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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闲暇时间种种菜、养养花、钓钓鱼的理想。
倪晖很喜欢外公家的院子,但是却来得很少,因为他以前总害怕自己不在家的时候,父母会突然离婚,他想守在父母身边,想着他们看到自己的存在,就不会轻易地说离婚了。
但是现在,他却巴不得父母能够离婚,这样母亲就能够不再围着那个男人打转,能够有自己的追求和生活,一生不会过得那么痛苦,结局也许会好一点。
外公和外婆两个人住着一个两层楼的小洋楼,房子是后来重修的,有很多个房间,都是为儿孙们准备的,但是儿女们都有自己的家,极少回来住。倪晖的到来,让两个老人很意外,也很欣喜。
外婆看着自己的女儿:“倪卫扬又动手打你了?”
陈丽萍摇摇头:“没有,我们最近比较忙,小晖就放在爸妈这里了。”
外婆说:“这天都要黑了,你还戴着个墨镜干什么?跟自己父母有什么好遮掩的,你以为我不知道?明天把他叫过来,让你爸训训他。”
陈丽萍看着倪晖,对着自己母亲摇摇头:“妈,我的事你们就别管了,帮我看好小晖就好了。”她一边说,一边从挎包里掏出一叠钱来递给母亲。
外婆看着女儿:“我要你的钱干嘛,我和你爸都有退休金,买菜吃饭足够了。”
“妈,这是给小晖的零花钱,你帮我收着,每天给他几块钱。”陈丽萍将钱塞到母亲手里。
外婆叹了口气,接了过来。
倪晖跟着外公一直坐在木沙发上看新闻,祖孙俩时不时朝这边来瞅一眼。
陈丽萍走过去,摸了一下儿子的脑袋:“小晖,妈妈走了,你要听外公外婆的话。”
倪晖看着母亲,嗯了一声。他目送母亲转过身,出门而去,他很想跟妈妈说,妈,你和他离婚吧。但是自己才六岁,说出让他们离婚的话,肯定会惊着所有的大人。
外婆对女儿说:“丽萍啊,你吃了晚饭再走吧。”
陈丽萍说:“不了,我去厂里吃,昨天下暴雨,有些货湿了,还要回去处理。”
外公见女儿走了,哼了一声:“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外婆到底还是心疼女儿,摇了下头:“算了,晖晖都这么大了,还说这些有什么用呢?晖晖,你饿了吗?外婆这就去端饭来吃。”
倪晖点点头:“好。谢谢外婆。”
外婆看着乖巧可爱的外孙,终于露出了第一丝笑容:“真乖。”
倪晖看着外公,他戴着老花镜在看本地新闻,从倪晖进来,外公就没跟自己说过一句话。这个老人做了一辈子领导,一向不苟言笑,跟儿孙们也常常是板着一张脸的。以前倪晖很怕外公,但是倪晖后来知道了,老人只是不善于表达感情而已,他对儿女的关心,埋藏得很深很深。
倪晖的母亲陈丽萍原本有一个谈婚论嫁的对象,是外公同一机关同事的儿子,两家门当户对,也是郎才女貌,非常登对。但就在结婚前不久,陈丽萍认识了风流俊俏的倪卫扬,然后疯狂地爱上了倪卫扬,不顾所有人的反对,跟未婚夫分了手,嫁给了倪卫扬。这让很多人都跌破了眼镜,也让外公在同僚中非常失颜面。
如果女儿嫁得好,做父母的生气过后,自然还是会接纳的,但是倪卫扬简直就不是东西,这也是外公外婆不待见倪卫扬的缘故。他在陈丽萍怀上倪晖的时候就出轨了,而且对方也怀了身孕。陈丽萍是个很要强的女人,她亲自带人上门,把那个小三揪住,狠狠收拾了一顿,并且逼着小三去堕胎。
当时倪卫扬的事业刚刚起步,他利用岳父的人脉,开了个小厂子。陈丽萍去收拾小三的时候,他也就装作不知道,还非常诚恳地赔礼道歉,说自己只是喝醉了一时糊涂。
陈丽萍以为这事就这么揭过去了,却不想就这样埋下了祸根。
倪卫扬的事业发展起来之后,就开始原形毕露,不仅去外面鬼混,还开始殴打陈丽萍,尤其是在岳父退休之后,打老婆就更加变本加厉了,跟家常便饭似的。
倪晖想不通的是,就算是这样,母亲却还愿意跟着父亲,不知道到底图的是什么,他们之间的感情早已没有了吧。也许,自己是阻碍他们离婚的一个原因,更也许,是陈丽萍的不甘心和不肯认输,当初那么死心塌地要嫁给倪卫扬,几乎背叛了全世界,不能就换个离婚的下场,惹人笑话。殊不知,就算是不离婚,他们之间也成了别人口中的一场笑话。
外婆将菜端上来,倪晖起身去帮外婆端饭,外婆看着乖巧懂事的外孙:“晖晖真乖。”然后跟老伴说,“老头子,吃饭了。”
外公不高兴地说:“怎么在我看新闻的时候吃饭?跟你说了多少次,要么早点,要么晚点。”
外婆看着老伴说:“本来是要晚点的,但是晖晖饿了。”
外公一下子不说话了,略有些歉意地看着外孙:“那行吧,吃饭。明天晚上早点吃。”外公说着,将电视关掉了,走过来坐在桌边,陪外孙一起吃饭。
倪晖乖乖地坐着吃饭,但是椅子有点矮,桌子有点高,他个子小,吃饭的时候,整个人都挂在桌子边上了,吃饭非常不方便。外公看了两眼,然后说:“端茶几上去吃。”
外婆小声地嘀咕:“你不是说不许在茶几上吃饭吗?”
外公说:“我现在就要在茶几上吃饭了,以后没有客人在,就都在茶几上吃饭。”
“谢谢外公。”倪晖听着外公的话,不由得吸了一下鼻子,眼睛涩涩的,他知道,外公这是在替自己着想呢。
☆、第四章关怀备至
东郊的夜非常热闹,蛙叫虫鸣热闹非凡,“呱呱呱呱、唧唧唧唧”此起彼伏,不绝于耳,就像一首天然的鸣奏曲。倪晖趴在阳台上,下巴搁在手背上,看着夜空中璀璨的星光和优美划过的流萤,美丽异常,微风吹过,送来夜来香浓郁的芬芳。父母吵架带来的心烦都被夜风吹到脑后去了,那是上辈子已经见惯的事,何必再去苦苦纠结。
外婆从楼下上来了:“小晖,你真的要一个人住在楼上?”
倪晖点头:“嗯,外婆。我喜欢住楼上。”外婆说房间很多,让他选一个喜欢的房间,于是他就选择了二楼东边的这个房间,视野非常开阔,风景独好。
“那你一个人害怕不?”外婆问。
倪晖摇摇头:“我不害怕,外婆,你和外公都在楼下呢。”
外婆将一个小桶子放在阳台的角落里:“那你晚上要尿尿的话,就尿在这个桶里吧。水我给你放在床头的凳子上了,你要是渴了,就自己喝。进门的时候,将纱门也关上,别让蚊子进来了。”外婆的照顾无微不至。
倪晖笑着点头:“好的,我知道了,谢谢外婆。”八十年代修建的老房子,唯一不太满意的就是楼上没有卫生间。
“那你早点睡。明天早上外公送你去上学。”外婆叮嘱他。
“好的,外婆。”
倪晖躺在床上,听着虫蛙演绎的鸣奏曲,酣然入梦。然而梦中却不安稳,老有一双晶亮讶异的眼睛盯着他看,看得他十分不舒服,甚至开始害怕起来,最后终于从梦中挣扎着醒来,睁开眼,外面已有灰白色的晨曦。他抹了一把脑门子上的汗,坐起来,将头埋在两腿间,那双眼睛就是昨天中午看到的那双,为什么总是挥之不去,难道这辈子,他还要成为自己的噩梦?
倪晖再也睡不着了,他打开门,走到阳台上,整个世界都静悄悄的,就连虫子和青蛙们都累了去睡了,只在睡梦中偶尔才会发出“咕”一声响,此外再无半点声息。晨风徐来,裹挟着丝丝凉意,将他满心的焦躁和恐慌不安拂去,他终于平静下来,搬来一张椅子,将胳膊放在冰凉的水泥栏杆上,脑袋枕在上面,然后就那么睡着了。
天色微亮的时候,外公起来浇花,一扭头看见了阳台上毛茸茸的小脑袋,吓了他一跳,赶紧喊了一声:“晖晖!”
倪晖猛地打了个喷嚏,睁开了眼睛,迷糊地四处看了看,他怎么在阳台上睡着了。外公赶紧进屋,三两步奔上楼来:“你这个孩子,怎么在阳台上就睡了,昨天晚上一直睡在这里?是不是感冒了?”外公说着将倪晖抱起来,伸手探他的额头。
倪晖笑了笑:“外公,我没有感冒,早上起来才睡到这里来的。”
外公摸着倪晖有些发烫的额头:“真感冒了。老婆子,老婆子!”
外婆赶紧在楼下答话:“诶,怎么了?”
“晖晖生病了,这孩子居然在阳台上就趴着睡了,早上天气多凉快啊。走,赶紧带他去诊所看一下。”外公言语急切,可见是真的非常担心。
外公抱起倪晖就往楼下冲,倪晖揉了一下眼睛:“我没事,外公,不去诊所。还要去幼儿园。”他昨天跟沙汉明约好了,今天会去上学的,要是不去,他肯定会担心的,而且后天就是六一了,老师还要排练舞蹈呢。
外婆也上楼来了,在楼梯上遇到抱着倪晖的外公,伸出手来摸一摸倪晖的额头:“啊呀,是有点发烫,送去诊所看一下。”外婆系着围裙,看样子是在厨房里做早饭。
外公说:“你做早饭,我去就好了。”
倪晖趴在外公背上,去附近的诊所看医生。他的头贴在外公的肩背上,鼻端嗅着外公身上的气息,很陌生,但是却感觉很安心。
外公一边走一边说:“以后不能一个人住在楼上了,下来跟外公一起睡。”
倪晖想着那个噩梦,没有出声反对:“嗯。”
外公又说:“等下看烧得严重不,严重就不去上学了。”
“不严重,要去,和小朋友说好了。”
外公笑道:“你这傻孩子,还挺认真的。好吧,既然跟人约好了,君子就要重承诺,不严重,咱们就去上学,要是严重,外公就去帮你请假,和你的小朋友说。”
“谢谢外公。”
倪晖本来觉得有点小题大做,但是他忘了小孩子身体的抵抗力是最弱的,尤其容易伤风感冒。诊所的老大夫拿出体温计,放在他腋下夹着,外公把他抱在怀里坐在木沙发上,一边和老大夫说话:“……是啊,他妈妈工作忙,就把他送到我这里来了。”
老大夫说:“孩子不好带啊,一点不注意就伤风感冒了。”
外公慈爱地摸了摸倪晖的脑袋:“是啊。身体抵抗力太差了,以后早上起来跟着外公练太极好不好,晖晖?增强抵抗力。”
倪晖想象了一下自己跟着老人练太极的场景,觉得挺好笑的,但还是没有拒绝:“好。”
老大夫在一旁说:“陈老你外孙可真听话,我家里那个孙子哟,早上太阳晒屁股都起不来,每天都要迟到。”
外公将倪晖的脑袋贴在他身上:“这孩子的父母一直忙工作,缺少关爱,所以特别乖巧懂事。”
老大夫从倪晖胳肢窝下拿出了体温计,推了推眼镜,仔细看温度计:“男孩子还是要皮实一点好,经摔打。以后没事可以来我家玩,我家小孙子可调皮了。有一点发烧,38度,打一针退烧针吧。”
倪晖皱起眉头:“不打针,吃药。”他一向最怕那些细长的利物,所以能不打针,尽量不打。
外公说:“打针好得快一些,打了针,就可以去上学了。”
倪晖苦着一张脸。老大夫和蔼地笑着说:“张爷爷打针很厉害的,一点都不痛。”
外公将倪晖翻身过来,趴在自己膝盖上,扒下他的裤子,露出小屁股,等着大夫给他打针。这时一个小男孩从楼上下来了,一边走一边打着哈欠,眼睛还半眯着,走到倪晖旁边坐下,嘴里还嘟囔:“爷爷,奶奶又不让我睡觉。陈爷爷好。”
老大夫拿着针管抽药水:“一会儿就要吃饭上学了,你还赖着不起来。以后晚上不许再看电视。”
“不行,起码等我看完《射雕英雄传》。”小男孩嚷嚷道。
倪晖趴在外公身上,脸朝着男孩的方向,看起来也就是七八岁的样子,长脸小眼睛,皮肤黑黑的,一看就知道是经常在外头疯跑的那种。那个男孩扭过头来,看着倪晖,跟他扮了个鬼脸。倪晖冲他笑了笑,老大夫拿着沾了酒精的棉花在他屁股上涂了涂,然后利落地将针头扎了进去。倪晖身体下意识地一挺,脸上皱成了一团。小男孩看着他的窘态,哈哈大笑起来。
倪晖愁眉苦脸,对对方说:“真没有同情心。”
小男孩说:“你叫什么名字?陈爷爷是你什么人?”
倪晖说:“我叫倪晖,这是我外公。”
外公笑着对小男孩说:“小勇,以后要多带晖晖一起玩啊。”
叫小勇的男孩说:“我叫张勇,勇敢的勇。你的名字叫泥灰?真怪!”
倪晖点点头,张勇哈哈地笑了起来,露出缺了的门牙,倪晖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张勇赶紧将嘴巴堵上了。
打完针,外公背他回家吃了早饭,然后骑着自行车送他去上学,以后,倪晖也要变成被接送的孩子了,外公家和李老师差不多在远,离盼盼幼儿园有十来分钟的车程,走路过去的话就远了。
倪晖发烧了,打过针,感觉没力气,整个人都蔫蔫的,小脸白白的,一看就很虚弱的样子。沙汉明看着倪晖:“泥巴你怎么了?”
倪晖虚弱地笑了笑:“今天早上着凉了,有点发烧。”
沙汉明关心地伸手摸摸他的额头:“那你要不要紧,吃药了吗?”
“打过针了,没事了。”倪晖说。
沙汉明同情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