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禾雪的位置空了一上午,阮恩有些不放心,想着她是不是生病了,拿出手机给她发短信:什么情况?一直没有等到回复,电话打过去,却提示关机。下班回到家却接到国际长途,是禾雪打来的,告诉她自己被漠北拉着去法国度假了,此刻正在铁塔下,她说“阮阮,其实巴黎的夜景一点也不漂亮。”
阮恩讶异,“那你工作怎么办?”禾雪就笑,说“漠北给老总打了电话,要求徇私啊。”阮恩也笑,她差点忘记漠北也不是普通人物。
“那你在外面小心点啊,记得给我带明信片。”
“Nop
oblem。”
顾西凉又整夜未归。阮恩也依然躺在大床上,眼睛闭了又张开,最后实在睡不着,爬起来放偶像剧。第二天是周末,阮恩一觉睡到2点,爬起来简单梳洗了下自己,没有感觉到饿,索性喝了点水补充能量。然后又继续拿本书坐在一楼大厅的沙发上派遣无聊。大概3点左右,门被人打开来,阮恩回过头,顾西凉的脸就出现在自己眼里。
明明只是2天不见,她此刻看他却仿佛隔了千山万水。努力抬起嘴角给他一个笑脸。
“有没有吃饭?”顾西凉不想见她苦涩的表情,他宁愿她疯闹,也好过此刻内心对自己的谴责。他没有回答阮恩的问题,反而单刀直入地询问。
“亦舒明天出院,她一个人,我。不放心。所以会暂时住在家里,你没意见吧?”
笑话,她敢有意见么?这分明就是通知不是征求意见。那么顾西凉,你把我置于何地呢。
阮恩半天终于才消化了他的意思,眼神四处犹疑,最后才一下一下缓慢地点头。
“我没意见。”
顾西凉闻言稍微放松了下来,她说没意见,那就是真的没问题吧。
他明明就清楚其实有问题。哪一个女人能大方到将自己老公曾经深爱的人接到家里,让他们有机会朝夕相处呢?他只是不想去深思,这意味着选择,他怯步了。
见阮恩又重新低下头将视线锁定在膝盖上的书,他仿佛找话题般地问了句“看什么这么有劲?”阮恩头也不抬地回答“冷笑话。”
“哦,说来听听。”
“就是有一只企鹅,他的家离北极熊家特别远,要是靠走的话,得走20年才能到。有一天,企鹅在家里呆着特无聊,准备去找北极熊玩,于是他出门了。可走到路的一半时,发现自己家的煤气忘记关了,这就已经走了10年了。可是煤气还是得关啊,于是企鹅又走回家去关煤气。关了煤气以后,企鹅再次出发去找北极熊。等于他花了40年才到了北极熊他们家……”
“然后企鹅就敲门说”北极熊北极熊,企鹅找你玩来了!
“结果北极熊开门以后你猜他说什么……”
“我不和你玩!”
顾西凉听完不经意地扬了下嘴角,然后上楼准备休息,阮恩的声音却又想起。
“这是我看过最残忍的冷笑话。”
顾西凉上楼梯的脚步停下,他回过头,与阮恩的视线相撞。
“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北极熊说的是:我不和你玩!这代表他并不是不想玩的,只是他不想,和她玩。”
“对象错了,任时间地点如何对,天时地利如何对,人不和,依然是一场空欢喜。”
顾西凉的心沉下来,他听出了阮恩这番话的弦外之音,他分明在她的眼睛里看见了一闪而过的泪影。
本来何亦舒是坚持到顾任的公寓,顾任却美国总公司的事临时飞了回去。顾西凉怕她又发生什么意外不能及时抢救,才要求她到家里住,起码有更多的机会照顾。阮恩与何亦舒正面相对的时候,两人依然忍不住惊诧。阮恩想了很久,才想出四个字总结,气质有加。她率先回过神,帮着何亦舒拿行李,收拾房间,全程表现得体。
可是没有人知道,她的心里在淌血。
何亦舒的房间就在阮恩与顾西凉卧室的隔壁,晚上三人在家吃了气氛怪异的一餐。何亦舒要求帮阮恩刷碗,阮恩欲拒绝,顾西凉却率先开了口。
“不用了,你目前的身体最好不要碰冷水。”何亦舒注意到阮恩突然惨白的脸,其实很过意不去,毕竟自己算是突然插足的第三者,但内心却依然忍不住为顾西凉的袒护而高兴,她对阮恩,有千千万万句抱歉。
最后何亦舒在顾西凉的要求下回了房间休息,阮恩也觉得心累,早早就洗漱完倒下床休息。顾西凉已经几天没有管公司的事,上床拿起陆成传过来的资料仔细研究,时针指向1点,刚准备躺下睡觉,何亦舒的房间却穿来一声闷响。顾西凉被子一掀,急急忙忙下床跑过去。阮恩本来一直就没入睡,顾西凉的举动简直是在她伤口上撒盐。
是何亦舒半夜想喝水,却不小心打破了玻璃杯。顾西凉松了一口气,安慰了几句又回到卧室。踏上床,却发现阮恩朝着天花板睁开的眼睛,他动作顿了顿,才不发一语地关灯,躺下。
顾任站在华盛顿纪念碑的顶楼,对着整个夜空品手里的红酒。Ada天天都有报告阮恩和顾西凉,何亦舒三人的进展,顾任对自己的弟弟还是有一定了解,他故意选择在这时候离开,顾西凉必定不能抛下何亦舒一人。
“再痛的伤口总会有结痂的时刻。阮阮,原谅我。”
法国,巴黎。
漠北同禾雪到酒店自带的酒吧消遣,这里很少有东方人的面孔,满场的蓝眼睛,吐一些禾雪完全听不懂的法语。漠北形象出色,自然引来许多的目光。禾雪从洗手间回来,便看见一个苗条女人拿出一张卡递给漠北,他居然接过了。
禾雪走过去,女人已经离开,她嘟起嘴巴质问。
“你刚刚和她说什么?”漠北漫不经心地回过头道“我告诉她,你是我女朋友。”禾雪才高兴起来,又想起什么似的问“那她刚刚给你的什么?”漠北挑眉不说话。禾雪见他不打算坦白从宽,把手伸到他面前去。
“拿出来。”
“什么?”
“拿出来。”
“人很多,你不要闹。”
禾雪闻言血就往天灵盖充,然后又压下来装作无所谓地道“我当然得注意自己的形象了。我一玫瑰犯不着屈尊降贵跟一大葱计较吧。”然后她瞪漠北一眼转身准备走。一个法国的男孩却拦住了她的去路,好像在对她说什么。禾雪本来不想理,突然想起漠北就在身后,就耐着性子问。
“ca
youspeakE
glish?”
男孩才绅士地用英语问“美丽的东方女孩,我有这个荣幸邀你共舞吗?”禾雪一听更来劲了,微微笑地回答“当然。”
接着她回头对漠北挑衅地笑,还刻意将微卷的长发马尾放下。
禾雪今天穿的是一身巴塞罗那风的复古长裙,搭配微卷的长发更自成一股妩媚。音乐是抒情的舞曲,她内心还不是特别反感放在腰上的手,毕竟对方很懂得进退,没有越雷池一步。
感受到背后有目光盯着自己,禾雪更顾盼言兮地对着男孩微笑,惹得男孩微愣。漠北本来故作姿态地端着威士忌品,还甚至朝其他女人看过来的方向放电。可转眼一看见禾雪居然对一个陌生男人笑得如此欢,这才动气了。他踱步到DJ方向,从皮包里掏出现金。
接着音乐突然从温柔缓慢地调子转换到弗朗明哥似的激情。禾雪还未反应过来,人已在漠北怀里,几个被迫的旋转,长发在空中大幅度地飘舞。又是一个回旋立定,禾雪小声地骂了句“放开。”漠北却不理她,只道“我有没有说过,你还是扎上头发比较漂亮。”
回到酒店房间,漠北一进门便将禾雪困在自己和墙背后,吻就狂风暴雨般下来,不似以前的浅尝即止。漠北是接受了女人的房卡,但还真没打算去,会接受不过是本能,因为拒绝从来不是他的习惯。
禾雪感觉到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越来越用力,漠北一个转身圈着她走几步,两人便倒在床上。禾雪能感觉他的唇齿间还有威士忌的残留味道,然后她感觉到对方冰凉的嘴唇转移到自己的脖颈,肩上的衣服也应声而裂,她这才被吓着了,双手推离他大喊“你不要这样,我害怕!”
漠北果然停下来,压在她身上喘气,然后才翻身倒在床另一侧。
“以后你再胡闹,我会让你更怕。知不知道?”
禾雪从没看见漠北这样凶,委屈极了,她对他何尝不是又爱又恨?
她是注定要输给他的。爱情,眼泪,坚强,和引以为傲的自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