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没错,我重生了

啪!

展今今狠戾将手往案上重拍,茶盏果盘满地掷碎。

旁侧小厮们皆屏声敛气,噤若寒蝉,不敢轻易触破眼下这方紧绷的态势。

“你说!是不是你这刁奴所盗!”

“我说了不是我,你信则信,不信则罢!”

少年被两彪形大汉强架着,被迫跪在地上接受讯问。

“你一下等奴才!这是你和本小姐说话的态度吗?本小姐瞧你当真是反了天了!”

展今今气急败坏。她可是长晋开国将军展秦武的掌上千金,哪里受过这档子气?

自打出生至今,鲜有人敢对她道上一句重言,谁人不是奉她为尊?整日于她眼前战兢度日的?偏就眼下这厮目无余子,敢以此等不敬口吻反驳于她。

而今不管是否为眼前这位少年盗的镯子,她都要叫他好生吃个教训!

“来人啊,将这奴才的弟弟带上来!本小姐今日偏要叫这奴才知晓,尊卑之间到底隔了什么!”

话落须臾,少年的弟弟便被几小厮狠力押了上来。

这孩童约摸七岁,许是因为长年受不到良好的照拂,因此愈临近冬月,孩童的脸颊便愈发通红粗糙,委屈意更甚。

“你想怎样!”

少年神色仓皇,恶狠狠地盯着颐指气使的展今今。

展今今不予理会,仅是径自命令一侧的小厮办事,口吻既奸厉又矜傲。

“给我打!”

话音刚落,那些个重板便落于少年的弟弟之身。孩童如此羸弱瘦小的身子哪里禁得住这么一番折腾?只闻他又呼又嚷,不多时,衣服便被一片猩红色侵染。

少年拼命挣脱莽汉们的束缚,无奈体型差异甚大,终究还是没能脱身。

“你快放了他!你这恶毒的女人!自己被退婚,就将气撒在无辜之人身上!对一个七岁大的孩子都能下毒手,你简直丧心病狂!活该你的夫婿不要你!”

言落,周遭之人无一不瞠目。

这可是当众戳小姐的痛处啊!试问这全府邸上下有谁人敢将这‘被退婚’一事放在明面儿上说?大抵皆是私下窃议一阵罢了。

不过这群奴才的心底到底还是暗自窃喜,毕竟而今终有位替死鬼敢站出来说句公道话了!

“你……你这刁奴!简直……本小姐要杀了你!本小姐要杀了你!”

展今今此回可当真是怒火攻心,愠怒上头,但见她浑身直打颤,恼羞成怒下,竟还当即拔起了身旁护卫的剑。

“今日本小姐非要杀了你不可!你这下作的奴才!”

眼瞧凌厉的剑锋向少年袭去,不远处那被困押的孩童声嘶力竭地呼喊着‘哥哥’,旁余人亦闭上了双眸,不忍直视眼下这即将血溅三尺的惨恻光景。

毕竟死于展今今手下的奴才可不少了,但凡其不顺气儿,往往有倒霉的奴势必遭殃于其盛怒之下。可惜了今时这少年的一副好面庞行将要成为剑下的一缕凄凄亡魂哩!

然而,就在剑峰行将血洗当场之际,谁料那展今今忽身躯一震,原先的凶恶貌顿然少了七分,倒是一脸惶惑地望着眼前的少年与手中的剑。

此时,剑与少年的脖颈不过也就一寸之距。

‘嗯?什么情况?这是在哪儿?我不是在奈何汤上饮孟婆汤吗?这么快就投了个胎?’

姜一往下伏看。

‘嗯?好家伙!还是个成年胎!’

‘手里执着把剑!这是要干嘛?杀人吗?’

‘不是,现在到底什么情况?我究竟要不要砍下去?我停在这里也不是个事儿啊!大家伙可都盯着我呢!’

姜一的内心戏不断,脸孔上的表情更是于须臾间变幻莫测,繁复且滑稽。

“怎么?你又想耍什么鬼把戏?”

少年率先发了话。

“我无惧生死,但在临死之前,我势必要说清楚了,我从来没有盗你的镯子,我是清白的!就算死,我也是清白的!不过,如若之后你敢苛待我的弟弟,那我化作厉鬼也要来找你!”

少年气血方刚,并不打算就此摇尾乞怜,他虽被迫跪于地,却亦是挺起胸膛,傲起首,毫无奴役的卑劣之态。

面对眼前的莫名的境遇,姜一只能姑且认定自己重新投了个‘成年胎’,且还是个身位矜贵的大小姐?

但见她轻咳一声,放下手中之刃,继而装腔作势地言道:“罢了罢了!我……本小姐今日大人有大量,暂且放你一马!”

“哼。”

少年冷笑一声。实不知这位向来装着一肚子坏水的长晋恶女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恰于此时,‘展今今’的眸光忽落到不远处那位血肉模糊的孩童之身,她下意识地蹙眉,旋即赶忙上前叩问。

“这是怎么一回事?谁干的?对这么小的孩子都能下狠手,未免也太过丧心病狂了些吧!”

言落,周遭仆从皆十分骇怪,然他们仅是面面相觑,不敢私议什么,各自的心底却皆觉大小姐是失了智,为甚要自己骂自己?

余光瞥见诸人惶惑的神态,‘展今今’忽意识到了什么,从速改了口。

“哦……哦!我是说这做法的确不妥,快请郎中来!带这孩子去上药!”

她继而转向少年,对他身旁的莽汉挥手示意。

“放了他吧。”

莽汉稍顿,似有些不可置信于眼前人所下达的命令,迟迟未有所动。

见状,‘展今今’蹙眉。

“你倒是放了他啊,我不是小姐吗?你得听我的!如今我才方投胎呢,待我好好缕清楚眼下这‘成年胎’的身份,再来处理这些麻烦事儿。”

“是……”

尽管不知眼前人究竟在道些什么糊涂话,莽汉终还是不敢违逆于展今今的心意。

少年从禁锢中脱身,连忙奔向弟弟的身旁,一把将那伤势惨恻的七岁孩童背了起来。

孩童瘦小枯干,浑身血嗒嗒的,直叫看者心生恻隐。

临离展今今身侧前,少年蓄意留了一抹怨毒的目光。

“哼,假惺惺。”

……

一桩事未平,一桩事又起。

待少年背着自家弟弟离去须臾的工夫,不远处竟又传来一声不冗善意的呼号。

“展今今!你这个恶毒的女人,简直欺人太甚!”

诸人往外一瞧,竟是退婚展今今的卫子嗟。而于其身侧轻移莲步同行的则是一位眼泪婆娑的矜弱女子。