鹜?

司空震派人去查,没查出个所以然来,他心中的疑惑不止,只能派人去查封芙蓉玉的交易。

他当然想不到,这个芙蓉玉,是云霁从邑国调过来换银子的物件。

如何能让景国和香南国南部开采的多余的银子,流入宣国境内呢?云霁暗地里吩咐严榕从邑国调来了芙蓉玉,以高额的价格出售给了银矿主。银矿主们手里的银子,便被用来购买芙蓉玉,从而流向了市面去换取物资,这些物资最终都流向了宣国。

这么多的变化就这么在这一年之内,徐徐地,悄无声息地发生了。

神不知,鬼不觉。

当景国的百姓们发现有取之不尽的廉价生铁,发现兜儿里的银子变多了,发现邑国名贵的芙蓉美玉居然自己也能买得起了,便以为过上了好日子。殊不知战争的阴影已经悄然而至。

次年春天,陈博涉十万大军集结边境,南北大战的序幕即将拉开。

第60章赌注

陈博涉的大军渡汉水而南下,两军相持在了柳茂原。

平原对战是北方军队强项,陈博涉一马当先,立于阵前。一方是兵强马壮,刀戟锋利,一方是兵弱马瘦,刀戟未磨。

当实力过于悬殊之时,什么孙子兵法,三十六计都是空话。对阵之时,只有真枪实战,只有实打实的厮杀,只有刀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