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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是跳下马,牵着马朝酒仙谷走去。韩长生连忙跟了上去。

酒仙谷外守着两名小童,将韩长生与安元拦了下来,脆生生道:“抱歉,一次只容一人进谷。”

韩长生和安元对视了一眼。这大约也是为了不让后来者研究琢磨风来人的武功路数以专门研究出应对的招式,以此来保证公平。又或者害怕得到风来人信物的人被别人嫉恨,一个个进谷,谷中的事没有人知道,就可以避免这种情况。

韩长生道:“那你先出去吧,出来以后告诉我结果。”

安元没有二话,把马交给韩长生,独自一人走了进去。

进谷没多久,安元便看见一座假山下横卧着一名男子,只见那男子衣衫大敞,抱着酒坛,面色红润,眼神迷离,浓香的酒味隔着数十米就传进安元的鼻腔里,不出意外的话,这家伙应当就是酒仙风来人了。

安元拱手行礼:“在下皇甫凤轩熙辰,见过前辈。”

风来人地把眼睛撑开一条缝,伸了个懒腰:“又来了一个?”歪头想了想,道,“你就是岳华派的那个皇甫安元?”

安元道:“正是在下。前辈可是酒仙?”

风来人哈哈大笑:“酒仙不敢当,不过一个酒鬼罢了。你果然如同传闻中一样一表人才。怎么,你也想做武林盟主?”

安元忙道:“不敢,我只是对前辈仰慕已久,想请前辈指点一二罢了。”

风来人晃晃悠悠地爬起来,安元看他步履蹒跚,连路都走不稳,看来是醉得厉害了,很是担心他这样的状态是否真的能同自己切磋。

风来人问道:“你那师兄李九龙来了不曾?”

安元怔了怔,沉默片刻,极轻地摇了摇头:“我……不知。”

“哦。”风来人看起来似乎有些失望,晃晃悠悠地拔出自己的剑,手还在哆嗦,看来连剑都端不稳。他道,“小子,出招吧。”

安元迟疑着不敢上前。风来人都醉成这样了,当真能跟他动手?便是赢了,也有些胜之不武吧……

风来人见安元迟迟不出手,嗤了一声,用脚把空酒坛子一勾,朝着安元踢了过去。安元连忙躲开,就在他转开视线再转回的瞬间,寒光一闪,风来人的剑已经逼到了他的眼前。他大吃一惊,好在反应够快,身子往后一倒,险险避过了那把剑。风来人从鼻子里轻轻发出了哼的一声,剑锋一转,向下刺去。

安元根本没有思考的时间,脚下借力,身体扭转,从风来人剑下闪了过去,就地一滚,推开几尺远。

这才一招,安元就吓出了一身冷汗。怪只怪他轻敌了,没料到风来人这么突然动手,差点吃了个大亏。

风来人道:“好小子!”就那方才两下来看,安元虽然迂腐粗心了些,但反应迅捷,能看出是个高手。

既然已经开局了,安元也就没什么好客气的了,他用短暂的时间调整了一下,然后主动向风来人冲了过去。

“砰!”两道剑锋相撞,擦出一道火花。

两人过了两三招之后,安元才发现,这风来人跟他交手过的任何剑客都不一样,他的剑法还真是“醉剑”。风来人的剑时而很快很准,让人毛骨悚然,时而迟钝且漏洞百出。可你若想去钻他的漏洞,他的招法突然一变,你兴许就成了他的笼中之鸟。那些看似醉醺醺的招式,究竟是他有意而为给对手下的套还是当真醉狠了,安元看不出,但是安元知道,这个对手绝对不能够掉以轻心。

突然,安元一剑刺向风来人,风来人醉醺醺地打了个夸张的酒嗝,似乎突然酒意上脑,身体后仰,脚下未动,全然没有要躲开的意思。安元吓了一跳,怕刺伤他,急匆匆收剑,却见风来人借着着后仰的资质出脚一踢,正踢中安元的手腕,他的剑就飞了出去。

安元吃痛捂手,眼前一晃,风来人的剑已经向他鼻尖袭来。他后退半步,叹道:“前辈,再下输了。”

风来人“嗯”了一声,走回假山边躺下,抱起一坛新酒:“你,武功还可以,但心性不够坚韧,顾虑的东西太多。比武切磋,点到为止,也得点到了才止。练武之人,武功再高,也救不了你那婆婆妈妈的性子。去吧,修炼一阵,或许还能再来找我。”

安元有些羞惭地拱手道:“多谢前辈指点,晚辈告辞。”

风来人摆摆手,又开始抱起酒坛喝酒。

韩长生在谷外不停踱步,见安元出来,连忙迎了上去:“如何?”他自然盼着安元赢了,那他就省下不少麻烦。

安元微微摇了摇头。

韩长生心中失望,面上却并未表露,只呵呵笑了两声:“啊,连你都打不过他,那风来人看来还真是有点本事。”

事实上,如果两人真拿出全部的实力来,安元未必会输,至少不会这么轻易地输了。就因为他始终对一个喝醉了酒的对手抱有怀疑的心理,出手时太多顾虑,也就是所谓的轻敌,他才会连武器都被人给卸了。

安元道:“你去吗?”

韩长生点头:“我进去会会他!”

☆、第九十九章

韩长生进谷,很快就见到了酒仙风来人。

风来人抱着酒坛喝的正欢,见又有一人进来,不满地嘟囔道:“今天的客人可真多啊,陆弘化还真是给老子找了个大麻烦。”

韩长生这回进来,可没打算打赢,他只是想先试试这风来人究竟有几斤几两重。要知道安元跟他练了那么久的武功,他自己天赋也高,是练武的好料子,如今怎么也算是个江湖上一流的高手了,可他却输给了风来人,可惜酒仙谷不容他和安元同时进入,不然他当时只要在旁边看着也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眼下他不得不自己出手试探一下。

风来人见韩长生不语,道:“小子,不报上姓名?”

韩长生道:“不必。请前辈动手吧。”

这些个找来挑战的小辈,鲜少有自己先动手的,一来是尊重长辈,二来也是有所忌讳。风来人也不废话,脚一勾,刚喝完的一个酒坛就朝着韩长生的面门飞去了。

韩长生根本不躲,一剑劈开了那酒坛。风来人照例趁着这时候出手,韩长生的视线压根就没从他身上离开过,轻轻松松就避开了。

然而韩长生就只是避,并不怎么出手攻击,便是进攻,也是试探的,勾出风来人的招而已。风来人的醉剑使出,时快时慢,看似凌乱,乱中有序,却又很难拿准他的节奏。醉剑之所以出名,无数高手败在其下,也正是因为如此。

但韩长生不上钩——因为他根本就没有要攻击的意思。无论风来人卖了多少破绽给他,他永远无动于衷。

“小子。”风来人打了个酒嗝,摇摇晃晃地对他勾了勾手指,“怎么,不敢过来吗?”

韩长生笑了笑。

接着,在风来人又一次露出醉态的时候,韩长生终于攻了上去!韩长生的剑逼到风来人眼前,风来人就好像醉得要倒下似的的歪头,躲过了韩长生的这一剑,并且以一个伸懒腰的姿态一拳向韩长生肋下袭去。韩长生迅速躲开,风来人又勾向他的脚,韩长生向后一跃,再次躲开了。

风来人连追几招,韩长生一一躲闪,当风来人觉得无趣想要退开之时,韩长生又会动手勾他出招,就这样你来我往,韩长生脸上的笑意越来越盛,突然,他跳出战局,拱手道:“前辈,我认输了。”

风来人打出一个带着浓浓酒味的嗝:“认输?”

“是。”韩长生道,“我认输了。我走了,前辈再见。”说完转身大步就走,像是怕风来人追着喊着要给他信物似的。

风来人的深浅,韩长生已经试得差不多了。这家伙的确是个高手,他的醉剑乱中有序,最难得的是,这序又来得乱,根本无法研究出他的套路。但是没关系,打败一个敌人,不一定非要研究出他的套路,只要有足够的实力,无论如何都能取胜!方才交手了几招,韩长生心里已经有底,只要他拿出全力,打败风来人并非难事。按说以安元的水准,也不该这么快被风来人打败才是,真不晓得那家伙又出了什么岔子。总之这事,还是只能交给自己出手了!

韩长生走后,风来人回到假山边躺下,又开了一坛酒。没多久,山谷中又响起脚步声,风来人重重叹了口气:“今天来的人可真是不少。”

然而抬头一看,来的却是个女子。

风来人眯了眯眼,伸了个懒腰:“是你啊。”

那女子捂着鼻子嫌弃地走到距离风来人十米开外的地方坐下:“每回见你,你身上的酒味都忒熏人。我说那些被你打败的,该不会是被熏醉了不战而败的吧?”

风来人呵呵一笑,不以为意,抱起酒坛继续啜饮。

那女子问道:“这几日如何了?”

风来人道:“来了好些三脚猫,都让我打回去了。刚才来了两个年轻人,年纪不大,剑法和反应都不错,一个稍差了一些些,还有一个莫名其妙,像是来试我招的,不打就人数走了。不过你要是来早些看到他们,我觉得你会喜欢他们。”

“哦?”那女子一听顿时两眼发光,“当真?”

风来人摇头:“可惜啦。便是你花月娘再喜欢,过不了我这关,也一样不成。”

花月娘撇撇嘴,翘起二郎腿,道:“我说你,有时候也不要太较真了。既然接了陆弘化那家伙的委托,也免得那些人到处找我,我就在你这酒仙谷暂住下了。我告诉你,若是我花月娘看上了的人,你也得给我放点水!”

“呵呵。”风来人不以为意,“便是通过了你我,还有那怪脾气的老头子,只怕没几个受得了他呢。”

花月娘撇撇嘴,丢下一句我去收拾住处就自行走了。

韩长生出了酒仙谷,道了一声我也输了后就同安元骑马离开了酒仙谷,谷中的事一字未提。

两人继续赶路,夜晚在荒郊野外宿了一宿,翌日一早,安元醒来,却发现身边的人不见了——韩长生只留下了一张条子,说自己想起有同学落在上一处城镇了,让安元先走,到下一个城镇等他,他很快就会追上来。

韩长生这一去,当然不是真丢了什么东西,而是给自己美美地化了个妆,把自己易容成安元的模样,然后返回了酒仙谷。

酒仙谷外的两个小童看见韩长生,都吃惊地咦了一声。被风来人打败了一次再回来挑战的不是没有,但很少,因为大多时候两人的差距并非三五年就可以赶上,输一次明白自己彻底没戏就灰溜溜的走了,或者也有不知好歹地练上十天半个月以为自己功力大涨又回来作死,往往第二次交手,风来人会把这些家伙打得满地找牙让他们更加认清自己。但是才过了一天,就又回来挑战的,还真是没见过。

韩长生笑咪咪地对两个小童打了个招呼,小童放行,他就往谷中走,然后听到身后小童的议论。

“他好像比昨天变丑了。”

“是啊我也这么觉得,昨天第一次看到的时候吓了我一跳,世界上竟有如此美男子。今天没有昨天那么绝美了呢!”

韩长生:“……”

妈蛋你们这些混蛋知道我有多辛苦吗!这世上最难易容的就是安元这个混蛋!要把自己化得绝美动人简直太难!

“你说他长得这么漂亮能打赢吗?”

“谁知道呢,不过我希望他输,然后天天来。”

韩长生气鼓鼓地大步进谷。

不片刻,他又来到了昨日的假山下。风来人和昨日一样,还躺在假山下,不过酒味从昨天更浓郁了,闻着着谷中的气味,酒量浅一些的人只怕立时就要醉了。风来人的脚边全部都是空酒坛,他躺着像是睡着了。

而假山上坐着一个女子,正在修剪指甲。她听见脚步声,不经意地抬头看了韩长生一眼,把头低下去继续修剪。然而不过片刻,她就像被雷劈中了一般,猛地抬起头,两眼放光地盯着韩长生看。

韩长生拱手:“前辈。”

风来人毫无回应,睡得正酣。

韩长生蹙眉,那女子抹了把流下的涎水,那神态,大有扑上来将韩长生吃干抹净的意思。韩长生又叫了声:“前辈?”

花月娘硬生生吞了口唾沫,神色恢复正常,笑道:“你来的不大是时候,我劝你过几个时辰或者明日再来吧。”

韩长生不悦:“风来人前辈眼下不方便吗?”

花月娘道:“倒也没什么不方便的,只不过他醉得太狠了,你最好等他酒醒。”

韩长生心道这家伙方醒酒的时候恐怕是最弱的时候,不如就在这里等着,却听花月娘道:“现在他大醉酩酊,正是最厉害的时候,这时候与他过招,只怕不太划算。”

韩长生一怔:“他现在能打?”

花月娘摊手:“他被人称作酒仙,醉得最凶的时候就是升仙的时候。”

韩长生显然不大相信这个睡得跟死猪一样的家伙能有多大本事。

花月娘将手中的指甲刀朝着风来人的面门掷去,风来人突然挥苍蝇一样挥了一巴掌,那指甲刀便横飞出去,钉进假山中,完全没入了。

韩长生吃惊地嘶了一声。

花月娘道:“我这关你已经过了,我想你赢,不如你挑个他醉得没那么厉害的时候再来。”

韩长生却道:“既然他能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