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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缩,却被陆将军一手抓住了。
“陈将军看看你的手,你这扭扭捏捏算是怎么一回事?”
陆将军抓住他的手腕,把他拉到了陈博涉面前,让他伸出手,还低声对他说:“陈将军是关心你,你还不顺从一点?”示意他要听话。
云霁躲不成,也逃不掉,只得伸出手来。
陈博涉抓住他的手腕,翻了过来,手心朝上,看见他右手手心里也有一道疤,平滑笔直,横贯手掌。
那道疤是初见陈博涉的时候,为了防止自己失态,他故意打破了茶盏,用瓷碎片在手上深深地划了一道。让那疼痛的感觉去转移他见到陈博涉,便不由自主地泛起的燥热。
“幼时顽劣,爬树……不小心划伤的。”云霁随口编了个理由。
“这伤口却不像是木刺的划伤。”陈博涉看着那伤口齐整的边缘,“倒像是利器所伤。”
“那树上订了铁钉,尖的那一头翘出来,抱着树干滑下来的时候碰到了,就被划了个大口子。”云霁补充道。
“那也应该是个纵向的口子,怎么是横的?”陈博涉在行伍中历练多年,对于利器割伤可是了解得很,“而且这伤口也不像是铁器,倒像是……瓷器碎片划伤的。”
“……”云霁有些语塞,没想到陈博涉居然这么心细如发且步步紧逼,“可能我记错了吧。”
旁边的陆将军看不下去了。
这个文舟可是他向陈将军推荐的人,现在这有一茬没一茬地问着,最后总不能得出结论,这个少年是在说谎吧。
如果人品受到质疑的话,他这个推荐也是责无旁贷的。
他急忙来打圆场,对陈博涉说明道:“他的这个伤已经是旧伤了,射箭比赛那一次伤的是指尖,指尖。”
陈博涉伸手覆上了他受伤的指尖,上面的伤疤已经很浅了,但指纹却从中间断裂了,看得出来是受过伤的。
“这里的伤……还疼吗?”
陆城觉得可能是自己听错了,陈博涉的语气突然变得温柔了起来。
之前问话的时候明明还是平常的语气,但在听少年解释不清楚掌心疤痕来历的时候,非但不生气,不追究,反而关心了起来。
云霁摇了摇头,“已经好了,不疼了。”
陈博涉在云霁掌心和指尖的伤疤上又摩挲了几下。
这样温柔的抚摸,如同羽毛掠过云霁的心头,令他的心中不由得泛起了一阵阵涟漪。
又握了一阵,大概是想起旁边还站着陆城,陈博涉终于放开了手。
云霁缩回手,低下头,变得有些不好意思。不过他的面具上也没透露出来。
陆城的心里有些忐忑,他是第一次见陈博涉这样追根究底地盘问一个小兵,也是第一次见陈博涉拉着士兵的手,去确认伤口的。总觉得有些不符合主公的身份。
第73章捅破(大修)
他生怕陈博涉反复摸着伤疤,是想确认伤疤的形状,看文舟是不是说谎,所以当陈博涉放开云霁的时候,他急忙问道:“那这个兵,你还留下吗?”
毕竟是他推荐的人,如果不能留下的话,岂不是证明他看走了眼?也间接地证明了他没有识人的本事?所以他格外紧张。
“当然要留下。”陈博涉还是温柔的语气,嘴角露出了一丝了然的微笑。
“还要留在身边。”
——
云霁觉得陈博涉是觉察到了什么,特别是当看到他掌心的疤痕的时候,态度显然变化了。
变得温柔,变得体贴。连说话的声音也变得绵软了,连看着他的目光也变得胶着了。
但蛛丝马迹也仅限于此,这层纸窗户,他没捅破。
既然陈博涉不说明白,他也没道理不打自招。反正能在陈博涉身边呆着,看着他。
看他忙碌,看他平安,云霁便是高兴的。
——
见面报备了之后,云霁便开始了侍从的工作。首先是要给陈将军沏茶。
他去伙房烧了水,去找茶叶。伙房只有一罐子陈茶,还都是茶梗。
“陈将军平日里就喝这个?”他问厨娘。
“可不是就喝这个么?”厨娘示意他动作快点,别占着炉灶。
当年在邺城的时候,陈博涉喝的可都是西湖龙井、黄山毛峰、信阳毛尖和庐山云雾,还都是当年的,只掐了嫩尖儿的新茶。现在却喝的是这么个糟东西。
云霁只觉得一阵阵心疼,想着得去景国一趟,购些好茶来。一边急忙沏好了,给陈博涉端过去。
陈博涉正在看兵书,见他近来了,便放下手中的兵书,捧起茶杯来。
“我听陆将军说,你学排兵布阵也是学得顶好的。”陈博涉端过茶来,用杯盖撇了撇浮起的茶沫,“那我便考考你……”
云霁以为真的是考试,便用心听着。
“你说,若是两军相峙于河谷地带,一方比另一方多两万兵力,如何能以少胜多?”
云霁想了想,回答道:“兵法有云,通形者,先居高阳,利粮道,以战则利。河谷地带地形通透,滩为浅滩,河为浅水,故而不足以为隘,唯一的办法只能是抢先占据地势高而向阳的地方,并保持粮道畅通。”
“这些都是兵书上的方法。”陈博涉道:“你背出来了,不能算作你的本事。”
云霁又道:“兵者一役,战前应备驰车千驷,粮草万石,知彼势力。战中应得地形之利,占据争地。既然河谷地带无险可守,为何不在之前先诱敌深入,使其进入隘地,再断其后路,一举灭之。”
陈博涉抿了口茶,笑了笑,“随随便便就说什么事前诱敌,占据地势之险。你知道翠泰岭的隘地在哪里吗?两边通透,谷地绵长,几乎无险可守,如何能占据险塞?”
云霁听着自己的回答被陈博涉全盘否定,便有些不服气,多了些好胜的心思。
翠泰岭是邑国与前富南国交界的一道地势平缓的山脉,中间有一处河谷地带,浅滩近乎平原,几乎没有什么可以设置埋伏的地点。
但一般人不知道的是,这条河到了春天便会涨水。上游的河流冰雪初融,下游的河水结冰未破,所以河水会顺着冻结了的,变窄了的河道,一气全部涌上来,将河谷地带瞬间淹没,变成不易通行的狭长走廊。
“若是在翠泰岭作战的话,一定要选择在三月中旬,冰雪初融的时节。只有那个时候,裕河会涨水,河谷地带平缓的浅滩会被淹没,形成隘地,容易围歼。”云霁走到沙盘前比划了一下,又指了两处地点。
“这两个地方,最容易形成溃口,如果能诱敌深入到这两处的话,就可以凭借涨水之势,将敌军一分三段,分而狙之。”
陈博涉凑过来,听他事无巨细地讲解,脸上浮现了笑意,意味深长地说:“看不出你一个小兵居然能想这么多,陆将军说你机敏,我看……何止是机敏。”
云霁意识到自己似乎是说得太多了,急忙收回手,变成了拘谨模样,“我和我弟弟对行军打仗很感兴趣,没事儿就会讨论一下,所以便想得多了些。”
“这样啊。”陈博涉点了点头,似乎很容易就相信了,一副了然的样子。
“你明明是香南国人,为什么对邑国的地形那么清楚?”
云霁知道自己是说错话了,只能继续往下编,“我们邻居住着邑国来的商人,他行商要从翠泰岭中穿过,所以对翠泰岭的地形颇为熟悉,也知道什么季节利于行路,什么季节不好过车。我们兄弟俩听他说的多了,自然就记得。”
陈博涉似乎又被说服了,应了一声,却又继续问道:“那么你是哪里出身,籍贯是哪里,家中什么情况?可否告知一下?”
云霁只得硬着头皮回答问话:“我是若安城中下塘里的人,父母早逝,靠叔嫂救济。家中兄弟三人,大哥早年一人去了景国经商,后来便定居在了景国,定期会托朋友带些钱回来,支付养育我和我弟弟的费用。后来战乱起,大哥下落不明,钱也不再送来。叔嫂势力,待我和我弟弟也是一天不如一天,所以我们便想着入伍从军,自力更生。”
“你大哥下落不明,说不定便是我造成的罪过,你不恨我?”陈博涉问。
“我……”
没等云霁回答,陈博涉又问:“我围困琛州城,绕道先去攻打景国,将景国司空一族屠杀殆尽,将锦州城翻了个底朝天。你不恨我?”
“……”这个问话明显已经超出了,云霁方才编造的那个背景的范围。
“我将锦州城里里外外都翻遍了,却也没找到人,于是只能先行离开,不去找他,不去想他。明明知道他就在这里,却放弃了。”陈博涉自顾自地说着,继续问道:“你不恨我?”
“……”云霁退后了一步,却被陈博涉伸手拉了过来。
“大沧国的战事结束了之后,我得知他去了琛州城,便一路寻来。结果他又逃了,又走了。我知道他回了景国,但我若追去了景国,肯定还是找不到。他若是想躲我,若是不想让我知道,我便是无论如何也找不出来的。我竟是如此愚笨……”陈博涉还是问:“你不恨我?”
“……”云霁感觉到陈博涉的手环上了他的腰,将他更向前推着。
“宣国传旨要我杀了他,我抗旨,与宣国决裂,在琛州城中自立为王。我怕他一直不出现,却也没去找他。新政初立,百废待新,我忙于军务,就这样疏忽了他。”陈博涉已经不是问了,而是在乞求他的原谅,“你不恨我?”
“……”云霁看着他的目光也渐渐软化了。
原来陈博涉不是要杀他,原来陈博涉是为了他与宣国决裂的,原来陈博涉一直在找他,只是他一时任性,躲得太久了。
“但没想到他后来居然进到我的军营中,成了一名普通的士兵。他为我抓住了刺客,我没察觉。他在射箭比赛中表现优异,我没察觉。他给我包了饺子端进屋里,我没察觉。直到当他被带到了我面前,我看着他掌心的疤痕的时候,才察觉了,确认了。他受过伤,伤得那么重,但那个时候,我居然视而不见。”陈博涉说这话的语气既是自责,又是心痛,“先生,你不恨我?”
云霁明白了,确认了,然后被陈博涉拥入怀中。陈博涉的胸膛是如此火热,如此躁动,仿佛腾着一把火。而那把火,正顺着二人贴近的地方,徐徐烧了过来。
“先生,你恨我吗?恨我不去找你,恨我对你视而不见,恨我不能保护你,恨我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你受伤,却愚笨地没有想到那是你。”陈博涉搂紧了他,用几乎将他揉进怀里的力道。鼻尖埋在他的发丝里,呼吸着他的气味。
“不恨。”云霁闷声说。
连想念都来不及了,怎么会恨?
“不要再逃了,不要再离开我了,不要再躲着我了……”陈博涉的语气呢喃而温柔,“如果你想要自由,我都给你。如果你想要君臣之礼,我会努力克制。如果你想要回归宣国,我立即策马起兵。我都听你的,只要你别离开我,好不好?”
云霁听到这话便红了眼睛。
这个傻瓜,竟能温柔成这样。
“嗯,不走了。”云霁轻声说,“我这次不是主动回来了吗?”
陈博涉听到这话,突然明白过来了什么,原本哀切恳求的眼神,顿时明亮了起来。他掰过云霁的肩膀,仿佛不敢确认似的,急忙问道:“真的不走了,永远留在我身边?”
云霁觉得那眸子里面仿佛能迸发出光亮来,像天上的星星全部坠进了湖水里,哦,不对,比天上的星星更耀眼。
他点了点头。
陈博涉迫切地吻上了他的唇,那个吻如同他的眼神一般澎湃而炽热。舌头毫不留情地撬开他的贝齿,长驱直入,将他搅得天翻地覆,甚至来不及反应。只能被陈博涉席卷着,犹如飘进漩涡的一叶孤舟。
不知吻了多久,直到云霁觉得自己快要晕过去了,暴风骤雨似的亲吻才渐渐缓和了下来,变成了温柔的舔舐,细水长流。
陈博涉在他的嘴唇上轻轻啄着,意犹未尽。一手揽着他的腰,一手摸到了他的下颌,从那个地方可以撕掉他的面具。
“先生……面具好碍事。”陈博涉含糊地说着,将面具的边缘微微掀起了一个角。
碍事还亲着不放。云霁心里腹诽着,抓住了陈博涉准备揭开他的面具的手。
陈博涉察觉到了他的“抵抗”,放开了他,皱起了眉头,眼神有些局促,有些不安,“先生还是打算……不以真面貌示我吗?”
傻瓜……云霁暗骂了一句,叹了口气。径自顺着方才被揭开的边缘,小心翼翼地伸了手指去将粘合的部分揉开。
“你粗手粗脚的,又要弄坏了。我自己来。”
一张面皮被徐徐揭下来,面皮后那张漂亮的脸慢慢出现。先是左半边脸的一小块白皙的皮肤、紧闭的眼睛和颤动的睫毛,然后是挺翘的鼻子……
“先生……”
陈博涉怔怔地看着,尽管已经被惊艳了一次,但再看还是那么美。
既美得脱俗,恍若是不识人间烟火的仙子。又有些媚,像是书里描述的那些魅惑人心,吸人精气的妖精。
陈博涉的嗓音变得低沉,情不自禁地再次抚上云霁的脸,“你好美。”
“傻子,”云霁低下头,轻轻推了他一把,“我去洗脸。”
第74章活着(大修)
他怕跟陈博涉对视,因为那人眸子里面涌动着的情愫,犹如滔天的洪水。已经快要溢出来,将他淹没了。
“我去烧水,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