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落的这些小别扭被江未眠看在眼里，觉得他又好笑又可爱。

“那要不然落落自己做？我抄你的，不抄别人的了。”

余落瘪嘴：“我要是会做早就做了。”

江未眠：“那不就行了？你还挺爱面子。”

余落：“你不爱面子啊？”

江未眠：“我不爱面子，我只爱你。”

余落不说话，脸又红了。

他记得江未眠记忆当中不是这样的，以前的他跟自己一样，没挑明的时候还好，挑明了之后，每一个对视和每一个暧昧瞬间都会脸红，总是会不好意思，哪里像现在一样，随时随地都会开口诉说爱意。

江未眠又看着他笑，在笑的时候，他身上的那些戾气会消散得一干二净，让余落看一次就心动一次。

半晌，他红着脸回了一句：“我也爱你。”

江未眠爱他这个模样，不似他抑郁那些年，脸上总是阴郁的，沉重得让人看了不忍。

摸摸他的头，继续给从前的好友打电话。

他翻出来的电话有好几个，第一个打的是陈航的，陈航是江未眠还活着时候的好兄弟，后来江未眠死了，他每年都会去他墓前看看他，有时候还会跟同样去看他的余落碰到一起。

陈航后来混的不错，自己开了个游戏公司做起了老板，读书时候成绩也还算不错。

电话接通，江未眠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毕竟太多年没有接触了，也记不太清当初是怎么相处的了。

不过他不知道说什么，陈航却没有一点生疏都没有，一接到他的电话就嬉皮笑脸的：“咋的？眠子你还记得给我打电话啊？给你发消息约你打篮球你也不回，成天就跟你家落落粘在一起，你个重色轻友的家伙……”

陈航跟个话唠似的，倒是把江未眠心头的陌生感给弄没了，他耐心的听完陈航说完一大串，才开口道：“你的假期作业写了吗？”

陈航一愣：“写了一半，剩下一半我准备过几天再写，先玩几天。明天我跟毛杰宇他们去打篮球，你跟余落去不去？”

说了几句又开始惦记玩，江未眠有些无语，他道：“我们不去，作业没写完。”

他也没提要借作业抄的事，毕竟陈航自己的都没写完。

“你俩不是学霸吗？两三天就写完了，来吧来吧，我这几天在家都快无聊死了，我们去打打篮球，打完去唱歌，咋样？”

江未眠拒绝：“不去，我们有事。”

其实他就是不想和余落分开，和朋友聚会这种事，他完全没心情。

陈航叹气：“成吧，你俩不去算了，我去问毛杰宇。”

江未眠“嗯”了一声挂了电话。

接着又给他们小团体里的毛杰宇打电话，好在毛杰宇的假期作业只差一点就做完了，江未眠便顺势问道：“我和落落这些天没怎么做作业，把你假期作业借我们抄抄。”

毛杰宇稀奇道：“我是不是听错了？你们俩还有找我借作业抄的时候？”

江未眠面无表情：“你就说借不借吧？”

毛杰宇：“借借借，大佬发话怎么敢不借？不过我有个条件……”

江未眠：“说。”

毛杰宇：“带我打游戏。”语气紧跟着也变得谄媚：“眠哥，我这个寒假都掉了两个段位了，求求了。”

江未眠面色微妙的和余落对视一眼，游戏这东西，他们俩都已经多少年没碰过了哪还记得怎么打？

江未眠正想拒绝，余落悄悄开口：“答应他。”

江未眠这才道：“可以。”

毛杰宇欢呼一声：“那就说定了啊！等你们抄完作业就得带我打游戏！我这就给你们送作业过来！”

挂断电话后，江未眠问余落：“落落，为什么让我答应他？我都不记得游戏账号了，也不记得怎么打了。”

余落道：“可是我们现在已经回来了，这样的情况早晚都会遇到的，可以拒绝，但总不能一直拒绝吧？”

江未眠：“可以一直拒绝，就说戒了不就好了？”

余落却不赞同，他非常非常心疼江未眠跟在他身边不能接触任何人任何东西的那段岁月，总感觉他错失了太多太多的东西。

如果可以，余落希望他能变回曾经那个阳光少年，把后来缺失的东西都一一补回来。

友情也是江未眠缺失的东西，余落想起他那几个好兄弟，后来总是惦记着去看江未眠，也惦记着来看江家人，就不希望江未眠跟他们慢慢变得疏远。

游戏是拉近人与人之间关系的好东西，不沉迷的话，还是可以接触的。

但他没有告诉江未眠他的想法，只是道：“我很久没有和你打游戏了，想和你一起玩游戏。”

江未眠了然点头：“好，那我练练。”

只要他落落想要的，他全都会一一满足他。

等了大概一个小时，毛杰宇来了，背了个满满当当的包，被在家的江奶奶热情的招呼了好半天，让他吃这吃那的，他一点儿没有不自在，跟在自己家一样，该吃吃该喝喝的，还边吃边嘴甜的跟江奶奶说话，逗得老人家特别开心。

等把老人家哄走，他才和江未眠他们聊了起来。

他也是个心大的，根本没发现江未眠和余落都有些话少，跟他说话大多数时候都只回应他几个字。

坐了好久了，他才反应慢半拍的抖了一下，问江未眠和余落：“我啥我感觉你俩今天这么冷呢？话也特别少。”

余落：“有吗？”

毛杰宇频频点头：“有！我都不太敢跟你们说话。”

一边说还一边小心观察他们表情：“你们……”

“不会是吵架了吧？”

江未眠奇怪：“你从哪里得出的这个结论？”

毛杰宇：“不然你们怎么一个比一个脸色难看？跟鬼一样，吓死个人。”

余落看看江未眠跟别人说话时的气质，也没法昧着良心说他不像鬼，只能找补道：“我觉得这样很帅。”

毛杰宇露出一个一言难尽的表情：“我来送个作业也要吃狗粮，你们可真能秀。”

根据余落那句话，他已经认定了江未眠保持那个阴森森的鬼样，就是因为余落觉得帅……

又聊了几句，见江未眠和余落两人说个话还要牵着手，时不时对视一眼，毛杰宇顿觉自己就像个巨亮的电灯泡，也不想在发光发亮了，索然无味的放下零食。

“行了行了，作业我也送到了，我先回去了，陈航叫我打篮球呢。”他瞅了俩人牵着的手一眼，又无语的挪开，“记得晚上带我打游戏啊，最起码得带我上两个段位。”

说着就站起来，毫不留恋的走了，他怕再不走会被这对狗男男散发的恋爱清香给毒死。

江未眠和余落如愿拿到了作业，也没耽搁，拿着作业进了房间，头挨着头的坐在书桌前写起了作业。

余落还好，作为一个医生，虽然写字逐渐潦草到正常人看不懂，至少他还是每天都要写字的，只要注意一下写字不要潦草就行。

江未眠就不行了，他已经足足二十年没有碰过笔了，一时之间再来写作业，该怎么下笔都不知道，写出来的第一个字丑的简直没法看。

本来应该是可笑的画面，余落却笑不出来，他看着江未眠笨拙的写字姿势，心又开始细细密密的疼了起来。

若不是为了他，江未眠也不会与世隔绝那么久。

江未眠一直都有分一半的注意力在余落身上，所以他感觉到了余落的情绪低落，他抬起头问他：“落落，怎么了？”

余落对他笑笑：“没事。”

江未眠不信，但他没问。二十年的近距离观察，他比任何人都了解余落，有些事如果他不想说，不管别人怎么追问都没用。

摸摸他的头：“我们已经回来了，落落，有什么事都可以跟我说知道吗？有哥哥在呢。”

余落眼圈又是一红，差点就落了泪。

前十几年，江未眠一直是他的依靠。后二十年，他已经习惯了没有江未眠的日子。

可是如今，他的依靠又回来了。

脑袋依恋的在江未眠手上蹭蹭，余落没说话。

江未眠又摸摸他的头发，这才拿起笔又开始写了起来。

有很多话想说，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江未眠知道有些伤害，只能靠时间慢慢愈合，现在的他和落落，都不是适合深谈的时候。

现在的他们，需要的都是陪伴。

写了一下午的作业，江妈妈他们都下班回来以后，一家人吃过饭，他们才又携手回房间继续写假期作业。

接下来几天都是如此，他们表面平静的度过了整个寒假，每天都粘在一起不愿意分开，当年江未眠出事的那个时间，就这么悄无声息的过去了。

恐慌犹在，却谁都不愿开口提起那个日子，就这么默默的在家里待着，悄无声息的度过了那一天。

在家人们的怀疑眼神中，逐渐学会了伪装的两个人，也总算是迎来了学校开学的时间。

因为之前商量过，所以临开学的那两天，江未眠和余落都各自找两家家长说了一下想住校的事情。

不出意外，获得了一致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