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林月淑回过头来反问道，“你再说一遍？”

“没什么，跟你没关系，赶紧回去吧。”

他的表情瞬间变得严厉起来，像是在掩饰什么。林月淑心知自己再问下去也问不出什么，便没有再追问，径直离开了镇守使府。

由于城外都是换防的军队，许多想出城的人被堵在城里面。虽然城门并没有关闭，但是没有人敢轻易离开这块被城墙包围的地方。对于这座许久未当过前线的城市来说，周围一下子出现大批军队，实在是有些奇怪。连合平一个人开着车，往公馆的方向赶去。拥挤的人群导致车辆很难前进，他的耐心渐渐被磨去，决定调转方向，去别的地方一醉方休再说。

天色渐渐变暗，城里的秩序开始恢复正常，公馆里也是如此。孙乾志前来传达大少爷即将返回兰汇的消息，给这座暮气沉沉的宅子带来了一点活力。吴婉月和周雨晴无疑是高兴的，她们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连合安的消息了，甚至已经开始幻想他回来的场景了。不过，林月淑似乎更关心另一个问题。

“孙副官，你难道就没有合平的消息吗？”

“老夫人，我记得他好像从中午之后就没再去镇守使府吧？”孙乾志反问道，“我怎么可能有他的消息呢？”

“那，你们就不去找找他？”

“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又是在城里，难道还会丢了不成？老夫人不必担心，还是好好准备大少爷回来之后的事情吧。”

没等她再有追问，孙乾志就匆忙离开了连公馆，刚刚热闹一点的宅子马上又安静了下来。林月淑笑了一下，感觉自己刚才那些话简直就是废话。现在除了自己，应该已经没人关心自己的亲生儿子了。连他的亲生父亲都能说出那种话，自己又何必抱幻想呢？

“碧轩，你要不找吴管家，让他派几个人出去找一找合平。眼看天要黑了，还有那么多事情，万一······”

“不用担心，老夫人，孙副官不也说没事嘛。”碧轩满不在乎地说。

“他说没事就没事了？真要是有点······”

“老夫人，就算您这么觉得，其他人也不会这么认为的。”她说着，手上开始收拾起来，“现在大家都在关心二姨太和大少爷呢。”

“关心他俩？谁让他们这样的？”

“老爷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这公馆里的人哪个不是心眼多的人精啊？而且，奴婢这两天也观察二少爷了，估计是不得志，被老爷批评了。”

“这你也能看出来？你们这些当丫鬟的看来都隐藏了不少啊。”

碧轩没有再答话，拿着东西走出了卧室。其实从老爷到了兰汇而不入家门这件事，就已经可以看出来，老爷和老夫人的关系已经变成什么样了。有些识相的已经开始明里暗里和老夫人划清界限，等着公馆变天的日子到来。

直到深夜，连合平才跌跌撞撞地走到公馆大门。在外面买醉的他，此时已经彻底沉浸在酒精带来的欢愉当中了。他的脑海里一直在浮现下午看到的那漫天黄沙的场景。父亲斥巨资打造的王牌部队，现在竟然被张家用来威胁自己家族的基业，而自己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无能为力，只能一醉方休，享受最后的自由时光。

“哎，怎么这么暗啊？”

他嘴里含糊不清，费力地看着公馆客厅里的陈设，觉得光亮比往日少了很多，不禁来了情绪。

“人都他妈哪去了？”

“二少爷，您小点声！”听到前面有动静的吴管家走过来，看到他酩酊大醉的样子，立刻过来拦住他，“老夫人她们都睡了，您别把她们给吵醒了。”

“怎么，我在自己家里还怕这怕那？”连合平一把推开吴管家，直接坐到了沙发上，“别告诉我走错了地方。”

“您没走错，二少爷。只是，您今天这是怎么了？为什么醉成这个样子？”

“问得好，我也想知道我为什么会醉成这样。”他苦笑起来，“喝醉的感觉真是······”

“合平，是你回来了吗？”

两人循声望去，发现吴婉月披着衣服走下楼梯，像是飘下来的一般。连合平发现她还醒着，瞬间收敛了很多，乖乖地坐在那里。

“少夫人，您怎么醒了？”

“我没睡着，出来溜达溜达。二少爷我来管吧，你先去休息。”

“这······”

“没事，吴管家，你今天已经很累了。”

“好吧，您小心点，少夫人，二少爷喝了很多酒。”

吴管家刻意合上了嘴唇，悻悻离开客厅，似乎是把后半句话给吞了回去。不过，直到现在，他们还是不清楚连合平为什么会喝这么多酒。等到再想问他的时候，他已经跌跌撞撞地走上楼梯，奔着书房而去了。

重新坐在书桌后面的高椅子上，连合平只想好好陷在里面，和椅子融为一体。有时候现实对他来说确实有些残酷，要面对确实很难。不过，正当他以为自己可以独享这份宁静时，旁边传来的声音，让他清醒过来。

“合平，你今天是怎么了？”

“你怎么还在啊，婉月？”连合平捂着自己的心脏，不停地叹气，“这么晚了，你就不休息？”

“我睡不着，所以想陪陪你。”吴婉月拿过一个凳子坐在旁边，“你心里一定有事，跟我说吧。”

“心里？我这颗心已经快死了，没准人也快死了。”

“这又是什么话？是不是父亲又责备你了？”

“要只是责备我倒还好了，但这次，他要断送我们家的基业了。”

吴婉月不禁倒吸一口凉气，直觉告诉她这件事非同小可。但要是直截了当地问，没准会引起他的反感，所以只能旁敲侧击。

“你肯定是喝醉了，都开始说胡话了。”

“这不是胡话，婉月，这是真的。”

连合平摇摇头，拿过旁边一本书胡乱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